自习室里，因为只有云沅一个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但——
不知从那一刻开始，渐渐的，耳边有了声音。
在第一次PK结束后，白术和云沅的作品质量和实力差距，在学校里渐渐传开了。
有人发现云沅就待在自习室里PK，当即奔走相告，等待第二轮PK结果的人，因为好奇心过于旺盛，所以都跑到自习室来观望，想提前知道她们的作品是哪一个。
最开始来的学生都很自觉，保持安静，有的看到结果后就离开，有的则是默默地旁观等待。
可是，随着围观人数越来越多，难保有些人在看到云沅的作品后，止不住地议论起来。
“云沅输定了吧？”
“我的天，网上的票数差距，简直不忍直视。”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都比不过人家，她和她妈还好意思时刻将‘天才’挂在嘴边？这不搞笑呢。”
“这么一想，说什么白术嫉妒云沅，肯定是假的吧。这母女俩莫非是有被害妄想症？”
……
原本一进入状态，就会自动隔绝身边所有声音的云沅，却在某一刻想到白术第一轮PK的作品，走了神。
然后——
周围的议论声，呼呼灌入耳里。
她从不关注别人在说什么。
也听不懂他们话里隐藏的意思。
甚至都看不懂他们的神情变化。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自己世界里，不被任何外界因素所阻扰，专心致志地画自己的漫画。
可，这一刻——
她听懂了。
嘲讽、鄙夷、感慨，字字刺耳，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令她浑身都不舒服。
自打玩漫画NO.1以来，云沅从不在PK的时候去看对手作品。
可是，周围那些细碎地议论声，却让云沅无心继续画下去。她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拿起的鼠标，点击了白术的作品进度——
难以想象的惊愕感扑面而来。
好像有什么在汲取她的力量，将她的血液一点点的抽干，她的灵魂跟身体被强行剥离，眼睛可以感受到白术作品带来的震撼，可是，身体却提不起任何力量，一切都在她掌控范围外。
她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良久。
她眼珠动了一下，见到压感笔，她努力地想拿起来，可是手指一动不动。
她强行想动，可是，一股恶心感顿时涌上来。
于是，她意识到——
她在恐惧。
身子在发抖，内心在胆怯。
赢不了。
这个想法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战栗，四周都变得静默又黑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灌下来，她两腿发软地想要下跪。
……
讨论区：
……
就在其中一个作品停止绘画，引起一定的轰动之际，网页弹出“云沅认输”的消息。
当即，讨论区“轰”地一下炸了。
……
与此同时，宿舍里。
“啊啊啊——”
见到云沅中途认输结果的江南枝，当场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她兴奋地扑向白术，“白妹妹，你怎么这么厉害！”
但——
她没有成功扑倒白术。
白术拿起压感笔一指，抵着江南枝的锁骨，阻挡了她的靠近。
“白妹妹，抱一下嘛。”江南枝露出讨好的笑容，伸出一根手指，眼巴巴地盯着软萌的白术，“就一下。”
“不要。”
白术一秒拒绝。
“啊——”
江南枝做作地叹息。
不过，两秒后江南枝又来了精神，“白妹妹，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有正式出道，连漫画NO.1的排名都这么低！”
“我，”白术想了下，说，“野路子。”
“哦！确实有很多知名漫画家不是正式出道的……”
江南枝表示理解。
旋即，她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那你有别的作品吗？！”
“……”
白术当做没有听到。
她关了漫画NO.1的网页。
本来还想追问的江南枝，见状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她好奇地询问：“还有一场吧，你不比了吗？”
“不用比了。”
白术将电脑关机，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云沅跟你发出PK邀请，你不接受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白术果断地说。
江南枝一脸懵逼。
一开始，江南枝还以为白术的“不会”是在回应她最后那句话。直到后来，她通过自己的电脑，发现云沅并没有发出PK，反而选择了下线后，她才意识到——白术指的是这个意思。
“她为什么不比了？”江南枝不明所以。
“因为她拿不动笔了。”
白术打了个哈欠，缩在被窝里躺下，同时懒懒地搭了个腔。
江南枝：“……”还是没搞懂。
一夜没睡，又参加两场PK的白术，终于可以躺下了。
中途江南枝叫她起来吃饭，白术没有理会，等她彻底醒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宿舍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白术打了个哈欠，摸索着起床，洗漱完后戴上手环，准备去食堂吃个夜宵。
只是——
刚出宿舍楼，她就见到简以楠。
“白术！”
眼尖的简以楠，一瞬就发现了白术，急匆匆地走过来。
白术没有避而远之，而是停在原地，等待着简以楠走近。
“跟你比赛结束后，云沅就一蹶不振，刚刚找苏老师申请退学了。”简以楠神情沉重地说，“现在她妈正在苏老师办公室里大闹。”
“哦。”
白术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架势。
“你就这么无动于衷？”简以楠皱了皱眉。
“哦？”白术歪了下头，饶有兴致地挑眉，“我该怎样？”
“你——”
简以楠顿了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半晌后，她才斟酌着开口：“你下手太狠了。”
“我还得照顾她的心情收着？”白术觉得有点好笑，眼里一点点地渗出讥讽，“我是她妈吗？”
“……”
简以楠无言以对。
白术确实没必要惯着云沅。
只是，好歹是一个宿舍的……白术这样做，总归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
“她选择退学。”简以楠深吸口气，说，“她应该被你刺激得不清，甚至给她造成了严重心理阴影。如果你不解开她这个魔障的话，别说她在漫画上有突破了，她恐怕再难画漫画。”
话里话外，是希望白术去一趟办公室，跟云沅达成和解。
简以楠不希望新生代的佼佼者因为两次PK便就此陨落。
勾了下唇，白术轻描淡写地说：“我故意的。”
“……”
简以楠愣住。
“像这种工具人。”白术眯了眯眼，眼睛里迸射出一抹冷意，语调猛地冷下来，她字字顿顿的话语里裹着冷漠和凶狠，“有一个，废一个。”
有一个，废一个。
一字一字砸过来，令简以楠僵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
白术没有解释，转身就走。
“白术！”
简以楠叫住她。
白术步伐一顿。
“破坏别人的梦想，掐灭别人的希望。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简以楠向前走了两步，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紧紧盯着白术的背影。
白术静静地站了须臾。
随后，她回过头，视线跟简以楠对上，唇角勾着一抹浅笑，浑不在意地应声，“啊。”
“你知不知道，漫画对她来说是爱好，也是吃饭的工具。如果她放弃漫画，他们一家都等于失去收入来源了？”
白术哂笑：“关我什么事？！”
她还没见过四肢健全还无法正常生活的人。
“……”
简以楠深深吸了口气。
登时，一股寒意灌入喉间，直冲肺部，冷得她不自觉一个哆嗦。
眸光一冷，简以楠愠怒地放下话：“如果你依旧这么偏执，以践踏他人取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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