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神秘的画”,也是本次画展的一大噱头。
大部分游客进画展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找这幅画,可他们转了一圈都没找到。
因为这幅画根本没摆出来。
至今为止,没人看到过。
得知这幅画即将面世,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汇聚,跟着白术来到画展一楼的中心区域。
这里是“沉响专区”,陈设的都是他的经典系列作品。
众人一起抵达这里时,荣帆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的衣着简单素朴,穿着衬衫长裤,没有西装革履和精心打扮,倘若是不认识他的,只当他是来这里的游客。事实上,他在画展伊始就混在人群里,虽然避开了镜头,但确实没什么人认出他。
此刻,他站在聚光灯下,成了焦点。
偏偏他那一身气场又能轻易驾驭这样的场合。
“师父。”
荣帆一见到白术,就立即走过来,称呼很直接。
周围接二连三响起诧异的声音。
白术瞧了荣帆。
荣帆冲她一笑。
显然是有意为之。
纪依凡、纪常军那边闹得那么大,荣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事情他是了解的。
他看中纪依凡那一幅画,就是因为那幅画让他找到了白术的感觉。他寄予希望,觉得这人未来可期,未料她的出处竟然就是白术。
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纪依凡抄袭”,但是引导舆论和侧面澄清的办法,并不是没有。
——像白术这样的天才画家,抄袭者又怎可同她捆绑。
……
白术和荣帆沿着几个台阶,走上了一个高台。
众人视线随上去,不自觉仰望。
白术擅长做捧哏,而且往往出其不意,所以荣帆负责介绍,白术负责搭腔。
荣帆讲了“史上最神秘的画”背后的故事。
——也是很多人都听过的故事。
“这幅画的作者是BW救援队的一名成员,刚开始创作这一幅画时,她还没有成年。”荣帆说。
白术说:“一名非常优秀的女性。”
荣帆唇角一翘:“是的,非常优秀。有一个故事,想必很多人都知道……”
他缓缓地讲述,众人安静地倾听。
新闻和故事,都可能有水分。可是,由荣帆这样的身份说出来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他可是亲自去过战地和贫民窟的人。
人群里,顾野和纪远混在其中,微微仰头,望着台上的白术。
顾野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
骄傲、心疼、欢喜。
他习惯了白术的拽酷、嚣张、任性,总把她当一个天才小孩看。
哪怕她承担着一支救援队,有个世界和平的梦想,他都当她是“被迫继承家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
直至那次煎药折回,听到白术那番话时,他才意识到,白术背负的重担和责任,以及一直隐藏在无所谓面孔之下的心理压力——站在她那个位置后,她就成了一个不能犯错的人。
因为她展现出来的永远是无所不能的自信,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到她背后承受的一切。
而她又是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
她能把情绪压到最低的波动,不说难过,不诉坎坷。如果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她应该极少享受这样的优待。
“你把她丢下的时候,她还没成年。”顾野忽然说。
“对她而言,成年与否,意义不大。”纪远眼里折射着光,瞳仁里映着白术的身影,“她缺少经历,没有目标。自她母亲去世后,她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做事,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时间久了容易迷失。像她这样的天才走了歪路,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难以想象。
天分是一柄双刃剑,如同工具,要看使用剑的人如何。
顾野侧首,问:“所以你把她推向了世界?”
纪远笑了:“不,是她选择了世界。”
顾野一顿。
“我一直看着她。”纪远说,“一开始,她不喜欢BW,只是不服输,所以逼着自己做事。她去灾区救援,把所有事都做到最好,不是因为她心怀天下、想济世救民,而是她不喜欢自己经手的事有缺陷。”
“你应该知道,她的情绪很少有波动。那个时候,她甚至对灾难和苦难冷眼旁观,无法跟人共情。她找不到他们做这一切的意义,杯水车薪,拯救了再多人,世界还是不会有改变。”
“她大概不相信世界会变好。”
“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她七岁就会不顾生死地去废墟里救别的小孩。那时的她像个小天使。”
“跟着BW行动次数多了,她见多了苦难后,却变得有人情味了。如果期待世界变好徒劳无功,那就由她来改变世界,如果一小拨人的努力没有用,那就找更多的人来努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知道她一定会走向世界舞台。”纪远语调不疾不徐的,“因为她知道,只有得到世界的目光后,才能引领世界前进。声音要足够响亮,才能被听到。”
听到这里,顾野蓦地抬头。
台上,荣帆说:“故事说完了,有请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揭晓这一幅画的奥秘。”
“……”
刚按下手中按钮的白术,听到这猝不及防的话,迷茫地抬起眼。
——什么时候有自爆这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