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陵川县马?”君无欢听了属下的禀告,抬头去看拓跋明珠,话语带了几分调侃,“看来传言果然不错,陵川县主和县马夫妻情深,片刻也不愿分离?”
拓跋明珠微微蹙眉,她来这里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告诉过谨之,他怎么会来的?
不等她想明白,君无欢却已经道:“请陵川县马进来吧。说起来…在下虽然时常在上京行走,倒是还没怎么和陵川县马打过交道呢。若能见识一代名将风采,自是三生有幸。”
不过片刻功夫,百里轻鸿便跟着人走了进来。今天百里轻鸿穿着一身深蓝色布衣却是实打实的中原人装扮。神色冷淡更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他走进来神色平静地看了拓跋明珠和君无欢一眼。君无欢对他微微点头一笑,半靠着身边的扶手并不起身,“百里公子。”
“谨之,你……”拓跋明珠神色却有些不自在,想要问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般。百里轻鸿道:“我见你带着人出城了,这两天新州很乱。”拓跋明珠一怔,脸上却不由得多了几分浅笑,“你是担心我么?”
百里轻鸿神色依然淡漠,却还是点了下头,“我自然是担心你的。”
拓跋明珠笑道:“不用担心,我带的人足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百里轻鸿问道:“你的事情办完了么?若是办完了,咱们便回去吧。”
拓跋明珠笑道:“差不多了,不过谨之既然来了,咱们不如再多坐一会儿?方才长离公子还说,在上京这些年都没有跟谨之聊聊很是遗憾呢。”百里轻鸿侧首去看君无欢,君无欢从容笑道:“确是如此,贤伉俪若是赏脸的话,不如一起喝杯茶如何?”
拓跋明珠挽着百里轻鸿的胳膊笑道:“喝茶有什么意思?客人上门长离公子竟然都不请人喝酒么?”
君无欢莞尔一笑,道:“倒是在下失礼了,这天气喝酒正好。只是在下不胜酒力,只怕不能让两位尽兴了。”
“无妨,高兴便是尽兴。”
君无欢果然命人送上了美酒,凌霄商行富甲天下,即便这只是一处普通的别院,院子修建的依然风雅别致,院中也常备着上好的佳酿。
君无欢亲自替两人倒了酒,看向百里轻鸿道:“百里公子可是心情不佳还是在下招待不周?”
拓跋明珠坐在百里轻鸿身边,笑道:“谨之一向不爱说话,长离公子勿怪。”
君无欢摇摇头,道:“岂敢,只是听闻百里公子当年惊才绝艳风采绝伦,一直未能见识有些遗憾罢了。”
拓跋明珠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她并不喜欢外人说起百里轻鸿从前如何。不仅是因为绝大多数人说起百里轻鸿当年都是带着几分嘲讽轻蔑的味道,更是因为这让她知道她和百里轻鸿之间永远都会横着一些什么无法消除。如果没有貊族人入关,百里轻鸿现在也必然还是如君无欢所说的惊才绝艳风采绝伦。如果没有她拓跋明珠,百里轻鸿现在也许已经死了,但是他必然会流芳百世成为天妒英才而过早夭折的殉国忠臣。
而现在的百里轻鸿,除了满身的骂名以外什么都不是。
拓跋明珠记得中原人有个词叫做明珠蒙尘。百里轻鸿就是那蒙尘的明珠,而她拓跋明珠才是那覆盖着他的灰尘。
君无欢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说的话让两位客人都陷入了尴尬之中。反倒是笑吟吟地道:“听闻百里公子武功高绝,不知在下可否见识?”
“公子!”不等拓跋明珠和百里轻鸿反应,站在君无欢身后的文虎便已经忍不住开口,“公子昨晚刚刚病……”
君无欢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淡淡道:“我哪日不病?不过是切磋一下罢了。百里公子以为如何?”
百里轻鸿看着君无欢沉默了半晌,方才道:“长离公子有此雅兴,怎敢不从?”
于是,两人便从房间里重新站到了院子里。洒洒洋洋如盐末的小雪落在两人头上很快便化为水汽消失不见了。君无欢依然披着那件大氅,却并不显得臃肿,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几分世家子的优雅。百里轻鸿一身蓝色劲装,神色淡漠倒更像是个江湖中人。
“请。”
百里轻鸿并没有跟他客气,君无欢的实力根本用不着他客气。所以他微微点头示意之后,银光一闪手中的长剑便已经出鞘刺向了对面的人。君无欢身上的大氅一扬,袖底同样是一柄长剑。比起百里轻鸿的剑,君无欢这把剑要略窄一些,模样也更加古朴素雅,就像是文人墨客配在身边的君子之剑。但是百里轻鸿却知道这把剑的危险,剑尖轻颤,长剑不闪不避地迎上了百里轻鸿。
两把剑同时越过对方的剑锋刺向了对手,却又在下一刻被双双避开。
拓跋明珠站在屋檐下,神色紧张地望着院子里交手的两个人。她跟百里轻鸿相守了将近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百里轻鸿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拓跋明珠也不愿去想他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的。也许是因为自己,也许是因为卓铮,也许是因为拓跋兴业昨天与他的闲谈。如果是平时,百里轻鸿不会如此轻易就同意和君无欢切磋,但是现在…他显然是需要发泄自己的心情。
然而,如今的形势伤到了百里轻鸿拓跋明珠自然不愿,但是君无欢也不能交恶。
院子里切戳的两人原本凌厉的招式越来越快,原本还能观战的拓跋明珠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两人的招式了。只能在一次一次双剑平凡的撞击声中揪心不已。即便是局外观战的人,都不由得感觉到这两人是真的打出火气来了。
拓跋明珠皱眉,“难道长离公子跟谨之有什么过节?”方才君无欢突然出言邀请切磋,显得有些过于突兀了。
站在旁边观战的文虎倒是听到了拓跋明珠的话,看了她一眼接口道:“我们公子跟百里公子并无过节。不过…昨晚百里公子倒是让人来问候过我们公子。”
问候?什么样的问候?拓跋明珠微微皱眉,看着越打越烈的两个身影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
谨之他…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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