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
钟倩和齐磊还在台上,话筒里的声音从舞台前面传到后台。
陶苒只有五分钟时间,她想好了,他亲她她就眼疾手快地挡。
反正也没说亲哪里,亲到她手背也算亲,她才不算赖账。
她倒是好奇魏西沉怎么帮她把衣服弄好。
陶苒应了,魏西沉心情很好,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闻凯打了个电话。
“买一盒锁针过来。”
没一会儿钟倩和齐磊回来了,见陶苒还在角落锁着,身体大半都被魏西沉挡了。
齐磊问:“陶苒,你怎么了?”
陶苒这会儿真的恨不得隐身,她抬起眼睛,魏西沉在笑,似乎想听听她怎么答。
“没事。”
她小声道,原因肯定不能说,太丢人了。
后台无遮挡,只有角落垂了一条暗红色绸布,魏西沉拉过来,把她裹在里面。
她只露了一张白嫩娇美的脸在外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魏西沉。
即便闻凯去买锁针,也来不及在几分钟内赶过来啊。
陶苒有几分心慌。
舞台上正在表演小品。
五分钟后准时结束,魏西沉一个人上了台。
陶苒拉紧衣服,侧耳去听。
少年的声音好听归好听,但当不看着他时,听起来很冷漠,没有一丝喜庆的味道,仿佛只是在公式化地念台词。
他把他自己那部分说了,无缝接洽说属于陶苒的一部分。
不仅是陶苒惊讶,钟倩和齐磊也呆住了。
钟倩脸色古怪地看向陶苒:“他竟然把你的台词也背了。”
同为女生,她的目光谈不上半点友善。
钟倩清楚得很,魏西沉如果把陶苒的台词背了,那么即使陶苒在舞台上忘词,他也可以冷静地接下去。
这种行为明摆着在说想讨她欢心。
陶苒脸色白了白。
她心里有几分茫然,之前看到自己以前读过的书,还可以说服自己魏西沉只是在搞阴谋。
如今这种细节,倘若没有今天的岔子,他很可能白背。
他也许……是真的喜欢她。
暗暗地喜欢了很多年。
她没觉得喜悦,反而害怕。
她甚至没有和他有关的记忆,他却默默搜集她的东西,摸清她的性格,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觊觎了一个姑娘很多年。
魏西沉回到后台,没理三个人各异的神色,现在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帮陶苒弄衣服了。
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陶苒身上,低声道:“走。”
他双手插兜里,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往大礼堂外走。
陶苒犹豫了一瞬,裹紧他的衣服,跟在他后面走。
两个人从侧门出了大礼堂。
这会儿还是上午,天气晴朗,阳光洒了遍地,像柔软的碎金。
他们在侧门等了三四分钟,闻凯骑着一辆山地摩托车过来。
他摘下头盔,有些气喘,摸出一盒锁针递给魏西沉:“魏哥你要这个做什么?”
魏西沉没回答:“你先走吧。”
“哎!”
闻凯又任劳任怨地走了。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远去,魏西沉对她说:“过来。”
大礼堂的侧门僻静,往转角处一走就谁也看不到,能完美隐藏身形。
但陶苒这会儿有点怕,她甚至后悔了,带着几分可怜的表情看着魏西沉。
魏西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对她心软了那么多回,也没见她怜惜他一点。
她没长心肝的,或者说因为不喜欢他,就没对他长心。
他懒得再压抑:“你过来,和我拖你进去,选一个。”
陶苒没得选,跟着他走进小巷。
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青苔却在疯长。
她抬眸只能看到他漆黑的眼,隐隐压着几分笑:“衣服还给我。”
陶苒犹豫了一下,把外套脱给他。
她双臂交互环着,怕裙子往下滑。
在舞台上还不明显,这会儿这个阴暗的地方,颈背和肩膀白得晃眼。
他低声道:“转过去。”
陶苒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
她自己够不着别锁针。
拉链的地方被扯了扯。
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感官就无限放大了。
身后有呼吸洒在她的背上。
陶苒头皮都要炸裂了:“好了吗?”
他喉结微动:“没有。”
他指尖在她背上滑过,锁针还在盒子里,他一个都没拿出来,但她不知道。
“那你快一点。”
“嗯。”
她雪白的背上,露出半片精致的蝴蝶骨,他盯着上面一个花瓣状的胎记,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陶苒等了好半天也没动静,她到底是个女孩子,神经再大条也有敏感的时候。
何况魏西沉此人实在不值得信任。
她一想到他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臆想她就觉得浑身战栗。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了吗?”
她问了第二遍。
他总算用锁针给她别拉链,拉链旁边的布帛破了。
这衣服看着好看,但料子不好。
她直接……撑破了。
他突然想起那个晚上,他背着高烧的陶苒下山,她得意地说: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她不矮,也不平。
确实不……
衣服其实已经下滑了一段了。
他居高临下,看见了她白色的内衣,指尖在上面一触而过,她无知无觉,他也不打算说。
扣了两颗锁针,他才好心地提醒:“往上拉一拉。”
陶苒更窘迫了,她往上拉了下,魏西沉才扣第三颗锁针。
“好了。”
陶苒才舒了一口气,就听到他带着笑的声音:“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嗯?”
陶苒没吭声,她咬了咬后槽牙,拔腿就跑。
她实在是怕了。
魏西沉低笑一声,按住她的肩膀。
陶苒刚要骂他死变态,后背蝴蝶骨的地方,一点温热濡湿传过来。
她懵了一瞬。
魏西沉他……
她脸上迅速染上粉色,蔓延至耳朵。
她转过身,羞得踹了他一脚:“你在做什么?”
那一脚踹得结结实实,直接在他黑色的西裤上落下了灰色的印子。
他笑得有点痞:“你说我在做什么?”
却浑不在意她给他那一脚。
“亲你啊。”
他手已经收了回来,插在裤兜里,“还舔了下。”
陶苒又羞又气,千万个骂他的词汇在脑海里面蹿过去,最后出口,却是可怜得不得了的一句:“你还是个学生,早恋是不对的,想……想那种事情也是不对的。”
魏西沉这下没忍住,笑得胸腔微颤。
陶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脸急得更红了。
阴暗的小巷,隐隐还能听到大礼堂的丝竹声。
陶苒这回看也不看他,直接转身跑了。
她再也不想理他了!他怎么那么色!
推开侧门,刚好看到想往外走的齐磊,他见陶苒回来,连忙解释:“这个节目快完了,该你们上台了。
魏西沉呢?”
陶苒抿唇不吭声,错过他旁边就往舞台的帘幕处走。
齐磊刚想出去找西沉,他可没那个本事代替魏西沉临时背台词。
还没出门,门口的光线被挡住,魏西沉站门口,西装裤腿上一个灰印子。
他表情漫不经心的,看也不看齐磊,也跟着往帘幕的地方走。
齐磊:“……”
……
校庆的表演大会要一直开到下午两点。
虽说隆重,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好过。
因为中午很多人没法吃午饭。
学生们还好,自己背了包,里面可以放面包牛奶和零食,只要味道不重,就可以边看表演边吃。
但主持人一大早就化妆和折腾,也没背包来,所以午饭只能跳过。
前排观看的领导为了自身的形象,也得忍着。
总不能在全校师生面前拿个面包出来啃吧?
陶苒没吃早饭就跑到学校来了。
她五点起床的时候张妈还没来她家做饭,没有做主持人的经验,她也没提前准备吃的。
这会儿她特别饿。
陶苒向来胃口好,她能吃,也喜欢吃。
做主持人是个特别耗费脑力的活,十二点的时候,她已经饿得有点晕乎了。
后台接下来要跳舞的几个女生,穿着舞蹈服装在吃太妃糖。
陶苒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神往那边瞟。
其中一个女生突然走过来,问魏西沉:“你吃吗?”
她眼里亮亮的,谁都看得出对魏西沉感兴趣。
魏西沉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大爷似的:“别烦我,滚。”
语气一点也不好,女生白着脸走了。
她可能没想到这男生那么不绅士,通常这种情况,哪怕不吃,也会笑着温和地说谢谢。
陶苒眼神扫过那糖,心想给我我就吃。
然而她们没人有和她分享的意思。
她饿,生怕自己肚子响了。
她甚至在想,钟倩为什么那么淡定呢,她不饿吗?
这组女生走了以后,来了另一队女生。
陶苒看过去,是付笛她们。
隔壁三中的节目。
叫《解语花》,一个据说很惊艳的节目。
付笛今天也很漂亮,她走在最后面,视线扫过陶苒,露出一抹笑。
挺有深意的。
陶苒:“……?”
很快她就懂了为什么,付笛的身后,江烨跟着进来了。
他穿校服,眉目英挺,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陶苒别开头。
骗子,他骗她。
说好不和付笛搅和在一起的,他竟然还来后台送她了。
她兀自气得磨牙。
一片阴影压下来,陶苒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江烨。
他伸手,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一盒苏打压缩饼干,一盒牛奶。
陶苒愣愣地接过来,他眼底闪过一抹极轻的笑意。
也没再说话,给了东西就走了。
付笛脸色苍白。
陶苒也一脸懵逼。
侧门被人敲了敲,魏西沉起身去开门。
闻凯站在外面,手上拿了两盒盒饭:“魏哥,你要的东西。”
他笑嘻嘻的,“按你说的,特意去云华街买的。”
魏西沉眼里没一点儿笑。
闻凯听他冷冷地说:“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