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起,苏凛还真的来查房了。
虽说不是天天来吧,但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每次来的时候,许其琛就想尽办法多跟他说话,毕竟对方是个大冰块儿,想一下子就捂热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追一个人就得不要脸,得豁得出去,反正他就是做任务,权当演戏好了。
“苏医生,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苏医生,你吃不吃糖?”
“苏医生,我最近看了部电影很好看,男主长得有点像你,也可帅了!”
“苏医生,你……”
一直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的苏凛某一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应该伤腿,伤着舌头才好。”
真恶毒。
一转眼,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星期。
又是苏凛没查房的一天,许其琛一个人在病房等了很久,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实在是觉得不能等了,因为护士姐姐告诉他,明天他就可以拆石膏了。陆暄一直住校,宿舍没有电梯,打着石膏不太方便上下楼,所以在医院多住了几个星期,等到拆了石膏再走。
以苏凛的性格,出院那天十有**是不会来送他的。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许其琛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开了病房,也不知道苏凛现在会在哪里,许其琛决定先去便利店买一瓶汽水,顺便碰碰运气。
刚走到便利店附近,就看见苏凛和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一起,这一幕很稀奇,因为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么多天里,从来没有看见过苏凛跟其他的同事又过密接触,他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
许其琛的第一反应又是找了棵树躲起来,虽然他在下一秒就有点后悔,因为这个行为不符合陆暄的人设。但是躲都躲了,看看他们究竟在干嘛吧。
“苏医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可不只是成年人这么简单,他活了几千年了。许其琛扒着树干,胳膊夹着拐杖。
“我一直对你有好感,我也知道你目前是单身。”女医生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苏凛,“我们可不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
苏凛这个回应让许其琛有些惊讶,照常理来说,高岭之花不是应该直接拒绝,告诉她“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这种话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准备试试?
这剧情不对啊。
女医生从这句反问中抓住了一丝鼓舞,立刻靠近了一步,“嗯,我觉得我们……”
苏凛这时候却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女医生自觉有些操之过急,微微有些尴尬,“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如果你觉得太快的话。”
刚才苏凛退了一步,位置上的移动导致许其琛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他只能扒着树干往外挪了挪,没成想胳膊一个没夹稳,拐杖哐当一下砸到了地上。
哎呀,尴尬了。
不远处的两位医生都望了过来,许其琛下意识背过身子,贴着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隐约听到苏凛说了什么,但声音好小,怎么都听不清。
走了吗,走了吧。
许其琛小心翼翼地贴着树,看见刚才那个女医生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友善。
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告白的,抱歉抱歉。
虽然我不止一次做了这种事。
苏凛应该也走了吧。
许其琛伸着打了石膏的那只腿,想试试蹲下来能不能拿起那个拐杖,可是难度实在是有点高,刚蹲下来一点点就累得要命。
算了,看看苏凛走没有。许其琛站了起来,脑袋伸出去望了望,便利店外面没有他的身影。
走了吧。
一回头,苏凛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许其琛浑身一抖。
“苏、苏医生。”许其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巧啊。”他指了指地上的拐杖,“你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啊。”
苏凛理所当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许其琛心一横,双手合十,声音都软了几分,“求求你了。”
被拜托的高岭之花终于动容,弯腰捡起了他的拐杖,转身就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许其琛一跳一跳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便利店。本来想买汽水的,可看到了小时候喜欢吃的棒冰,许其琛临时换了主意,拿了一根草莓味的,结账的时候看见苏凛买了一包香烟,结完账离开了。
许其琛有些着急,店员却不慌不忙,“请问是会员吗?”
“不是。”许其琛很快地回复,然后飞快地结了账,推开门往外走的时候,发现苏凛竟然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许其琛松口气,半跳着走到了他的旁边,挨着他坐下。
“这么长的椅子,你一定要靠着我吗?”
许其琛笑了一声,“我不觉得挤啊,你挤吗?”
苏凛嗯了一声。许其琛往外稍微挪了几厘米,“好了。”苏凛也没辙,低头拆开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根点燃了,还没放到嘴边,身边的人啪的一声掰断了粉色的棒冰,将小的那一半递到他面前。
“我不吃。”说完苏凛就把烟放在嘴里。
“我没说给你吃,”许其琛抓过他的手,握住棒冰的底端,“我一下子吃不完两根,怕它化了。你手凉,替我拿一拿。”
苏凛:“……”
许其琛咬了一口冰,草莓味的粉色碎冰融化开来,他的眼睛盯着皱着眉头抽烟的苏凛,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骗你的,你可以吃。”
苏凛把冰递给他,“不用了。”
“很好吃的。”许其琛一把抽走了苏凛嘴边的香烟,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手中的草莓棒冰塞到他嘴里,“你尝尝啊。”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冰,苏凛的头往后缩了缩,眉头皱得更紧了。
许其琛盯着他的侧脸,企图从他这张面部神经不太发达的脸上捕捉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小细节。
他今天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看着看着,有些入神。
苏凛也发现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许其琛立刻回神,有点慌。
说不清怎么回事。明明眼前这个人和他一点也不像,不爱笑,也不说话,可是两个人的侧脸就是会在某一个时刻重合,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慌乱的时候,许其琛一个没注意,将手上的香烟递到了嘴边。
但是他根本不会抽烟,发现自己搞错的时候,又因为惊讶和慌张不小心吸了口气,那股陌生而刺激的烟雾极具攻击性地破开喉咙,没一会儿就钻进肺腑,呛得他飞快地将烟拿出来,弯着腰不住地咳嗽。
苏凛下意识想要去拍他的背,手掌却在距离他的脊骨十几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意识跟不上身体的条件反射。
许其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红着脸把手里的烟还给了苏凛,“为什么会喜欢抽烟啊……很刺激吗?”
本来也就是被呛到抱怨一下,没指望苏凛能真的给出答案,谁知那人竟忽然开口。
“填补空白而已。”
许其琛愣了愣。
他忽然想起了最后一次同学聚会。
那个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了,原本不想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更何况是没分班前的高一(13)班聚会,统共只当过一年的同学,他不明白有什么好聚的。
可是巧的是,13班的班长和他同一所大学,有他的联系方式,连着游说他好几次,说就他一个人没有给准话,无论如何也想要办一次完完整整的同学聚会。许其琛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淡,但也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别人。
知道那个人会来,到达目的地之前,许其琛做了自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一见到他,所有心理防线在一瞬间自动溃散,没出息到了极点。
一个包间里,四张桌子,许其琛没有走到他所在的那一桌,只是默默跟着极力邀请他的班长落了座。那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是所有行星自觉自发绕着他公转的太阳。许其琛努力地低着头,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看他,隔着餐桌,一颗心随着他的声音起起落落。
好不容易艰难地吃完了饭,正要回学校,又被班长拉住,跟他们一起去KTV。许其琛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坚持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拒绝,只是当时的他受了蛊惑。
不看到的时候,也会自欺欺人说没什么,没那么想他。
可只要见了面,就挪不动步子,不愿意离开。
KTV的光线混乱又晦暗,许其琛坐在长沙发的最边上,静静地喝着啤酒,旁边一个女生不断地跟他说着话,实际上许其琛都快忘记她的名字了,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长沙发的那一头热闹很多,所有人都在起哄,因为那个人是出了名的会唱歌。
忍不住望一眼,却见他不住地推辞,“最近抽烟抽得厉害了,嗓子不行。”
“没事的,随便唱嘛。”
“还没听说谁抽烟抽成真烟嗓了,你这完全是客套话!不行,今天不唱不许回家。”
“对!唱一个唱一个。”
被磨得没办法了,他也终于松口,副班长特别热心,“你唱什么?我给你点。”
看了一眼别人点好的歌单,“不用重新点了,就第三首吧。”
许其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尖,白色的部分有一点脏,他低头擦了一下,擦不干净。
“许其琛,光是我在说,你都不说你自己的事。”身边热情的女生撞了撞他,“最近在忙什么啊。”
前奏快结束。许其琛开口,“瞎忙。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女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好那边已经开始唱歌,她也就没有继续。
“和你也许不会再相拥
大概你的体重会抱我造梦
从前为了不想失约连病都不敢痛
到哪一天才会想起我蠢”
为什么要唱这样的歌。
胸口难受得发紧,想到一个被人用到烂俗的比喻。
人们总是把怦然心动的瞬间比作小鹿乱撞,可他现在觉得,如果他的心脏里真的有一只鹿,也是一只饱受病痛折磨的鹿,疼到没有办法纾解,只能毫无章法地狠狠撞着他的心脏瓣膜。
害得许其琛也好疼。
他没有说谎,他的声音已经不是高中时那种清亮的少年音,变得低沉了许多,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歌词还真是应景。
高一的时候,班上组织小组结对学习,许其琛和他分到了一组,每天晚上下晚自习还会留校学习一个小时,也不做什么,就是互帮互助做题讲题。
他们一个文科好,一个理科好,正好满足要求。
某一天的晚上,许其琛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脸色很难看,说话声音也奇怪,可他没有说什么。到了第二天看到空空如也的后座,听见同学的议论,才知道昨天他就发烧了,晚上回家烧得不省人事,连夜送了急诊。
可许其琛心里也不过是觉得,这个人真坚持,一个小时能做多少题,干嘛这么拼命。
“从来未爱你
只喜爱跟一颗心血战
亦怀念那些吸不透的香烟
……
”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许其琛站了起来,在音乐声中推门离开了热闹的KTV包间,径直走到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低头洗了把脸,半天也抬不起头。
一个人在洗手间呆了好一阵子,直到心情稍稍平复些,才准备离开。
巧的是,刚走出来,就看到他和同班的一个女生站在包间的外面。许其琛还记得,这个女生以前追过他一阵子,后来放弃了。
就这样走过去,实在是太尴尬,许其琛迈不出脚步。
“怎么样,还在和你的对象异地恋呢?”
“……嗯。”
“刚刚那首歌唱得那么苦,我还以为你俩分手了呢。”那个女生的高跟鞋跟一下一下敲着地面,“你也真是够了,这么帅居然不会出轨,就这么喜欢她啊?”
他低着头,靠在墙上,喃喃道,“喜欢啊……”
刚打完镇定剂的那头鹿,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发疯了。
许其琛背靠着墙,手指冰凉。
深吸一口气,从洗手间镇定自若地走出来。
那个女生看到他,甜甜地笑了笑,“嗨~其琛~”
许其琛露出一个礼貌却毫无感情的笑容,走近了包间。
背后传来女生小声的议论。
“他倒是没变,和高一的时候一样,不爱说话。”
散场的时候,班上的人都一撮一撮打车走了,只剩下许其琛和他。
两个人家住的很近,离这家KTV也很近,不需要打车,这样的情况就变得更加尴尬,一起走不太对劲,不一起走好像也不太对劲。
最后是身边的人打破了僵局,“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走了吧。”
许其琛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怎么不交个女朋友什么的。”他的语气很轻松的样子。
许其琛低头走着,“没有遇到喜欢的。”
“啊,也是,现在谈恋爱也挺不容易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你不介意吧,我烟瘾犯了。”见许其琛摇头,他就抽出来一根,点燃了,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你喜欢的吧,不一定喜欢你。喜欢你的,你又不一定喜欢。世界上这么多人,两情相悦的概率太低了。”
“嗯……”
两个人沉默着走过了一条街,到了一个红绿灯前站定。
“你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许其琛侧过脸,看到他笑着发问。
很久没有说话。
红绿灯倒数的秒数一点点减少,他也一点点失去等待的信心。
“算了,我开玩笑的……”/“你过得好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陷入沉默。
“绿灯了。”他迈出腿,“我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烟雾萦绕在他的脸侧,让许其琛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活着不是得有点盼头吗?总觉得我的盼头越来越少了,每天都过得特别慌,一颗心空荡荡的,感觉里面什么都没有。”
许其琛不是很习惯他的剖白,走到了斑马线的尽头,也没有想到如何接话。
红绿灯一过,就是一个转角,一个要向左,一个得向右。
许其琛看着他的脸,终于问道,“你为什么要抽烟?”
他愣了愣,将烟从嘴边拿开,手垂了下来。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心里太空了。”
从回忆抽离的时候,手里的棒冰已经化了许多,浅粉色的液体从断了一半的透明塑胶容器中溢出来,滴在了许其琛的虎口,黏黏的。
他看了一眼苏凛。
“你很像一个人。”
苏凛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烟雾。
“尤其是抽烟的时候。”
苏凛没有说话,手里握着的棒冰忽然被许其琛拿走,“果然放在你手上就不会这么快化掉。”说着就咬了一大口冰。
凉凉的碎冰,过甜的草莓味香精,还有口腔里散不去的烟草气味,被春日微暖的夕阳搅拌在一起,成为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搭配。
许其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截草莓冰,又看了看苏凛指缝间的香烟。
忽然开口,“你喜欢这种味道吗?”
苏凛不明所以,“什么?”
“草莓冰和烟混在一起的味道。”许其琛一口气吸掉了化掉的糖水,“我们现在尝到的味道,应该是一样的吧。”
说完才发现,这句话好像有点暧昧。
苏凛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根烟灭了,站起来,把它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许其琛这一次也没有跟着起来,只是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苏医生,我后天出院,你送一送我吧。”
没有得到回应,许其琛也没有在意,低头将手里的冰吃完。
第二天是许其琛拆石膏的日子,一大早就去放射科照了片子,护士姐姐又领着他去了骨科。
“苏医生呢?”
护士姐姐笑道,“你就知道苏医生,他今天休病假了。”
病假?吸血鬼怎么会生病。许其琛又问道:“他怎么了,病了吗?”
“不清楚,不过这两天他精神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太累了吧。”说完她就去准备器材,“等会儿王医生给你拆,你坐这儿等一等。”
许其琛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王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了,两个人还聊着什么话题。
“小方什么时候从检验科走的?”
“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有一台手术,我去血库的时候就没见着她了。”
“是不是要结婚了?”
“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啦王医生。”
小方,检验科,血库……这几个关键词一下子吸引了许其琛的注意。
他在大脑里搜索着一切相关的剧情,这才想起来,在原文里苏凛之所以选择在三医院就职,就是因为在这里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女吸血鬼方雅。她在检验科就职,负责定时检查和处理血库里的标本。这就是苏凛的食物来源。
她现在离职,苏凛的食物供应链也就断了。
“你这拆了还是不能立刻负重知道吗,还得用一阵子拐杖。”王医生苦口婆心地交代着,“有时间就过来医院的复健科做一下康复锻炼,这些药也要按照医嘱,每天服用。”
“知道了,谢谢王医生。”许其琛有些心不在焉。
难怪那天苏凛抽烟抽得厉害,整个人看起来也没精神。
许其琛回到病房,给苏凛发了好些微信,对方一条也没回。
凭着对原文的记忆,许其琛一出院就打了车,转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了苏凛的住所。那是一个很偏的新小区,设施环境很好,但住户却不多,得亏他在小说里详细描写过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和苏凛的具体楼层,否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其琛坐了电梯上了顶楼,可他并不知道苏凛住在哪一间,只能硬着头皮一家一家挨着按门铃。不过还算幸运,住在顶楼的人并不多,总共也就只碰了两次壁。到了最后一家,许其琛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开门。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身为写手的许其琛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脑洞了。
又连续按了几次,感觉门铃都快被他按坏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苏凛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衬衣的袖口挽到了肘关节,露出白皙的胳膊。
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得不像话,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看见许其琛,他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许其琛一只胳膊夹着拐杖,“我来探病啊苏医生。”说着他就一跳一跳地往房间里钻,也不管苏凛愿不愿意让他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苏凛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听到这个问题许其琛有些心虚,“我……我连你的微信都能搞到手,家庭住址算得了什么啊……”
这间房子很大,可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偌大的客厅只有一组沙发,许其琛走到沙发扶手边,刚放下拐杖,后衣领就被苏凛揪住了,“谁允许你这么自作主张了?”
许其琛没了拐杖支撑,只能单脚跳着转过来,面向苏凛嘻嘻笑了一下,“我自己啊~”
苏凛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许其琛发现他的额角都开始渗出汗来,“苏医生,你……”
话音未落,苏凛的身体就直直地倒在了许其琛的身上,许其琛下意识双手接住了他,可他原本就是单脚站立,怎么接得住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于是两个人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许其琛有一点强迫症,于是说完了刚才的话,“……看起来很不好。”
苏凛的意识还没有消散,对于一个高阶吸血鬼而言,原本并不需要大量血液维持自身机能。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身体囤积的能量几乎也消耗殆尽。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吸眼前这个人的血,仍旧强撑着支起胳膊,想要从许其琛身上起来。
可这一刻,一向笑嘻嘻追着他的那个人脸色忽然变了。
咫尺之距,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而温柔,将自己的下唇缓缓送入齿间,狠狠咬破。
殷红的血液从他饱满的嘴唇流出,在冷冷的灯光下闪着妖冶的光泽。
从草莓,到玫瑰。
“我今天吃了很多糖,很甜的,不骗你。”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苏凛微微滚动的喉结,然后攀上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凛冰凉的皮肤上,如同看不见却令人上瘾的烟圈。
“尝一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