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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这个卫生间只有两个隔间,其中一个门开着没有人,另一个就是刚刚发出怒骂的那个。
正在阮思娴犹豫着是去上厕所还是先洗个手的时候,隔间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女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跨到洗手台前,夹着手机一边洗手一边说:“别别别,你可别为他说话,我跟你说,远远不止这些事,算了,我现在还在世航,我现在就带团队走,我一刻也不留,晚上你出来跟我喝酒我再跟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事啊?你推了呗!一定要今天吗?行了行了,挂了。”
说完的同时她也洗完了手,半探着身子去拿纸巾,却一不小心让手机掉地。
“啪嗒”一声,听起来很惨烈。
大概是人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坎,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想一脚踩到手机上。
阮思娴也在一旁愣住。
居然是郑幼安。
郑幼安最终还是弯腰去捡手机,直起身时,阮思娴已经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看到阮思娴时也愣怔着,半晌没去接纸巾。
这时候谁不比谁僵硬呢。
阮思娴想破头也想不到在隔间里骂傅明予的人是郑幼安。
而郑幼安肯定也很后悔自己迫不及待在世航吐槽老板结果被人家员工听到。
一股微妙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无形之间笼罩着全身。
阮思娴率先打破僵局,若无其事地把纸巾塞在郑幼安手里。
“地上脏,擦擦吧。”
“谢谢啊。”郑幼安一边擦着手机,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这腮红挺好看的,什么牌子什么色号啊?”
“……热的。”
“哦。”
谁能想到,傅明予好歹一个航空公司太子爷,身高一八七,脸长在当代女性的审美点上了,却硬是凭借一己之实力打翻了老天爷赏给他的满汉全席,躲过了丘比特射给他的箭林弹雨,成功教育了当代女性看男人不要只看脸。
作为傅明予的下属,作为仰仗他的钱包生活的卑微员工,阮思娴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笑出声。
已经跨出卫生间一步的郑幼安突然回头,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怎么又被抓包了。
阮思娴有点郁闷,但是好笑还是大于郁闷的,她握拳抵着嘴角,想遮住自己的笑容。
“我笑了吗?”
郑幼安这下不是羞恼了,是气恼。
“你是不是听到了?”
阮思娴憋着笑点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你实在太大声了。”
郑幼安鼓着眼睛看着阮思娴,阮思娴越发想笑:“我还以为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世航骂我们傅总呢,原来是你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谁会喜欢这种出尔反尔的自大狂啊!”
阮思娴眯眼看她,“这样啊……”
郑幼安被她看得些底气不足,倔强地抬了抬下巴,“OK,我之前是有一点喜欢他,不过现在不可能了,谁会喜欢这么一个神经病啊!”
说完,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歪着头看阮思娴。
“你喜欢他啊?”
阮思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冷笑一声:“谁喜欢他那种自恋狂?我疯了吗?”
话音落下,小小的卫生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郑幼安竟然从阮思娴的话里还听出了几分讨厌的意味。
她好奇地打量着阮思娴,问道:“真的假的?”
阮思娴觉得自己今天话是真的多,而且也没必要跟郑幼安解释,于是转身就要走。
郑幼安一把拉住她,“难得遇到一个讨厌傅明予的人,走啊,晚上一起喝酒去?”
“……不了吧?”
“走啊,我请客。”
“不了,我晚上有约。”
“什么约啊?重要吗?不重要就推了呗。”
看来这位姐还是属鸽子的。
但是阮思娴在这一刻确实犹豫了一下。
一方面,她对郑幼安的情绪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探究欲总是不受控制。
另一方面,她真的好好奇傅明予到底怎么把这位大小姐得罪成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对她一样,动不动就“你不如做梦。”
-
走近卞璇的酒吧那一刻,阮思娴还处于无限迷茫中。
她也是想破头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郑幼安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牵线人还是傅明予。
郑幼安面前的酒已经下去一大半了,而阮思娴的果汁还没喝两口。
“明明是你们世航的人打电话邀请我来拍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而且本来最近还有个参展我都推掉了,结果现在他说换掉我就换掉我,凭什么嘛!”
“又不是我求着要来给他们拍的,我也很忙的!而且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是打我的脸还是打我爸的脸呢?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听到这边的动静,卞璇借着送小吃的机会过来,朝阮思娴眨了眨眼睛。
阮思娴轻咳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啊。”
郑幼安烦闷地挥挥手,“快去快回,我心里闷得慌。”
“哦。”
阮思娴朝卞璇一使眼色,两人一起去了厕所。
“谁啊?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郑幼安。”
“听着有点耳熟啊。”卞璇掏了掏耳朵,突然惊诧地说,“你怎么和她搅到一起了?”
这个理由实在难以启齿,阮思娴咬着后槽牙,半晌才说:“傅……”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卞璇截断,“这也能跟傅明予有关?”
阮思娴半白着眼睛看她,“负责给我拍照片的是她,认识了一下。”
“哦,这样啊。”卞璇讪笑,“我还以为又是因为你们傅总呢。”
阮思娴想走,卞璇又拉住她。
“不过她知道你是谁吗?”
根据这几次的见面,阮思娴断定她是不知道的。
“肯定不知道。”
这倒是让卞璇心里拧了一下,“你一直没去见过那边啊?”
阮思娴摇头。
卞璇心想,看来她妈妈也没在那边提过。
“你到现在也是跟你妈妈完全没联系啊?”
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阮思娴却说:“也不是。”
她靠着墙壁,仰头呼了口气,“她一直在给我打钱。”
这次没等卞璇问,阮思娴主动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给我打钱,两三个月就会收到一次吧。”
“多少?”
阮思娴白她一眼,掉钱眼里去了吗?
“没注意,零零总总,两三百万吧。”
“……?”
卞璇倒吸一口氮气,“这就过分了啊你这个富婆,前年找你借钱周转一下你还说没有。”
“我那时候是真没有。”阮思娴说,“我妈给我打的钱我一直没动过。”
“不是,你为什么啊?”
卞璇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多少家庭父母离婚啊,这是很正常的,你爸妈好像也是和平分手吧?也没撕破脸,而且离婚四年才再嫁,这也没什么吧?你怎么就这么介意?”
阮思娴抬头看天花板,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情绪。
等了一会儿,她只摇摇头说:“不说这个了,我过去了。”
卞璇好奇,却也无可奈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阮思娴不想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坐下后,阮思娴接着刚刚的话题问:“为什么换掉你?”
“他说我风格不合适。”
阮思娴嘀咕道:“他一个学管理的,他能懂这个吗?”
“对对对!”郑幼安手掌连续拍了几下桌子,“我打电话问他,他说什么太细腻不大气,搞什么呢?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的。我去年去非洲拍的动物大迁徙还得奖了呢!不大气吗?他根本就不懂摄影!”
阮思娴摸了摸下巴,郑幼安又继续说道:“还有上次给你们拍照片,给的钱还不够我买个包的,他却说我拍得不好。”
正听着,阮思娴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傅明予发来的消息。
[傅明予]:你还没回家?
阮思娴一边点头说是,一边飞速给傅明予回了个“?”
“还有还有,那次我搭他个顺风飞机去西班牙,十几个小时理都不理我一下,感觉就像把我当做、当做……”
她卡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形容词,阮思娴补充道:“把你当做托运行李了?”
“对对对!”郑幼安激动起来又开始拍桌子,“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忍的。”
同时,傅明予一个电话打来。
阮思娴看到来电心里莫名一慌,有一种背后说人坏话即将被抓包的感觉。
她立刻挂了电话,回了条消息。
[阮思娴]:什么事?
[傅明予]:接电话。
[阮思娴]:不方便,你打字不行吗?
[傅明予]:不行。
[阮思娴]:不行就算了。
“还有以前的事情,那可太多了。”郑幼安一张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以前一见面吧,每次我还没怎么呢,他就离我八丈远,那感觉真的……就……”
“感觉他好像觉得你很喜欢他一样?”
郑幼安猛点头,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对对对!好像我非要跟他怎么样似的。”
这一点阮思娴深表同意,冷静地点了点头。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阮思娴已经开始强行忍瞌睡,忍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姐,你吐槽一个多小时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事,傅明予他不懂得欣赏你的作品,他没眼光,他没眼力,他大猪蹄子。他对你爱答不理,你明天让他高攀不起,而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这就算了,郑幼安重复这么多遍后,竟然还趴着哭了起来。
“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多委屈。”
阮思娴一下子背都绷直了。
女人吐槽男人不可怕,可怕地是她还哭了起来,这样没个三四个小时别想收场。
清醒使得阮思娴立刻拿出手机给傅明予发消息。
[阮思娴]:不能算了,你现在就过来找我。
你弄哭的女人你自己来收场,凭什么要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