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显然有些不相信佳容的话,情真意切的拉着佳容诉苦,听得佳容都傻了。
国都的贵妇不是最讲究体面的吗?
她和这位郡主素不相识,这位郡主没有子嗣苦不苦,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她说呢!
郡主这十来年求子的秘方不知道私底下用了多少,本来已经死了的心又因为佳容而复活。
若不是前面有清瑶的例子在,郡主也不肯这样示弱。
只是她同样也清楚,若不是把自己的实情说清楚,说得惨一点,佳容不见得会帮她你。
毕竟像佳容这样的小娘子,年纪不大,见识不多,最是心善了。
等苦水倒得差不多了,末了,郡主才一脸动容的说:“纯王妃,只要你能治好我这毛病,让我顺顺利利的生下子嗣,以后不管您有什么吩咐,我都以你马首是瞻如何?”
佳容一惊,面露诧异的看着郡主,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又想到郡主刚才所说的话,不免有些了然。
这位郡主为求一子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她主动替郡马爷纳了六七个小妾,每晚把郡马爷的送到不同的女人房里。
也不知道该说老天玩郡主还是如何,这十来年下来,郡马爷如此勤奋的情况下,竟然也只留下了一个庶女。
至于原因,郡主没有说,佳容也猜不到,但看郡主提起的此事的神色,想来肯定离不开龌龊的事情。
倒是郡主本人有些命苦,她总能完美的避开排卵期,再加上心情的原因,哪些哪能轻易怀得孩子。
佳容略显同情的说:“郡主,我既然开了医馆替病人看诊,又收了你的银子,我们俩之间也就不再存在报不报恩这一说了,只是你这情况,我开些调理的药让你服下,你按时行房,不出一年定然能够有身孕,但是你让我保证你到时候怀上的孩子一定是男孩,我却是不敢保证的。”
郡主不信的说:“怎么不能保证呢?你不是有办法让人有机率怀男孩子吗?难道就没有十足的办法吗?”
佳容在心里吐槽,若是在现代,现代的医术自然是可以的,可是这儿是古代,很多高科技的医学器材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空有一身现代医学知识,但施展不开手脚。
“郡主,你怎么不转换一下思路呢?你能再生下孩子的话,就算再生一个仍然是女儿,也不怕啊!顶多到时候再怀一胎就是,你毕竟都年轻,女人若是身体调理得好,一直能生到五十岁,你才三十不到,你慌什么?”
郡主有如茅塞顿开般的睁开了眼,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佳容说:“王妃说得极是,只是若可以的话,我仍然希望一举得男,到时候多生几个儿子替郡马传宗接代。”
佳容呵呵一阵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突然有些怜悯眼前的郡主,即使身份高贵如她又如何,没有生下男儿传宗接代,不也照样像一个普通女人一样吗?
郡主虽然没有提,但想来她的夫家也是挺难的,不然的话,不至于到这种疯魔的程度。
佳容哄好郡主又给她开了药方,并叮嘱说:“你既然想要男孩子,这张食疗的方子,你最好哄得郡马爷和你一起食用,两人一起食用的效果更好。”
郡主扫了一眼佳容写下的食疗菜谱,发现当中大多数菜都是郡马不碰的,唯一一两道菜是他喜欢的。
但想到白白胖胖的儿子,郡主咬咬牙说:“王妃放心,我肯定会叫着郡马和我一起调理身体的,到时候可能会再麻烦到王妃。”
佳容想了想说:“郡主的身体其实没有大碍,而且以后我每月才会在医馆出现三次,郡主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下帖宴请我,或者来我王府。”
郡主眼神一亮,高兴的说:“王妃如此好意,我也就不客套了,以后怕多有麻烦,先请王妃见谅了。”
郡主以前不觉得认识一个会医术的女大夫有多好,毕竟在她们这些贵人眼里,大夫这样的职业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
可是自佳容到了国都,不显山水的把卢珊和清瑶治好后,许多人的感观就变了,特别是那些贵妇。
当她们听说,卢珊和清瑶的病,其实并不是太医治不好,而只是男女有别,他们不方便治,才直称治不好。
想到这一点,所以贵妇都明白缘由,也越发重视起了佳容。
当然,各府默认女眷拉拢佳容,与她走近,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纯王目前的不作为。
皇上是厌恶纯王,但是纯王自觉啊!
他从来不会在皇上面前上窜下跳,虽然这样,皇上有好事想不到纯王,但同样的,有坏气也不会想到他,倒是安安稳稳。
眼下,各大世家除了那些暗地里投了赵锦的人家,谁家人不希望纯王能一直如此安份下去。
毕竟谁家没有一个老祖宗,谁家没有一个地位超然的主母。
摆平了郡主,她拿出一千两的诊金。
佳容看诊倒没有明码标价,向来都是由着这些贵人给,因此,没多说什么就笑着收下了。
郡主倒直率,她说:“等到孩子瓜熟蒂落的时候,再亲自备份大礼感谢王妃。”
佳容笑眯眯的应下。
其实一千两真的不少了,国都好些官宦人家,庶女出嫁,公中也就拿出这么多银两罢了。
有些门第再低一些的官家,即使嫡女出嫁也就这么多银两。
佳容哄得郡主高高兴兴的走了,紧接着又接待了两位贵妇,来意竟然和郡主一模一样,都是为了求子。
佳容苦笑不得,她倒成了求子观音了。
没有想到,一个算排卵期的方法就能挣得这么多银子,好在这两位贵妇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干净的妇科病。
她们跟佳容说时,是满脸臊红,羞得不成样,但是佳容却明白,像她们这样的贵妇,哪里有机会得什么严重的妇科病,能有这样的毛病,十有八九是她们家里的男人不干净了。
佳容不好直言,只能侧面暗暗的提点一下,好在两位贵妇都是在内宅生存多年了的人。
领了佳容的好意,回家就各自寻了大夫给自家男人看了病,又重新提了两个干净的丫鬟,把男人直接笼络在屋里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佳容自然是不清楚的。
一直到叔爷爷来的这一天,佳容除了他,前面也才接待了一位男病患。
佳容猜想,若不是为了让叔爷爷不那么显眼,只怕那位男病患都不会出现在她的病人名单上面。
三楼一如往昔的安静。
江珣陪着叔爷爷光明正大的上来,看到数日未见的佳容,面色仍旧好,目光柔了柔,叫了一声,“王妃。”
“哥哥。”佳容不像江珣这样,直接叫了出来。
江珣脸色几变,最终紧张的叮嘱:“这里毕竟龙混杂不安全,王妃说话小心一些为妙。”
佳容失笑,“哥哥糊涂了,我在这里看诊,赵锦又怎么会不安排好,更何况他明知道今天我和你们见面,肯定要叙旧,有许多话要说。”
江珣失神的笑了笑,低叹一句,“是我多虑了,倒不如你。”
佳容轻轻一笑,将目光移到自进屋就一直盯着她瞧的老人身上,两人视线对上,佳容注意到老人眼底一抹难以察觉的紧张,当即叹息一声,很轻易的接受了这位初次见面的亲人。
“叔爷爷,我是佳容。”
人就是这样,对于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总是很容易就喜欢上,更何况是佳容这种,本就缺少亲人温暖的人。
叔爷爷就在来的时候,就不厌其烦的问了江珣许多关系佳容的事情,自是知道她私自改了名字的事情。
“佳容啊!是叔爷爷对不起你,是叔爷爷生了一个不孝子才累得你如此。”
叔爷爷说着,微显浑浊的眼就流出了悔恨的眼泪。
他当年根本没有看出那儿子的狼子野心,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把他的打算说出来,也就不至于有后续的事情。
佳容握住老人的手,情真意切的说:“叔爷爷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反倒是我累得叔爷爷记挂了这么多年。”
老人在来的路上,听江珣各种夸佳容懂事,他心里是有点不相信的。
虽然站在爷爷的角度上,他自然希望孙女是一个好的,但是他同时也明白,佳容原本该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却因他的疏忽,成了那任人轻贱的农家女,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怨。
但不管怎么说,他想着只要人找回来了就好,即使恨他也没有关系,他总要见见,亲眼看她过得好才行。
可是眼下见了,他才发现他以前的想法多么的狭隘,眼前的这个小娘子笑得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子,哪里看得出一点阴郁的样子。
“看到你现在好了,叔爷爷也有脸下去见大哥了,否则啊!叔爷爷就是死都不敢呢!”
老人一阵轻松,便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佳容抬眼和江珣对视了一眼,江珣斥责老人胡言乱语。
“叔爷爷说的什么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会看到我光复我们江府荣耀的那一天。”
老人眼神一阵迷离的说:“你是一个有本事的,爷爷相信你,但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人自是清楚他自己的身体,这次来国都,也是因为他的身体,在路上拖了几日,才姗姗来迟。
佳容一声娇笑,握住老人的手腕,微嗔的说:“叔爷爷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相信孙女的医术吗?有孙女在这里,你肯定会长命百岁。”
“好好好!”老人看着佳容的目光越发慈爱了。
佳容给老人把了下脉,发现他身体的问题其实不算太严重,不过是一些老人病,主要是心间郁气太重了,所以身体才怎么都治不好,且越来越差了。
“叔爷爷,其实你身体没有大碍,就是整天想太多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才会得病。”佳容没有和两人说什么医学术语,把话说得十分简单直白,两人都听得懂。
江珣拧紧了眉说:“可不是吗?刘大夫也是这样说,可是叔爷爷这些爷就是不听劝。”
佳容睨着江珣,教训说:“你倒好意思说,爷爷身体不好,你就该多在他身旁侍疾,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老家里,他肯定心情不好啦!”
江珣一脸吃瘪说不出话的样子,江老爷子看了惊奇又好笑,直呼家里果然应该要有一个乖巧的姑娘家。
以前他哪里看得到江珣这一脸,年少家变的原因,他自小就阴阴沉沉。
虽然江老爷子能感觉出江珣对他的重视与孝顺,但是每每看到他那张阴阴沉沉的脸,江老爷子对他也是束手无策,很多关爱都说不出口。
毕竟两个大男人,哪里像小姑娘一样,没事还能撒撒娇,说说软呼呼的话。
“唉,早知道我有一天会遇到你们,我就不这么早出嫁了,现在想在你们身旁尽孝都不行,平日见一个面都要偷偷摸摸。”佳容若有感叹的说上一句。
江珣目光闪了闪,脸色更显阴沉。
佳容有些习惯了他这样,倒不在意,毕竟她这话是为了说给江老爷子的听的。
见江老爷子也一副复杂的样子望着她,她话锋一转,软糯的说:“所以啊!爷爷你要放开心胸,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让孙女后悔早嫁了,怎么着也要等到我和哥哥能光明正大的叫你爷爷的那一天,不是吗?再说我给爷爷添了一个曾外孙,爷爷就不想抱抱,听他叫你一声曾爷爷?”
江老爷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感动的看着佳容。
他来以前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佳容会如此待他,那副亲昵的样子,完全不像初次见面的爷孙俩。
江老爷子和江珣皆有感叹,但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当佳容把两哄走后,整个人都瘫软在桌子上了。
江老爷子寻她多年的情谊,她是十分感激的,她也是因为看到江老爷子眼底深处的那抹忐忑,那抹怕被她拒绝的担忧,她才会故意表现得如此亲近。
但若真要说,她内心有多深的触感,其实是没有的。
即使是对江珣,佳容也觉得她不过是把一分的心意表达出了十分,这其余的九分,其实说白了,她是为了赵锦。
毕竟江锦要登上高位,他就要人支持,而江珣十几年来的经营下来,早就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因此,她自然乐得多与他亲近,让他对赵锦更忠心一些,当然,这中间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佳容感受到了江珣对妹妹的爱护,否则的话,她也装不出那副亲昵劲。
佳容这些存了利用的心思,她一直埋了内心的最深处,即使是赵锦,她也没有跟他提起过。
因为她看赵锦和江珣争风吃醋的样子挺有趣的,而且这种事情,说穿了,毕竟不好看。
她对江珣的利用并不建立在害他的基础上,可是若再说与旁人听了,让人想左了意思,那就不美了,因此,这事佳容就烂在了肚子里。
接下来的数日,佳容和江珣又找机会见了几面,所谓的找机会,自然是为了让佳容和叔爷爷见面。
至于江珣本人,他想见佳容母女了,就会和赵锦说,然后当晚的守护就会松散一些。
如此悠闲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医馆也正式上了轨道,阿牛和小花直接搬到了医馆里住下,正式做起了医馆的大掌柜。
佳容原想着,这样悠闲的日子,她起码还能过一个三年五载,毕竟几位皇子再想登上帝位,也不会在皇上正值壮年的时候动手。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候边境会突然乱了,且消息如风一样,一夜就在国都传开了,皇上甚至为此私访了纯王府。
等佳容得到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在去静安院的路上了,想到皇上的意思,佳容想了想到底没有过去,只是却再也没有好耐性陪着小寅儿在屋里牙牙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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