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负重伤，背上插了几支刺入骨肉中的利箭。
墨发飞扬，瓷白如玉的脸颊上沾满了血水，分不清楚是汗，还是泪……
“殿下，放手。”
黑眸之中宁静如水。
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期待生存的渴望。
她是真的甘愿赴死。
只为成全她的殿下。
她的王。
凤回深深凝望着那张日日伴在身侧的俏脸，是如此熟悉，此刻又极为陌生。
他心怀天下，爱民如子。
在他眼中，众生皆平等。
唯独她，明明到了该许配人家的年纪，却被他自私地以贴身侍卫的名义，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儿时相伴的依恋。
如果她嫁人了，那她便再也不是姬越。
如果她嫁人了……
不，不可以。
他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就自私这么一次。
可此时此刻，他后悔了。
后悔到如果重来一次，宁愿放手让她去幸福……
虽然一想到就会心如刀割，至少比彻底失去她要好。
她身上的箭，刺得有多深，他的心就有多疼。
哪怕让他去死，都不会放手！
这一瞬间，凤回眼中的雾霭茫茫忽然散去。
他笑了。
对着姬越笑，对着苍天笑。
在少女困惑的目光中，凤回高呵着：“本王不许你放手！倘若你敢，姬家百余口人都要跟着你去陪葬！”
“凤回——”
娇斥声响彻山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噙着两簇怒火。
一如儿时，恼羞成怒的她会掐着小腰，气呼呼地喊着他的名字。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凤回脸上那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笑容退散，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直达眼底……
他再一次勇攀石洞，有了少女的积极配合，两人很快便爬到石洞里。
姬越满腔愤怒，不顾身负重伤，得了空便斥责道：“殿下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属下很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可是，姬家百余口人……”
姬越话还未说完，便被淡漠的声音打断：“爱民如子也得有命去爱，只有你，本王至死不悔。”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喋喋不休。
少女瞪大双眸，是无法理解的震撼。
爱民如子，也得有命去爱……
只有你，本王至死不悔……
伴君十五载，她又怎会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他会放手。
他拼死救她，不是基于一位帝王对百姓的博爱，而是因为……
那个人，是她！
哪怕，一同赴死，他甘之如饴！
低低浅浅的笑声传来，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漾着满满的温柔。
他盘腿坐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影响那清雅高华的尊贵。
拍了拍自己的腿，他柔声道：“过来，伤口需要处理。”
是要……趴在他腿上？！
姬越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刚要拒绝，凤回却敛起笑容，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过来。”
他气场全开，帝王之威让人不得不屈服。
从了解了两人的身份后，姬越就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话。
哪怕，让她终身不嫁。
她缓缓挪过去，脸朝下趴在了男人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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