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让韩培中咬韩培松。
韩培中瞟了副书记一眼,一阵冷笑:“你脑子被狗舔了?”
审理员伸手就打,拳打脚踢。韩培中抱着脑袋任他打骂。这一顿揍,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韩培中一直被从沙发上打到地上,从刚开始还有力气抱着脑袋护住肚子,到后来他只能躺在地上喘息。
副书记喝了一口水,喊住审理员:“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审理员整了整气息,直起腰板,把衣服揪了揪,站到副书记身边。
韩培中躺在地上,保持着刚才挨打时候的动作。
副书记站起来,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韩培中:“你好好想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准备的那些资料有用吗?你要想死就等死吧,想拉着别人垫背,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完,副书记和他的打手一起走了,把门狠狠摔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韩培中的头上流了血,流了满脸。
他躺在地上琢磨事情。
娘的,他手底下有人把他卖了,否则他准备的那些资料不会被这些王八蛋拿去。是谁?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他哥还不知道,说不定也会被这个人坑了!
让他坑他哥?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除了张姝慧,他哥什么都让着他,这次就算是他还他哥的人情吧!
他们把他还在这么一个居民楼里,这本身就是违法。好吧,既然那些资料咬不死人,那就换个咬人的办法!只要韩培松在外面,他就不信最后倒下的人是他们老韩家!
韩培中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连一片纸都没有,可这并不妨碍他向外传消息。
他走进房间,把床单一撕四半,用鲜血写下救命和房间号,从前后不同的窗户扔出去。又把茶叶盒上也写下血书扔下去,甚至是马桶盖都被他写上子扔了出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不会有人留意到外面多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然后他一边怪叫着一边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没有东西可砸以后,他开始砸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和头用力地往墙上、地上撞。
没过一会儿,他疼得瘫在地上浑身颤抖。
真他妈的疼!
韩培中这时候敬佩死了革命先烈,敌人的严刑拷打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韩培中看了看已经被他揪掉了的窗帘架,和外面一条一条的防盗栏,他突然觉得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所谓的风光无限,不过就是一群女人或者男人贪婪地从他身上取钱,他再从他们身上套取更多的钱或者性。就像是他儿子说的,他就是个atm存取款机。
现在他要死了,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人们在哪里?那些曾经给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们在哪里?他死了,男人们只不过是换个奉承的领导,女人们不过是换个卖肉的男人。
韩培中想起,在他父亲上次把他轰出家门的时候对他说,只要他这辈子最后的时刻不后悔,就算他不白活一世。他哥也说他会后悔。
他现在后悔吗?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本性贪婪,就算重活一世,恐怕他也逃不过他的贪欲。
所以,他死去其实是活该。
韩培中对着天花板一阵狂笑,直笑得他岔了气,扯的伤口疼。
这时候门上传来一阵踢门的声音,邻居来抗议了:“他妈的神经病吧,大半夜不睡觉,笑你妈呢!”
韩培中收了笑声。有些羡慕那些平头老百姓,人家能长命百岁!他是不行了。
韩培中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所及,一片狼藉,血迹斑驳。拍鬼片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为什么他还死不了呢?
最终,韩培中把一张没有了腿的桌子扶了扶,比了一下高度,然后站到一旁的五斗橱上,冲着桌角跳了下去,桌角正好撞到他的根部。
直冲脑袋顶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性。韩培中倒在一堆破损的家具堆里,身体蜷成一圈,不由自主地抽搐。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握着他的伤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还没有死,所以用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收紧了双手,身体剧烈地痉挛,家具堆哗啦一声倒塌,韩培中掉落到地板上,五斗橱也倒了,一节节抽屉重重砸中了他的下半身。
可韩培中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在半昏迷半清醒中,看到了三个男孩,一个瘦高淡然,一个妖美冷冽,还有一个粉雕玉砌。
那个粉雕玉砌的男孩子一看到他,就张开双臂飞奔而来,他快乐地笑着叫着。他把那个男孩子高高举起,放在他的脖子上,带着她四处奔跑。
那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
那是他的宝玉。可惜现代男孩叫“玉”不好,他只能给他加了一个金字旁,希望他能像玉一样美好,像钢一样坚强。
他扛着那个玉一样的孩子高高地飞了起来,一直飞进了云端……
韩培中的尸体很快就被警察发现了。因为小区里好些被他扔下来的血书。当警察冲进关押韩培中的房间的时候,省纪检委副书记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吉地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死亡案,在韩培松等人的运作下,很多人被牵扯。其中,公安总局局长蒋海涛因为针对该案给过一些不符合政策的指示,所以被免职处理。
原广成区公安分局局长朱湛,被提升为公安总局副局长,代局长。
朱湛一听说韩培中死了,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老韩家的老二不仅倒了,还让人给弄死了!这几天韩培松还正想着怎么给韩培中减刑呢,这回好了,不用减刑了。
朱湛真不知道这消息要怎么告诉韩培松。他想了半天,给李青打通了电话。李青跟韩家的关系似乎更亲近,这消息还是让李青去说吧。
当李青接过朱湛的电话以后就后悔了。他一个广成区公安局局长当得好好的,朱湛给他送来这么一个难题。报丧,这是好事吗?他怎么开这个口呢?
李青给韩世融发了一个短信。发完之后他又担心韩世融在那穷山沟里收不到信号。李青抓了抓脑袋,还是拨通了韩培松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