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看清车里的人是林珑时,也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后看林珑不吭声,表情再度急道:“林姑娘,我家小姐出门遇上了地痞流氓,反抗逃脱之时受了伤,正在那边巷子里面,请林姑娘帮帮奴婢,奴婢来世给林姑娘结草衔环,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她甚至跪下来恳求林珑发发慈心。
一旁的绿姨娘对于绮娘这人没有什么好感,基于同样的出身,难免心生怜惜,“珑姐儿,我们就过去看看吧,万一真的出了人命,那就槽糕了。”
烟儿一听有戏,再磕了几个响头,“林姑娘,你也听到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我家小姐出血不少,再拖下去恐会累及生命……”
绿姨娘同情心泛滥,径自就要下马车,“我跟你过去看看……”
烟儿心里暗骂绿姨娘多管闲事,看到林珑一直只是沉着脸也没见表现出什么同情样子来,不禁更为焦急,咬咬唇道:“我家小姐受伤很重,光靠夫人你一人抬不起来,林姑娘可否帮个忙?只要将我家小姐送到医馆就可以了……”
她不知道绿姨娘的身份,在这节骨眼也下好贬低她,遂称呼了一句夫人,也当卖个乖讨个好。
绿姨娘的脸一红,“我不是夫人……”
林珑却是一把按住绿姨娘的肩膀,她一眼都有仔细打量烟儿,烟儿身上的淡蓝布衣擦破了几处,膝盖上更满是尘土,怎么看都是一副狼狈逃跑的样子?不过有一处细节她却是留意了,就是这烟儿衣服破损的几处并没有擦伤,既然衣物都烂了,怎么可能半点伤痕也不留?
好歹她自己也曾试过逃跑,穿过山林回到城里的那次,她除了背后受伤较重外,身体脚踝等几处被树枝刮破布的地方,还有微细的血丝。
如今再看烟儿,不由得心生疑虑,想到上回这对主仆来说的混账话,看来她还是多留一个心眼为好,遂按住绿姨娘肩膀的手力道更重,“二娘,先别急……”
“林姑娘,这事十万火急,你怎么全然不上心?我真是错看了你,我家小姐是花娘又如何?那也是一条人命啊……”烟儿用起了激将法,无论如何就是要林珑去救人。
林珑面无表情道:“你也不用如此紧张,我又没说不去救你家小姐。”
“既然林姑娘同意施救,那我们赶紧过去,我怕我家小姐撑不住……”烟儿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这林珑还是耳根子软,也好,就要这样的性子,将来才好拿捏住她。
此时她暗暗地在心里衡量着,不管怎样,事情向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林珑却是再道:“我这马车太大,估计进不去那巷子里面……”
“林姑娘,那我们徒步过去,也不远,我扔下小姐在那儿出来求救也有些时间了,林姑娘,我们快点……”烟儿催促道。
绿姨娘急忙要下马车,人命关天,再说自己当花娘时也曾试过上街遇到混混调戏,所以丝毫不怀疑烟儿的话。
林珑皱了皱眉,再度用力按住绿姨娘的肩膀,“二娘,我们几个女流如何能搬得动她家小姐?再说马车又驶不进去。”两眼看向错愕的烟儿,“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人去救你家小姐……”
“林姑娘不愿意就算了,为何还要浪费我的时间?”烟儿气怒道,“你铁石心肠,见死不救,我看错了你,也不知我家小姐还能不能活命……呜呜……”控诉加哭声一道,确让人有几分同情。
林珑看到有人围观,赶紧道:“你做这个戏给谁看?”头朝后面道:“匪鉴,你身强力壮,去一趟救救这侍女口中的小姐。”
烟儿瞪大眼睛,双眼无泪地看向马车后走出来的男人,她只算计了林珑的车夫一人,没想到后面还坐有一名小厮,而且这小厮一看就是练家子,眼珠子开始打转。
“是,林姑娘。”匪鉴应声,心里对于这侍女早就提防上,一个花娘也敢与自家未来主母攀交情?真是胆大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烟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林珑与绿姨娘还没有喷笑出声,匪鉴就不给面子地先笑出来,笑得嘲讽至极,“一个以色侍人的花娘还好意思说什么男女大防?这不是笑掉别人大牙吗?不是说得十万火急吗?还不赶紧走,愣在那儿做甚?带路!”
他是豪门大族培养出来的人,又跟了叶旭尧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能学到一点他家主子的气质,所以对这烟儿说话时,带了几许严肃威喝。
烟儿神情一怔,她有点怕眼前这个小厮,不敢再与林珑瞎扯,硬着头皮带路,希望小姐聪明一回,看到计划有变千万别让那群埋伏的人出手,她直觉这回很可能踢到铁板。
绿姨娘看着走远的烟儿与匪鉴,看到林珑又坐加软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珑姐儿,我们真不过去看看?万一真的伤及人命……”
“二娘,你给我放心好了,这花娘此刻并没有半分受损,你且信我。”林珑一脸淡定地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侍女说谎?”绿姨娘觉得那侍女不像说谎,只能说林珑嫌弃那是一个花娘。
“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等匪鉴回来不就一清二楚了?总之我跟你说,我们不过去就对了。”林珑朝外面的车夫扬声道:“起程回去吧。”
一路上,绿姨娘的谈兴不高。
林栋见状,看向绿姨娘,“二娘,你不要心里难过,她是她,你是你,再说我姐都要与襄阳侯府结亲,与一花娘有往来,被人瞧去不像话。”
“栋弟这话虽不大中听,倒也在情理当中。”林珑道,瓜田李下的事情,只能自己多留意,不然真的惹来闲话,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当然她也觉得花娘很无辜,可他们是两路人。“二娘,这世上有些人是可怜不了的。”
绿姨娘细思姐弟俩的话,觉得自己还是鲁莽了,叶钟氏因为曹周氏那一番子虚乌有的话都差点听信,若是有心人将林珑识得苏州有名花魁娘子的事情传扬出去,再传到叶钟氏的耳里,她光是想想,浑身就打了个冷颤。
这后是不用说都知道,这婚事必定会黄了,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与名声败坏的女子来往,更何况是一妓子?此时她忙握住林珑的手,“我又差点给你惹祸了,珑姐儿,好在你与栋哥儿清醒,不然我是万死难辞其咎……”
“二娘,怎么说起这样的傻话?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林珑板着脸道,“我们一家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没错,二娘。”林栋也点点头。
绿姨娘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不少,自己往后绝对不能再滥同情他人,万一真惹祸上身,她大不了一死,万一拖累了林珑姐弟仨,那她就罪过了。
林珑直到马车要驶近叶家别院,匪鉴也还没有回来回话,她倒也不太担心,叶旭尧身边的小厮一向机灵。
临近朱红色的大门,突然又有一人蹿出来,林珑的身子重重向前倾,好在她及时抓住车壁,这才没有伤上加伤,林栋却没这么好运,撞了一个大包,正由绿姨娘心疼地给揉着。
“这回又是谁?”林珑几乎咬牙切齿道,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这接连两次被拦马车将她的好心情都磨完了。
坐在外面的侍女忙掀帘子,这回出现的人让林珑一愣。
“林姑娘。”曹大夫上前施礼道。
林珑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一向温厚敦实的曹大夫此刻下巴满是胡茬,与往日的形象差天共地,看来这两日过得极差,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是为了曹周氏。
思及眼前这男人曾经多次救过自家栋弟的生命,林珑就做不到冷脸赶他走的动作,与绿姨娘和林栋打过招呼,她由侍女扶着下了马车,站在了曹大夫的面前。
“林姑娘,我……”曹大夫没想到她还会再见他,大喜过望,正想道明来意。
“曹大夫,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林珑不待他说完,即出言打断,“你也知道,你娘做出的事情是人神共愤,我没那么大度由得她毁我闺誉,不然死的人就会是我。”
“林姑娘,我娘她真知错了,不该拿着一张庚帖来胡乱说话,你就大人有大量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曹大夫哀求道。
这事一出,他和他爹都无心出诊,药铺这两天也关门,父子二人都急忙奔走,找相熟的稍有权力的患者帮忙,希望能将曹周氏弄出来。初时人家还拍胸口说绝无问题,只须不到半日就能出来,哪知道后来却是变卦说无能为力,抚台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没有路子可走。
一连几人都是这么说,曹大夫没有力法之下只好来求林珑,正如林珑之前与香椽所说的,普通人家惹不起这些官非。
“曹大夫,如果不是念及你救了我家栋弟,我连你也不会见的。那是我未来婆母,你让我如何开口相求?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吗?”林珑把自己的难处也道出来,本来差点就要因此被叶钟氏误会,她还会这么傻地为了另一个男人所求开口吗?
曹大夫神情一黯,来找林珑确实是鲁莽了,可是,“她再不好也是我娘啊,林姑娘,我不能看着她坐牢……”
他神情悲哀地抱头蹲在地上,一脸的无助,就差痛哭流涕了。
林珑也觉得他十分可怜,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不能是她心软的理由,此时只能道:“曹大夫,你别这样……”
“她帮不了你。”
听到这清冷的声音,林珑与曹大夫都抬眼看去,骑在白马上的叶旭尧白衣飘扬,一副玉树临风高洁无比的样子。
曹大夫见状,更觉自惭形秽,林珑不选他是有理由的。他没有无耻到不顾林珑的闺誉,朝叶旭尧拱拱手,“叶公子,都是我鲁莽打扰林姑娘了,在下这就告辞。”
既然输了面子里子,更不能连风度都失去,他转身时一副洒脱的样子。
林珑只能唏嘘地看着他的背影,曹大夫最差的就是摊上那么一个娘,正看得入神之际,腰肢被人一抱,一个旋转,她坐到了马上,看着地面离自己很远,忙道:“快放我下去,我怕高……”
叶旭尧充耳不闻,一踢马腹,进了叶家大门,马儿仍旧不停,往府里宽阔的地方而去,白马白衣当中的那抹绿色看起来醒目又飘逸。
后头坐在马车内的绿姨娘与林栋,只得相看无言。
“未来姐夫强势了点。”林栋人小鬼大地点评了一句,希望不要过于难为他家长姐。
绿姨娘是经历过男人的,自然知道这样的男人的魅力所在,“就得要这样的男人才能治得住珑姐儿,你姐的性子有时候过于跳脱,有时候又过于沉静,没个能压得住她的男人,只怕你姐还真的得孤家寡人了。”
林栋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女人都是看重那皮相的人,这未来姐夫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副好皮相。
马背上的两人,远远看去就像抱在一起,林珑惊惧这马,只得两手紧紧地攥住叶旭尧的衣襟,“你……你快点让它停下来……啊……”
马儿一个跳跃,臀下一弹,她吓得尖叫,两手更是改为抱紧叶旭尧的劲腰,能抱得多紧就有多紧,就怕自个儿失足跌落马下,死了就算,不死不残的才叫受罪。
“现在知道怕了吗?与一个男人在府门外说话时怎么就就不怕?嗯?”叶旭尧低头在林珑的耳朵上吹气,话说得阴恻无比,手却是轻拉缰绳控制着马儿的速度。
林珑待座下的马儿行走得缓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他,“我与他光明正大地说话,又不是在暗处见不得光,有何可怕的?”当时还有绿姨娘等人在,大把人的目光下,她能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动作来?“越发不讲理。”
叶旭尧也知道自己过份了,她并没有逾越的举动,可就是在赶回来时看到她与另一个男人“言笑宴宴”的说话,感到不舒服罢了。“下次不准再这样。”他恶质地吩咐。
林珑轻“哼”一声,她行事一向有分寸,他对她就这么没有信心?大胆地踢了踢他的脚,“放我下去,我坐着头晕。”
叶旭尧仍瞪着她,好一会儿后,方才“吁”停马儿,利落地下了马。
没有他在一边,她不敢坐直,两手抱着马鞍,就怕马儿再度狂奔,看到叶旭尧两手高举向她,“跳下来,别怕,我在这儿。”
好一会儿后,顾不上害怕,她立即握住他一只手,跳向他。
叶旭尧手划过她受伤的背,忙搂上她的腰,她猛然一抬头,那粉红的唇瓣正好贴在他冰凉的唇上,林珑眼大睁,正要退开,他的一只大掌却是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长驱直入。
约莫有半盏茶功夫,他才松开林珑的唇,看到她如霞的脸色,胸口的郁闷一扫而光,大拇指划去她嘴边暧昧的液体。
林珑一把推开他,咬着下唇着恼地看着他,“你真过份。”
转身就走,虽然两人有过两次亲吻,但那两次都是在室内,并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进行心理建设,如掩耳盗铃一般,如今却是再也骗不了自己,这样有违她自不所接受的礼教教育。
叶旭尧皱紧眉头,几个箭步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
林珑仍兀自生着闷气,一把推开他,咬着下唇丝毫不妥协。
两人来回拉扯几次,最终还是叶旭尧占了上风,使劲地握紧她的小手。
林珑挣扎不开,只好随他去,可那张小脸却是仍旧紧绷,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
叶旭尧也没有吭声,之前会那样亲她,也是一时情动罢了,这事归根到底是他不好,也难怪她着恼,不过道歉一句终是说不出口,只好这般牵着她的手回去。
“马儿?”走了一会儿,林珑才想到马儿被他们落在身后,想要回头去牵它。
“自会有人打理它。”叶旭尧道。
林珑颇觉有几分尴尬,都快忘了这府里最不缺的人,再说一匹马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财产。步子不由得加快,她现在不但生他的气,也自闷着。
叶旭尧对她又生气的表情有几分难以理解,不就是一匹马,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在你叔父那受气了?”他眯着眼睛问。
“没有。”林珑依然气闷地道。
两人正自僵持着,匪石循声找了过来,“爷,林姑娘,匪鉴回来了……”
林珑一听到匪鉴的名字,忙正色道:“他怎么样?那花娘呢?”
“什么花娘?你怎么没跟我提?”叶旭尧又再度冷脸,全身冷气大放。
“匪鉴没说清楚,不过他被人打破了头,流了不少血……”匪石老实地道。
“走,我们过去。”叶旭尧立即拉着林珑过去。
林珑这回也顾不上与他斗气,沿途将绮娘的侍女烟儿拦车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叶旭尧听完,停下来看着她。
“你看我做甚?”
“好在你这回聪明了一次,没再逞英雄,看来你还记得逞英雄的下场,我那会儿还以为你是随口说的,幸好,你终于长进了一回。”
听着他用冷脸说着似赞扬实贬损的话,林珑柳眉倒竖,“去你的,我有你说的那么差?”脸色还是止不住地羞红,看来她昏倒在他怀里那次真的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我这是在赞你。”叶旭尧嘴角上扬地道,如果她少点提防,只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随后眼一眯,“那个大胆的花娘居然敢设计你,我绝不轻饶。”
“我们先去看看匪鉴吧,毕竟他这次受的是无辜之灾,要不是我让他去的话。”林珑心有几分不安。
“放心,他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本来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叶旭尧正打算给匪鉴奖赏,这差他办得不错。
两人赶到叶旭尧的书房时,匪鉴已经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势,旁边还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跌坐在地上。
林珑一进去,看到这哭哭啼啼的人不正是那绮娘?只见她身上的衣物完好,只有鬓边的秀发凌乱不已,哪里有烟儿口中的命悬一线?身受重伤,这回她得感觉自己的硬心肠了。
“林姑娘……”绮娘一看到她,急忙起身冲向林珑,想要拉着她的手求饶。
叶旭尧一把拉开林珑,让这花娘的手落空,“别碰她,你太脏。”
绮娘缩回手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一脸的难堪尴尬,这冷面冷心的男人让她心生畏惧,这人长得比国舅爷还要好看,又更年轻一些,但她愣是不敢招惹他,只好悻悻地站在那儿。
“你那侍女呢?”林珑问道。
“她……她见势不对,扔下奴家……跑了……”绮娘咬着下唇回道。
叶旭尧扫视了一眼这花娘,最后看向自家小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匪鉴行完礼直起身,脸色平静地道:“当时小的奉林姑娘的命令随那侍女过去,哪知一接近,小的就发现不对劲……她正蹲在路边,小的正要去扶她,当时就冲出几个大汉,趁小的低头之际敲中小的头……”
绮娘听时,又低头暗自抽泣,当时她就发现来人是男的,而烟儿拼命使眼色,哪里知道还是来不及阻止那几人,这才闯下大祸。她本想先拔腿就逃,烟儿却率先逃跑,将她撇下,她跑不快,很快就被这小厮拿在手里,最后到了这府里。
“奴家不知道会这样的,这真的不能怪奴家……”
林珑听着这绮娘的推脱之词,心里一阵厌恶,没有她点头,那叫烟儿的侍女敢私下布这样的局?“你引我去,准备要做什么?”
“奴家……奴家没要做什么……”绮娘眼神闪烁地道,更是连瞟一眼叶旭尧的勇气都没有。
林珑皱紧眉头,知道她是不敢直说。
叶旭尧冷声道:“你不招也好办,军妓的名额正缺着,你去顶上吧,也当为国尽力。”
军妓?
这两个字一飘进耳里,绮娘顿觉头晕目眩,她现在虽然也是在做皮肉生意,但却是众星拱月,人人追捧,吃好的用好的,与大户人家的姑娘在起居饮食上并没有区别。可军妓就不同了,她也接过几个武将,自然知道他们的粗鲁,更是听过军妓的悲惨生活,一天到晚男人不停,想想都打冷颤。
“奴家说,奴家说……”她忙道,“这个主意不是奴家出的,是……烟儿提议的,她让奴家笼络住几个街头地痞,然后趁机引……林姑娘过来,将林姑娘敲晕……”剩下的话在叶旭尧冷冽至极的目光中说不出口,实在太龌龊了。
“要如何?”林珑忙追问。
“还不赶紧说?”叶旭尧怒喝。
绮娘的身子一跳,吓得不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我说我说,烟儿说高国舅因为林姑娘犯了相思病,只要我们将高国舅请来,到时候在他的酒水里下药,再将林姑娘送到高国舅的床上,高国舅高兴了,就会再回来找奴家,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林姑娘也只得认命跟着国舅爷……”
“啪”的一声,叶旭尧将厚重的桌子打出一个窟窿来。
林珑也被这声音一震,心跳加剧,回头看到他因为动怒而打烂了桌子,忙上前将他的手捧起来,将木头屑整理干净,心急责备道:“可有受伤?这么大个人了,你拿桌子来出什么气?”
绮娘是混迹花丛的,一看这两人亲密的举止,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简单,莫非这人是林姑娘的未婚夫?真恐怖,她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得要死。
在叶旭尧迫人又摄人的目光下,她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心里怕得要死。
“难道你不知道我准备要订亲了吗?”林珑一面给叶旭尧揉着红肿的拳头,一面朝绮娘怒道。别的市井小民就罢了,可她是花娘,焉能半点风声也收不到?
“烟儿说,只要你失身给高国舅,这婚事自然做罢。”绮娘小心翼翼地道。
林珑几乎要抚额,这花娘什么都是烟儿说烟儿说,她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去,掘地三尺,也要将那烟儿给我抓来。”叶旭尧朝匪石阴深深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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