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琦半夜起来上茅厕的时侯,看到绿姨娘站在台阶上,不禁好奇地走近她,“二娘,这会儿不睡,你站在这儿做甚?”
绿姨娘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睡不着,躺在床上难受,起来走走。”
林珑出阁后,这屋子似乎一下子就空旷起来,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林珑没定亲时她担心,这成了亲她还是担心,这人啊,总有操不完的心。
林琦上下打量她一眼,八成是看穿她在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操心什么,现在家里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太多,姐就算出阁了,也没什么大影响,她若到了年纪仍未嫁出去,你才要操心呢。”说完打了个呵欠,捂了捂嘴往自己的厢房走去,“得了,你爱站就站吧,我可要去睡了,今儿个忙活了一天,累死了。”
绿姨娘看着林琦消失在自己眼前,摇了摇头,林琦的话糙理不糙,自己确实想多了,摇了摇头抬脚往自己住的西厢房走去,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还是去睡一睡吧。明儿天亮自己还要起来主持家事,婚礼刚过,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绿姨娘这复杂的心情林珑自然感受不到,此时的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看到叶旭尧要起身,歪在枕上道:“去哪?”
圆房比她想象当中还要累人,个中滋味无法向外人道,有痛苦有快乐,反正就是感觉复杂得很,不过私心里她似乎并不排斥,甚至有小小喜欢。
叶旭尧正在套衣裳,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她时,她的气息仍未平稳,红烛映照中的脸庞泛着诱人的红晕,红唇微肿,汗湿的几缕头发顽皮地贴在鬓边处,半拥锦被,比刚才更能诱惑他的感官。
叹息一声,他褪下套了一半的衣裳又躺了回去。
“你好重,快点起来。”林珑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他却是吻上她的红唇,贴着她的唇道:“本来想要去弄点水来擦洗好睡一觉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抓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上,“我们还有一整夜的时间……”
林珑的俏脸一红,但比脸红更重要的是,她听说他的打算,“我不要……”
“晚了。”
他的话音落下时,外头刚敲过三更鼓。
今夜值夜的是素纹,她本来机警地听到里屋有声响,遂早早就侯在门外,更甚者热水是随时供应的,这些个身为大丫鬟,她是避无可避的。哪知道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大爷要人送热水进去,侧耳倾身听了听,里面隐约有压抑的声音传出来,与之前听了半天的壁角差不多,脸蛋再一度红透。
忙端着热水赶紧跑到屋外,她正要喘一口气,看到有婆子正上楼,见到她就低声问,“素纹姑娘,这小厨房的火还不熄啊?”
素纹忙上前去压低声音不悦地道:“熄什么熄?爷还没唤人进去呢,都给我候着,今儿个夜里谁都不许睡,谁知道爷什么时候吩咐。”
那婆子诚惶诚恐地道:“哎,我晓得了,这就去吩咐她们,毕竟新到这院子里当差,大家都不太适应。”
之前叶旭尧的院子里除了那几个贴身小厮就是守门与打扫的粗使鄙妇,哪会有彻夜不睡侍候的时候?如今添了大奶奶,自然要重新调派人手进来这院子,她自个就是新来的。
“不适应也要尽快适应,我可告诉你们,太太私下里早就吩咐过,她还等着大奶奶能尽快受孕呢。”素纹煞有介事道。
那婆子却是一副过来人般笑道,“我瞅着这情形,搞不好大奶奶今儿个夜里就能怀上。”都几更天了,这两人还没停歇,依大爷这般耕耘的密度,哪能不开花结出果子来?
素纹的脸色羞红,啐了一口那老不羞的婆子,“赶紧滚吧。”可不敢骂胡说八道,不然传到大奶奶或太太耳里,可是要人命的,孩子是女人在内宅立足的根本。
那婆子笑了笑,赶紧“咚咚”地下楼。
素纹这才搁下那热水盆子,打了几个呵欠,回到屋里坐在脚踏上打着磕睡。
直到四更天过了一半时,叶旭尧这才放开林珑,看到她累极睡了过去,轻抚一下她的脸庞,这才穿衣下床趿鞋出去唤人端热水进来,顺道打开窗户让屋里的味道散去。
素纹听到叶旭尧的唤声,这才赶紧应声,然后把那隔了两刻钟就换一次的热水端进去,叶旭尧也没要她侍候,随手就让她出去。
素纹出去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屏风一角露出的林珑的睡颜,这林姑娘真好命,大爷居然亲自侍候她,出去时将房门关上。
叶旭尧拧干帕子转身到床前给她擦拭身子,她翻了个身,咕哝一句,“我要睡觉,别吵我。”
看来自己是累坏她了,他难得地自省了一下,更为温柔地对待她。
侍候完她,再打理自己,这才重新上床抱住她纯睡觉,看到她很自觉地在他的怀里拱了拱,他的嘴角在烛光的残影中微微上翘。
叶钟氏也一宿没睡好,五更天刚过了一会儿,她就起来梳洗妆扮了,特意挑了件喜庆的衣裙,今儿个可是她的大日子,毕竟人生第一次当人家的婆母,自然不容许出错。
“侯爷起来了没有?”
“还没呢,听说过了二更天才睡下的。”
叶钟氏一听,脸色就板了起来,真是老不羞,儿子洞房,老子也跟着发骚,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等过了三刻钟时,去把侯爷唤醒,还要给洪姨娘说,若她拦着,事后我可要动用家法的,让她跟柏姨娘看齐,让她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侍女应声退了下去。
看了看镜中的妆扮,她再插了支凤钗,再检查一遍给儿媳妇的一对珍贵翠玉镯子,这才满意地起身去主持家事。
“对了,赶紧遣嬷嬷去唤醒新人,别让他们睡过头误了敬茶的吉时。”
这府里等着挑错的人还有不少,她可不能让大房丢人。
安嬷嬷道:“老奴去吧。”
“也好,你去我更为放心。”叶钟氏道,“记得验贞帕子要第一时间收起来,这可要呈给老太太过目的。”
“老奴省的。”安嬷嬷道,“不过听侍候柏姨娘的下人道,凯哥儿似乎发了烧。”
叶钟氏用茶水再漱了漱口,冷声道:“半夜在更的,哪儿能请得大夫给他?如若真的烧坏了脑子,那也是他应得的,得了,现在事情多得很,我没这闲工夫去搭理他,你且先去办事吧。”
安嬷嬷忙应声掀了帘子出去。
新房里面,林珑听到外头嬷嬷的声音,一时半会儿只想着把被子扯到头顶上不去理会继续睡,却摸到腰上不属于自己的手,顿时惊醒。
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帐幔,颈间有鼻息声,她一转头就看到叶旭尧沉睡的面容,这才醒起自己昨儿出嫁了,这人是她的新婚夫君。
透着些许亮光,她仔细地打量他的五官,长得好的人果然很是吸引外人的目光。
外头安嬷嬷又唤了一声,“大爷,大奶奶,该起床了,莫误了敬茶的吉时……”
林珑这才收回自己花痴的目光,又不是第一次看,还看呆了去,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作为,忙推了推叶旭尧,“哎,该起床了……”
叶旭尧睡意正浓,听到她的声音皱了皱眉,抱紧她,“还早着呢,再睡会。”
林珑听着他这耍赖的声音,不由得呆怔住,他一向给自己的感觉是冷静又自持,老成又稳重的,真的很少看到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
外头的安嬷嬷又催了一遍。
她这会儿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再度推了推他,“别睡了……”看他不动,她一时起心恶作剧般地掐住他的鼻子,一如小妹要赖床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对付她的。
叶旭尧这才睁开眼睛看她,正好看到她忙收回手,他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看到她无辜的眨眨眼,他似不怀好意地轻咬她的手指,“嗯,一大早就捉弄我?”
林珑到底是新嫁娘,还不适应这般亲密的夫妻生活,俏脸蛋还是忍不住地红了起来,哪怕她睡眠不足,看起来精神头相当不错。
叶旭尧却是叹息一声,“怎么又脸红了?是不是我们白天欢爱,你岂不是全身冒烟?早就叫你该要适应的。”
“越说越离谱。”林珑一把推开他,“赶紧起来,别误了我给翁姑敬茶的时间,不然又要被人挑错了。”
“谁敢挑你的错?”叶旭尧不以为意地道,径自就先下床。
林珑却是睁大眼睛,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尖叫一声。
叶旭尧还以为她遇到什么,一回头就看到她拥被坐在床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知道她尖叫什么,顿时笑出声来,打趣道:“你这惊叫会不会来得太迟?”
林珑仍旧脸红,“你别管我,我待会儿再穿衣。”昨儿夜里什么也没瞧到,她自然不会尖叫出声,可这时候的天色已微微透亮,顿时一目了然。
叶旭尧摇了摇头,她有这反应也在情理当中,遂将她的衣物拿起放到床上,将帐幔一合拢,“你在床上换吧。”
林珑感觉到光线一暗,一转头就看到那身大红的喜衣,没有新娘吉服那么繁琐与华丽,但却明显是妇人的装束了,对于他的体贴,心中有股暖流流过。
迅速地换好衣裳,她下床穿上红色绣鞋,这时候叶旭尧已经穿戴整齐在等她了,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你唤人进来侍候吧。”
叶旭尧将她垂直的秀发拨到耳际,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吻,“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夫妻,有再过份的亲密行为也不足为奇,你要尽快适应。”
林珑点点头。
叶旭尧这才转头打开房门让人进来侍候。
“恭喜大爷、大奶奶百年好合。”一众丫鬟仆妇们都屈膝贺喜。
“同喜。”叶旭尧无甚表情地回了一句,赶紧就去梳洗。
安嬷嬷立即去拿验贞帕子细瞧,看到上面的血迹,顿时眉开眼笑,立即郑重收好,回身给叶旭尧与林珑行礼,“大爷,大奶奶,老奴先去回禀太太。”
叶旭尧点点头,林珑却是羞红了脸,她知道安嬷嬷拿着的是什么。
“大奶奶,这儿用粉遮一遮,可好?”香椽突然道。
林珑忙接过她手中的脂粉,“我自个来吧。”
香椽也不去抢,论这个没人比大奶奶更精通。
林珑对着镜子仔细地抹粉上胭脂,努力营造自己的好肤色,毕竟昨儿睡得少,皮肤有几分憔悴。
待到外面天色大亮后,她这才收手,看到叶旭尧坐在罗汉床上等她,忙道:“我们这就过去吗?”
叶旭尧这才放下茶盏起身,正色打量她半晌,伸手给她扶了扶钗子,满意后才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出屋子。
林珑的身子仍有几分酸疼,下楼梯的时候走得有几分别扭,叶旭尧转头瞧见,一个转身,将她拦腰抱起,下楼的速度更快了点。
林珑俏脸通红,看了看四周低垂着头的奴仆,忙低声道:“快放我下来,给人瞧见不好。”
“爱瞧就瞧,我怕什么人瞧,她们须记得你我才是主子,敢吃里扒外,我自然会扒了她们的皮。”他的声音不高,但很冷。
一众的下人都缩紧脑袋不敢偷瞧,就怕惹火上身。
林珑把头埋进丈夫的颈项,直到出了院子,叶旭尧方才放她下来,两脚沾地仍有几分打颤,回过头来,看到院子的名字处仍是空着的,“怎么不起个名儿?”
“等着你进门再取。”叶旭尧道。
林珑微诧,看他的样子神情与平日无甚区别,心知他是认真的,他能这般尊重她,真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再看了看这应挂匾之处,“你说叫什么好呢?”
“你喜欢就好。”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林珑掩嘴一笑,“我看是你犯懒,所以推到我身上。你可是状元出身,我的那点墨水哪及得上你?”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白日这般看她笑,似有几分打趣又有几分撒娇,叶旭尧看得喜欢,伸手揽上她的柳腰,“倒让你识穿了,这倒也好,你就好好想想吧,反正又没人敢笑话,我说好自然好。”
林珑对于他这般自大的话,不依地轻“呸”了一声,多了几分女儿的娇态,这一夜过去后,她似乎也开始慢慢在他面前放开自己,如他所说,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
“我瞅着这院子是江南庭园的调调,要不就叫江南小筑如何?”话音一落,未待他发表高见,她又自个儿否决掉,“不好,太小家子气,我想想,南院……南园,嗯,就叫南园可好?”
叶旭尧扶她上了骡车,无可无不可地道:“随你,回头我写了着人做好挂上。”
“没诚意。”林珑嘀咕一句。
叶旭尧长腿跨进车厢里,“背后又说我什么?”
“听不到就算了。”
叶旭尧哪会听不到她在嘀咕什么,不过是纵着她罢了,坐下后,就一把揽她在怀里,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爱怎么抱就怎么抱,不用像婚前那般诸多顾忌。
林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现在也没人看到,自然是挨近他,两人卿卿我我地互相依偎。
半晌,叶旭尧一个使劲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昨儿蜜蜂一事,我会为你出一口气的。”
一提起这茬,林珑把玩着他鬓边碎发的动作一顿,俏脸一沉,“这事实在太过份了,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就算再小心仍是蛰到人,这心思太过歹毒。”
“自然会连这份也一起算。”叶旭尧的性子一向不太好,说这话时声音又没有温度,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畏惧。
林珑却不怕他冷脸,“那我等着。”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他突然一笑。
这一笑让林珑有几分转变不过来,想到之前几次都是他力挽狂澜让她度过难关,心下自然偏向他,不答反问,“我哪有不信你?”
男人哪有不喜欢妻子全心信赖的样子?林珑这举动很自然地就取悦了叶旭尧,只见他心情大好地她脖颈间轻轻一呵气,痒得她突然发笑出声,推着他道,“别这样……”
“那又怎样?”他似不解地含着她的耳垂挑逗地一含吮,“要这样吗?”
林珑的身子打颤,感觉又要软成一江春水,忙推开他,“别逗着我玩,不然要丑了。”作势要跳下他的膝盖。
叶旭尧阻止她,“要不我们返回去?”其实他更想这会儿压着她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她甜美的身子超乎他想象。
“别闹了,越说越过份,你可不能砸了我今天的表现,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林珑突然一副兴奋的样子道,“听说男人表现不好,妻子可以罚他跪洗衣板,你说我要不要去准备一副?”
她以商量的口吻说出来,不过她实在想象不出叶旭尧跪洗衣板会是怎么一副样子,光是想想就要打冷颤。
“表现不好?”叶旭尧却是抓住这几个字眼,眼睛微眯凑近她,看到她的身子向后退缩,他一把揽紧她的柳腰不让她再退,“我昨儿的表现你不满意吗?”
林珑看到他这副表情,心知她要敢说不好,他很有可能会立即调转车头回去南园,拉她到床上去证明他表现很好,绝对令她满意。这会儿她忆起绿姨娘曾经说过的话,不要去质疑男人床上的功夫,对这个,他们异常的敏感和在乎。
“你还没说你满意不满意?”叶旭尧催促她,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很差劲就是了。
林珑今天的脸蛋不知道多少次如煮熟的虾子,不去正面回应这个让她羞怯的话题,反而嗔道:“你就会欺负我?”这回真是不客气地推开他,跳下膝盖,坐到软垫上,背对着她。
叶旭尧与林珑相识以来,很少见她使小性子,现在看到她背对着他,突然有几分解释不通地心慌,转身揽紧她,在她耳边吹气道:“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就有,就有,”林珑说出似宠而骄的话,其实背对着他的小脸乐开了怀,他愿意哄她,证明他的心里是真有她的,偶尔这样一下也挺好的,遂更加得势不饶人,“我说有就有……”
这般无理耍赖,叶旭尧若还看不出她是故意的,那他就不是叶旭尧了,如果搁以前,他当即甩下她,自己下车掉头走人,此刻却是好心情好耐性地哄着她,“怎么不讲道理呢……”
两人在马车里耍起了花枪,你来我往的很是浓情蜜意。
前方驾车的匪鉴与香椽却是手心捏汗,真怕他们家那位脾气不好的爷当场反脸,好在这一路上都是大奶奶的胜场。
正堂处,叶家的人几乎都来得七七八八了。
叶旭尧扶着林珑下了骡车,在外人面前,他没再做亲热的举动,而是往前行去,林珑也知趣地跟在他身后,落后他三步左右,这个距离正正符合道德家们的规范,不显得太过亲热,又能体现夫唱妇随的味道。
叶老侯爷一脸的喜庆,老爷子穿着一身红衣,眼尖地看到进来的新娘子不但容颜娇俏,还一副知书识礼的样子,心下颇为满意。
坐在他身边的叶秦氏却是颇为挑剔,只是看到林珑规行步矩,没有一点可以挑出毛病来,这才不得不歇下挑刺的心理。
叶明恂与叶钟氏自然坐在老太爷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处,比起叶明恂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叶钟氏一直是脸上春风满面地笑着。
林珑扫视了堂内众人,心中有了个底,目光与叶钟氏一交汇,看到她眼里的鼓励,笑容才灿烂了些许。
到得前方放置的蒲团处,她正要跪下给叶老侯爷敬茶,哪知这时外面却有不满的声音传进耳里,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几名与叶老侯爷年纪差不多的老头老妇进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十来岁的少年,以及一脸气愤填膺的妇人,一副要质问的样子。
叶老侯爷到底经历过大场面,脸色下搭不悦道:“今儿个是我娶孙媳妇的大好日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领头的老者都是叶老侯爷的兄弟,只是分家分了出去,昨儿摆喜宴这才过府喝喜酒,昨儿还称兄道弟,今儿个却是上门打脸,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更遑论曾经风光无限的老侯爷。
“大哥,本来兄弟是不应前来说这事,但实在气不过,我且问问大哥,你的孙子为何将我的孙子打成这样?”叶老侯爷的二弟立即板着脸道,大房这是欺人太甚,本就有心结,此时更是借题发挥。
他的眼一使,儿媳妇立即会意,将自家儿子推向前:“你们叶家请人喝喜酒是这样的吗?打得我儿遍体鳞伤……呜呜……”
她一哭,其他的妇人也跟着把受伤的儿子推上前,一副讨要公道的样子。
顿时哭声一片。
林珑的俏脸一沉,这些人是来拆台的吗?她认不全这来闹事的人,但却知道他们都是叶家的本家亲戚,她一一看过去,很好,这事她也记下了,这样的挑衅一而再,再而三,佛都有火,更何况她一个凡夫俗子?
叶钟氏气得脸色大变,原有的好心情扔到了爪哇国,目光立即看向叶秦氏。
此时的叶秦氏同样心情不爽,她就算再不喜大儿子,也不会选在这时候给孙子孙媳妇难堪,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是要面子的。
一双老眼却是很容易就能发现是谁在背后捣乱,看向三房儿媳妇叶肖氏的目光很是冰冷,叶肖氏却仗着是老太太的姨甥女身份,硬着头皮忍下。
叶三老爷却道:“几位叔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叶老侯爷的二弟作为代表又再度怒道。
叶老侯爷却是狠拍了一下桌面,“你们都是来找我襄阳侯府的晦气吗?”
这话一出,哭声渐止,他们都互相观望着,叶老侯爷脾气一上来,谁也阻止不了。
叶秦氏身为老襄阳侯夫人这时候站出来圆场道:“今儿个是我们夫妇喝长孙媳妇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故意让我们两把老骨头连今天也不痛快?”
老太太的威严有时候不下于老侯爷,哪怕她无理的时候居多。
叶老侯爷那几个兄弟这时候气馅也收敛一点,纷纷道:“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那等祖父祖母喝过这碗长孙媳妇茶后,我叶旭尧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再说你们不来,我也会找上门去的,正好,你们都在,省得我多跑几趟。”叶旭尧冷脸扫射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忘了这是谁的地盘?就算沾着一个叶家,到底不再是侯府里面的人,还好意思为自家那几个兔崽子叫屈?
身为叶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叶旭尧在叶家那是名头极响的,叶明恂不大成才,可生了个好儿子。
那几个哭出声的妇人在他慑人的目光下将自家儿子拉回身边,不敢再乱造次,叶老侯爷的几个弟弟气馅再收敛。
“小子,注意你的措辞,我们再不济也是你的叔公。”叶老侯爷的二弟摆谱道。
“放心,我忘记不了,二叔公。”叶旭尧冷冷一笑,拍拍掌道,“来人,给二叔公、三叔公、四叔公、五叔公看座。”
顿时,小厮赶紧搬来厚重的木椅给这几位老太爷坐下。
仗着自己资格老,二叔公第一个不客气地坐下。
叶老侯爷看了眼自己的孙子,摸了摸胡子,这孙子甚得他心,再看向几个弟弟的时候,目光同样森冷,若不是顾念血缘亲情,他当年早就一个个收拾干净了。
叶旭尧扶着林珑的手臂,“娘子,奉茶给祖父。”
林珑点点头,微敛眼眉地跪下,将丈夫递过来的茶水举高过头,“请祖父喝茶。”
叶老侯爷含笑地接过轻轻一饮,随后将红包放到一旁侍女的盘子里,“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还想要抱曾孙。”
一提这茬,林珑娇羞地垂下头,轻“嗯”一声。
叶旭尧却是笑道,“孙儿会努力。”
听到这话,林珑更羞怯。
轮到老太太叶秦氏,她接过林珑的茶碗,象征性地喝过后,给了红包以及给了一对玉镯子。
林珑只是看了看,就知道这老太太没拿出什么压箱底的玩意儿,这对镯子无功也无过,平淡无奇,如果她不是长孙媳妇,这礼也算过得去了,但问题是,她是未来的宗妇,这老太太是摆明了不太满意她。
不过心下沉思归沉思,面上仍旧笑道:“谢老太太赏。”
叶秦氏轻声道:“往后可要相夫教子,做个贤良妻。”
“孙媳妇晓得,谢老太太教诲。”
叶旭尧一把扶起妻子,看了眼老太太给的礼物,没吭一声。
轮到叶明恂时,这不大称职的公爹只是给了个红包。
惟有跪在叶钟氏的面前时,林珑的脸上笑容才大了些,毕竟这婆母待她是相当不错的,将茶碗举高过头,“请婆母喝茶。”
“乖了。”叶钟氏笑容要掬地接过,轻拨茶叶茗了一口,这才交给一旁的侍女,示意一旁的绣缎将之前备好的一对翠绿镯子拿出来。
绣缎忙把装翠绿玉镯子的盒子递上。
叶钟氏接过,打开正要亲自给林珑戴上,却在这一瞬间脸上的神色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盒子看。
一旁的绣缎早已是后背一凉,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那一对昂贵的翠绿玉镯子断成了四截,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躺在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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