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吹得吊桥左右摇摆,在山间看来危险至极。
高志看着那剑就要刺进苏梓瑜的身体内,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他挥手,示意手下放火将这红叶山庄毁于一矩,一不做二不休,自然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
哪知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那一红红衣的妇人突然一把抓住铁索脚上一跃,险险避开刺过来的一剑,在另一个人补上去刺杀的时候,她的腿一个旋转,踢向那人,脚下一使劲,八尺男人被她一脚踢下吊桥,坠落在千米山涧当中。
妇人一个翻身,绣花鞋一落地,稳狠地落在铁索上,狂风吹掉她头上的纱帽,露出一张年纪的面容,这人哪里是苏皇后?
“不好,上当了。”高志猛地一击掌,明明亲眼看到苏梓瑜上了马车的,怎么会换成她身边的侍女?
此时的红叶山庄危在旦夕,林珑却与真正的苏梓瑜攀上庄子最近的一道山坡,周围的护卫十分严密,凡是上山砍柴的庄户都被驱逐下山,也没人敢抗议。
林珑到底怀有二月有余的身孕,体力略有不支,好在香椽与如霞两人扶着她,这才堪堪跟上苏梓瑜的脚步,“娘娘的体力真好。”
“我爹乃是武将,虽然自幼不许我练武,但是强身健体的活动也没少做过,这些年我也到处见识过名山大川,这体力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苏梓瑜笑道,她喜欢这样到处旅行的日子,没有无形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来,最后两年才定居在红叶山庄。
晋嬷嬷说她的身子之所以能恢复过来,跟她这样的旅行方式有关,或许吧,不过惟有她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才能淡化丧子之痛。
爬到山坡顶,林珑眺望红叶山庄的方向,突然惊讶道:“怎么有烟?红叶山庄被烧了?”
那座山庄美轮美奂,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已入冬,这把火一起,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熄不了,她的心中有着深深的遗憾,那片留下他们夫妻足迹的红叶林怕是也保不住了。
连她都觉得有遗憾,只怕苏夫人的感触比她深得多吧?她猛然转头看向苏梓瑜。
确如林珑所猜,苏梓瑜的胸口翻潮汹涌,这曾经凝聚过她心血的红叶山庄被烧,似把她建筑给自己的龟壳也被除了去,她的不争,到头来连一座山庄也保不住,更遑论是人命?
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她突然放声大笑,半晌,笑声一收,“很好,既然你们不知死活地要逼本宫出手,本宫倒要看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好,很好!”
林珑听到那几个好字,突然感到背脊一凉,这苏皇后不争时看似温顺的小猫,只怕一旦她亮爪,就会让人发现其实这是一只食人的母老虎。
目光再看向那浓烟滚滚之处,她的心里不免有所担忧,不知道丈夫现在可安好?没见到他平安归来,到底挂心。
她没有做声,苏梓瑜也没有再做声,两人都静静地哀悼着红叶山庄的逝去,或许这也象征着苏梓瑜前半生的结束。
苏梓瑜转头看向林珑,“好在此时还有你陪着我,甚妙矣。”
“我做不来什么,不过若夫人需要人做陪,我随时听侯宣召。”林珑笑道。
苏梓瑜突然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若你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林珑一怔,她哪敢与皇子公主相提并论?“夫人折煞我了……”
苏梓瑜笑了笑,收回手,背在身后,此时她的身姿很是挺拔,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如矩的目光盯视着远处高山上的滚滚浓烟,“这笔账本宫自会讨回来。”
林珑觉得那个派人来暗杀苏皇后的妃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她在唤醒一头沉睡的狮子,原本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非要把这王者引回窝里,只怕知晓后恨得要咬紧绢帕吧?
此时的红叶山庄的山头起了火,风一吹,火势更猛,而高志却被人逼到悬崖边,他蒙面的黑巾早已被风吹去,持剑的他很自然对上追上来的叶旭尧和苏辞。
“原来是你。”苏辞咬牙切齿地道,“你们高家太过猖狂,居然敢暗杀当今皇后。”
“别这么说,苏国舅。”高志就算面临此险景,他仍能微笑从容而定,双眼看向不苟言笑的叶旭尧,“没想到还是着了痕迹让你寻到,叶旭尧,你还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一是夺去他惟一看上并喜欢上的女孩,二就是此时此地逼得他退无可退。
“高志,我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在这里你逃不掉。”叶旭尧正色道,红叶山庄几个出口都被他派人暗中堵死了,这场较量终究还是以高家的失败为终点。
高志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长剑,“叶旭尧,你以为我真会让你们抓住当成证据带到圣上面前?那还真是想错你们的心,我高志身为高家子孙,并不觉得此举可耻,后宫也好,前朝也罢,不都是尔虞我争之地?你们有何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遣责我?”
“高志,你别再叫嚣,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苏辞猛然举剑斜刺过去,他与高家誓不两立,就算没有实制的证据,他也知道两个外甥的死亡,必有高家的手笔。
“就凭你?”高志冷笑一声,身子一侧,与苏辞的剑相撞,激起阵阵火花。
叶旭尧没有参战,而是站在外围微皱眉,高志到底在想什么?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朝苏辞道:“苏国舅,拦下他。”
他的身形一闪,猛然冲向高志,目标明确地攻向他的腿部。
“哈哈……”高志大笑出声,双眼看向叶旭尧,“倒是让你看穿了,只是很可惜,你来不及了……”
在叶旭尧与反应过来的苏辞攻过来的时候,高志持剑从容地向后倒去,那是千米深涧,摔下去九死一生,这说法还是客气的,在大多当数人的认知中,这是必死无遗。
“高志,你卑鄙!”苏辞想要去把这罪魁祸首抓住。
“呵呵……哈哈……”高志掉下去的速度很快,可他的笑声还是传了上来,“死无对证,我看你们拿什么去圣上面前指证我高家?”
“可恶!”苏辞握紧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山石之上,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高志宁可一死也要保全高家。
“他是高家的人,必然会高家着想。”叶旭尧拍拍苏辞的肩膀道,“这火快要烧到这儿了,我们也赶紧撤,免得变成山中熟物。”
苏辞的嘴角一抽,这叶旭尧不是冷死人的性子吗?没想到还是挺会说冷笑话的,猛然站起来把剑收好,咬牙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真的搜不到高志的尸首。”
叶旭尧看了眼那深不见底的山涧,没想到,高志会葬身在此,果然人生无常,“没了高志这条大鱼,那就只能尽量多抓几条小鱼。”
苏辞想想也是这样,连接这道天堑的只有一条吊桥,他们确实要快速离开才行,不然这吊桥的铁索被火烧上,他们想走也困难了。
这山中起火也让庄子里的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林珑与苏梓瑜从那道山坡下来的时候,天色已不早了,两人都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林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子,打开拈起一颗蜜饯含在嘴里,想到那在苏梓瑜也吃了不少,遂转头看她,“苏夫人要不要也吃一颗?”
苏梓瑜本想拒绝,只是在闻到那股酸甜气息的时候,她突然又觉得流口水想吃,遂也没有拒绝,自然而然地捻起一颗吃起来,这够酸,但却很带劲,她越吃越觉得有味道。
林珑看苏梓瑜酸得眯眼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苏夫人,只怕不知道的人看你吃蜜饯的样子,只道你身怀有孕呢。”
正要再吃一颗的苏梓瑜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有几分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那厮真的那么突然就在她肚子里播种了?她这么容易就赌输让他如愿了?
皇宫里的某人猛然打了几个喷嚏,身边的宫女太监如临大敌,请示要不要去传太医诊脉?
“朕没事。”朱翊没好气地挥挥手,他只是鼻子痒痒地忍不住想要打喷嚏罢了。
“皇上最近操劳过度没能好好纾解,并且好久没有翻后宫的牌子,不若今儿个夜里翻牌子吧?”身边的老太监建议道。
朱翊闻言一愣,自打那天与皇后被翻红浪一夜后,他确是有段日子没踏足后宫,主要是他没那个心情,此时倒也没有全然排斥,“嗯,今晚宣高贵妃侍寝吧。”他也许久没有见过那几个孩子,还是去看一看吧。
“是。”老太监应声退了出去,一出去,忙让小太监去给高贵妃通风报信,他掂了掂袖子里的银两,这高贵妃出手就是阔绰,不似那德妃小气得很。
此时的苏梓瑜被林珑这么一揶揄,不好意思再吃那蜜饯,看到林珑不解地抬头看她,她只能扯了句,“太酸,酸得我牙疼。”
林珑只好做罢,现在不带酸的她都吃得不起劲,不过这是个人喜好,她也没有必要勉强别人与她一样。
入夜后,她等到心焦,才等到丈夫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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