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上,是她们污蔑臣妾,是她们嫉妒臣妾有机会伴驾,皇上不要信她们之言,臣妾并没有主张置皇后娘娘和皇子皇女们不顾……”
德妃一脸急切地为自己辩护,法不责众这道理她懂,所以当时在下令关殿门的时候,只要一群妃嫔响应,她就能逃过责罚,但哪里知道那群贱人合谋起来指责她,这让她成了皇帝和太后的眼中钉。
坐在高位上的朱翊冷笑一声,“德妃,说你蠢你还不信,你以为在这里的人都能逃得过追责?”
这话音一落地,不但德妃,其他的妃嫔也睁大眼睛,她们以为把责任推德妃就能免于受责,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
“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一时害怕……”
一众的妃嫔都哭起来,试图让皇帝软下心肠钜饶过她们,她们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担惊受怕之下才会做了错事,这情有可原的啊。
太后见状,这回的事情让她对这群贪生怕死的妃嫔厌恶透顶,对于儿子的决定,她一力支持,“皇上,这群人降至宫女都打发到辛者库吧,宫里还缺不少洗马桶的奴婢,她们去正合适。”
“儿臣正有此意。”朱翊很快响应母亲的号召,不顾一众妃嫔都惊得连哭也忘了,朝身边的太监道:“即日起生效,这批进辛者库的人重新立个花名册,永远都不能离开。”就是说连个缓冲的机会也不给这群女人。
一听永无翻身的机会,有些承受能力弱的妃嫔顿时晕倒在地,更些人两眼无神,但还有人想要垂死挣扎。
“求皇上、太后娘娘开恩啊……”
磕头声不绝于耳,地面上很快有了斑斑血迹,早知有这后果,还不如被刺客刺死了之,至少这样还能为自己家族搏个好名声。
朱翊并不理会这群女人的苦苦哀求,一想到他的妻子和儿女在危险当中,而这群女人却只顾自己,没要她们的命已是开恩了,这群贪生怕死之辈留来何用?
太后面色很冷,“哀家审她们也审得乏了,不过在回宫之前先去看看皇后吧,她还怀有龙种,没有闪失就好。”
“母后放心,太医说只是略动胎气,吃上几帖安胎药就会好的。”朱翊起身走到母亲的身边,亲自扶她起来。
太后念了一声佛号,“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皇帝扶着太后从丹陛上走下,不想进冷宫的德妃膝跪上前,一把抱住朱翊的小腿,哀求道:“皇上,念在臣妾伴驾有功的份上,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好?臣妾别无所求,一日夫妻百日恩……”
朱翊不听这话犹可,一听顿时冷哼一声,伸脚就将德妃踢开,被踢倒在地的德妃嘴角流下一串鲜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过是个妾,如何当得朕的妻?一个玩物也敢以朕的妻自居,德妃,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德妃苍白着脸,再没有比这样的言语更伤人心的,她为他奉献了青春,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个玩物的称号,“臣妾于皇上而言真的没有半点意义?”
“意义?你不配与朕说意义。”
那些火热的画面在他冷漠的面容下显得苍得不已,一直不肯正视的现实,如今却是非承认不可,在家中的她是母亲手中的宝,在这宫廷里面她却是根没有根基的飘萍。
德妃泪眼模糊地看着这无情的男人渐渐离开她的视线,想到高凝珍玩过的把戏,她不死心地大喊,“皇上,太后娘娘,臣妾怀上了龙种……”
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回头的是太后,曾经在这个问题上,她被高凝珍愚弄过,所以现在一听到妃嫔自称有孕,首先不是高兴,而是怀疑。“你何时伴驾?”
“最近都有。”德妃抬起头来回答,目光更是飘向皇帝,希冀他不要否认。
太后立刻转向儿子,“你最近有宠幸她?”儿子有多久没踏足后宫,她是知道的,不过德妃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朱翊嘴角一撇,倒也没否认,“是有过几次,但儿臣都没留下龙种,她不可能受孕。”
对于宫廷避孕的手段,太后是知之甚详的,听到后,再看向德妃的时候面上满是怒火,“哀家最恨有人拿这个来蒙蔽哀家,来人,拖这女子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立刻扔到冷宫去。”
德妃的眼睛睁得很大,在太监要上前来拉她下去受刑的时候,她还大嚷,“不,太后娘娘,我真的怀孕了,真的,您让太医来把脉……”
太后不为所动,很快转身离开。
这一夜,皇宫里面到处都是哭声。
这个处置很快就传到了苏梓瑜的耳里,只见她轻舀补品来喝,神情淡淡地道:“自找的,与人无尤。”
“这回宫里又少了一部分人,娘娘,这更适合您安胎。”晋嬷嬷非常的高兴,这回不会再有人使计来暗中加害自家主子。
苏梓瑜轻摸腹部,眼里一片慈祥,一会儿后,方才神色严肃地问,“那群假扮刺客的人都安置妥当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妥当得很,老奴这回已经布置好了,会让高凝珍来背这个黑锅,反正她虱子多了,也不怕咬。”晋嬷嬷笑道。
苏梓瑜轻点了一下头,对于嫁祸给高凝珍,她没有半分内疚。
只有在牢里的高凝珍大骂苏梓瑜不是人,在听到苏梓瑜刻意遣人去告诉她所谓刺杀事件时,她就看得出来这是一场苦肉计,心里对苏梓瑜那是恨之入骨。
林珑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绣缎打着灯笼等在廊下,看到她忙上前,“大奶奶,您可回来了?太太正等着您呢。”
林珑刚下马车,在看到绣缎举着灯笼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回来晚了必要受叶钟氏的责备,“我这就过去。”
她不是无故逗留得这么晚,只要据实说出,叶钟氏是不会为难她的,所以她一脸的从容淡定。
刚挑帘子进去,叶钟氏的声音就传到耳里,“是儿媳妇吗?”听来有几分严厉。
林珑忙整了整面容,这才踏脚进去,“婆母,我回来了。”
叶钟氏坐在罗汉床上,叶蔓籽正孝顺地给亲娘捏肩膀,一看到这长嫂,挤眉弄眼地提示她待会儿小心回话,还朝自己的亲娘努了两眼,表示之前叶钟氏发作过一遍脾气。
叶蔓君倒是没有这么多小动作,而是起身上前拉着林珑,“娘,大嫂这么迟回来必有苦衷。”
叶钟氏不吭声,而是不悦地看着林珑。
林珑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出发到宫里的事情,并未提前遣人回府告诉一声,本以为花不了多少时间,哪里知道回来时星子都爬上了天幕。“婆母,都怨我,没有事先向您报告一声,让您为我操心,是我的不是。”她赔着笑脸。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钟氏再生气也不会拿林珑怎么样,语重心长地道:“我这是担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别忘了你是双身子。”而且林珑是回娘家,她也不好遣人去催,省得林绿氏以为她小气,放林珑回娘家都要算着时辰,“回来迟了,也要遣人回来跟我吱一声,我好安心。”
“是,都是我一时疏忽了。”林珑看得出来叶钟氏是在关心她,所以也没有计较叶钟氏严肃的表情,忙赔个不是。
“娘,大嫂都认错了,您就别再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叶蔓籽为林珑说好话。
叶钟氏拍打了一下女儿的手背,“小嘴儿净胡说。”
叶蔓君拥着林珑坐下,“大嫂用晚膳了没有?”
“还没呢……”林珑笑道。
叶钟氏眉头一皱,“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你想要饿坏自己啊?”
“娘,我下去吩咐厨房的人给嫂子做几样合胃口的菜。”叶蔓君再度打圆场。
林珑感激地看了眼这大姑子,暗中做了个“谢谢”的表情。
叶蔓君回她一个微笑,顺带把叶蔓籽给拎走了,省得这妹妹胡乱说话把大好局面破坏掉。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叶钟氏和林珑婆媳俩。
“你二娘没留你用膳……”叶钟氏皱眉道。
林珑却是道:“我去宫里了。”
叶钟氏正在拨茶叶渣的动作就是一顿,看到这儿媳妇严肃的表情,顿时知道里面有内情,遂扬手让一众大丫鬟出去。
“出了什么事?”
林珑不外乎叶钟氏的嗅觉灵敏,这京城的贵妇人大多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没有隐瞒,压低着声音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最后不禁皱眉请示,“婆母,我们要不要暗中给王家吱一声?”
会这么说是站在亲戚的角度上,不过现在王家行动与否,估计都无济于事。
叶钟氏却道:“不用。我们现在去说,王家指不定还要瞎想一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姑奶奶的厉害,没得到时候为难你。”轻茗一口茶水,“我们不掺和进这宫斗里面,反正德妃垮台也是事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婆母说得冷情,林珑一想到王叶氏的无理取闹,顿时打了个激灵,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才刚开年,宫里的格局就一变再变。”叶钟氏感慨地道,“好在君姐儿当初是许婚给汝阳王府,而不是进宫伴驾,不然我就有操不完的心。”
林珑想想也是,这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更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此交代在那儿了。
在叶钟氏这儿用了晚膳,她才与叶蔓君一道儿返回南园。
林珑先行去沐浴,出来时看到叶蔓君与素纹等几个大丫鬟讨论着绣样,她没凑上去,而是坐到梳妆台前,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在上面做了个小小的记号。
“大嫂,你在做什么?”叶蔓君瞧见她古怪的行为,不由得好奇地一问。
“没,没做什么。”林珑怕人笑话,把手中的小本本迅速合上,然后拉开抽屉准备放回去。
叶蔓君这回玩兴一起,扔下绣样,上前眼明手快地抢过大嫂手中的小本本,翻开一看时面只有整整齐齐的记号,其他什么也没有,这回好奇心更重,“大嫂,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珑不好再瞒着,脸上升起一抹娇羞的红晕,“这是你哥离家的天数,每一天我都做了个记号。”说白了就是在数着日子等自家男人回来。
一说完,她就不敢再看叶蔓君取笑的目光。
叶蔓君把小本本还给林珑,从后面抱住林珑,“真好,大嫂,你跟大哥两人看着真真羡煞旁人。”
林珑手往后转轻抚这小姑的脸,“小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姑嫂二人在镜中相视一笑,林珑看到叶蔓君眼里必胜的光芒,有自信的女人看来就是耀眼。
给抹了些肤膏护理皮肤后,她这才转身去看她们的绣样,参与讨论。
没有叶旭尧在的南园,依旧是热闹非常,只是林珑的心寂寞了而已。
远在千里之外的叶旭尧此时正在看着妻子的信,这信到他手中时已经十分滞后了,但这无碍于他对她的相思。
房门“咿呀”一声响,九王爷朱飒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端着酒壶的小厮。“在看你娘子写来的信。”
叶旭尧把这封看了无数次的信小心折好塞到怀里,起身见礼。“王爷还没睡?”
“睡不着。”朱飒道,“这高家真是出乎我们的预料,居然暗中招募了这么多私兵,让我们在此耗了不少时间。”
“苏国舅已去请旨增兵,我们只要守好这里不让进出,活捉高家老小归案不成问题。”叶旭尧并不担心不能完全任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高家是强弩之末。
朱飒轻笑了笑,“但愿如此,好了,这半夜三更讨论什么公事,来来来,与本王喝一盅。”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叶旭尧。
叶旭尧也没有推却,接过朝九王爷致意一下后,当即仰头干尽杯中物。
朱飒看到叶旭尧豪爽,当即也开怀畅饮。
一旁的匪鉴细心地吩咐人让几个下酒菜,没多时,几碟下酒菜就摆在桌子上。
“你这小厮蛮机灵的。”朱飒赞赏道。
“王爷这是夸错人了。”匪鉴笑道,“是我们奶奶有吩咐过,如果爷在外面喝酒,一定要弄下酒菜,还要劝爷先吃菜再喝酒,省得伤身子。”
一提到林珑,叶旭尧的心扉猛跳了几下,对她的相思越发浓烈,真想扔下这里的事情,飞回家中狠狠地抱她在怀里恣意地爱怜一番。
朱飒朝叶旭尧挤了挤眼,“还是有个妻子好啊,什么事都能想得周到,本王真是羡慕叶世子你啊。”说完,落寞地喝尽杯中物。
叶旭尧道:“王爷何不再娶一个?反正九王爷逝世久矣,再娶也人之常情。”
“你道我不想啊?”朱飒摇了摇头,“可这世间多是庸脂俗粉,我如何能看得上眼?”
叶旭尧执起酒壶给这九王爷满上,“王爷何必那么高要求?常言道娶妻娶贤,其他的不必太过于看重。”
“听来像叶世子的经验谈?莫非你当初娶妻时就那么随手一指?”
“没这么儿戏,但也没有过于挑剔。”叶旭尧的眼里染满回忆,“只是没想到婚后与她相处越来越舒服罢了,时日久了自然上心。”
这是他此刻真实的情绪,娶林珑是他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只是这人渐渐地住进他的心房,想要不在意都难。
朱飒看着对面的男人眼里的爱恋和温情,抿紧唇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心底呐喊着:苏姐姐……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梓瑜的身影就再也挥之不去,每遇到一个女人,他都会下意识地将她与苏梓瑜相较,然后发现世间的女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的苏姐姐。
想到苏梓瑜,他再狠狠干尽一杯酒。
叶旭尧从来不劝酒,看这王爷这般喝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刻他宁可用来思念家中的妻子。
两个人几乎有着同一种心情,这酒渐渐也喝多了。
九王爷朱飒喝醉着趴在桌子上,叶旭尧却是保持着清醒,着朱飒身边的小厮扶着朱飒回去。
而他自己却是冲了个冷水澡,喝下解酒汤,保持着清醒,想早点把这边的事情了了,好回京去抱娇妻。
朱飒被小厮扶着倒在床上,嘴里冒出一个词,“苏姐姐……”
他身边的小厮们见怪不怪,打水拧干巾帕给自家主子擦脸,然后再狠灌了两碗醒酒汤,这才把被子拉好盖在自家主子身上。
到了后半夜,外头的寒风吹得更紧,这天气一入夜就会变成这样,突然有披着斗蓬的人悄然由人领着进了九王爷的寝室。
小厮轻推醒九王爷,看到自家王爷的眼里没有焦矩,忙凑在他耳边禀报一句,九王爷立即转醒。
沉着脸起身,重新换了一身袍子,他在秘室接见了来人。
叶旭尧一宿未睡,站在夜色里眺望着不远处高家修的堡垒,这高家为了谋定后路真是花费了心思,这堡垒易守难攻,这样僵持下去,他只怕等自己的孩子出世了还在这儿守着。
思及此,他的面容一肃,这是万万不能的,他不想错过自己孩子的出世,那个时候,他一定要在林珑的身边才能安心,所以这堡垒还是要想个法子攻破才行。
他背着手越发沉思下来。
一大早睡不着的林珑也早早起了床,梳洗后就坐下来看了一会儿账本。
叶蔓君过来时已是迟了些许,“大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林珑见到这小姑起来了,忙让人去上早膳。
叶蔓君现在很有心情与林珑学管账,这管理店铺要做到收支平衡,与管家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她上手得也很快。
好一会儿后,林珑才合上账薄,“其实我们会看账就行,这账啊还需要专人去做才行。”
所以对那马账房她还是颇为礼遇的。
叶蔓君把一碗粥放到林珑的面前,“这个我不用操心,我娘早就安排好我陪嫁的人选,少不了这方面的人才。”
林珑喝了一口粥,想想这小姑说得也有道理,叶钟氏那么疼女儿哪会不为她设想周全,“小姑的命真好。”
“再好也不及大嫂你。”叶蔓君为林珑布了一些菜,希望这怀孕的大嫂能多吃点,“大嫂,你可得使劲儿吃才行,最近我发现你好像瘦了些。”倒是肚子渐大,可人看起来确是瘦了。
林珑放下汤匙,双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哪有?我可没感觉。”
“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叶蔓君故意板着脸道,“若是大哥回来看到大嫂瘦了,准要赖我。”
“他才不会,又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林珑笑道。
“这可难说,大哥很少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大嫂你可是第一个。”叶蔓君了解自家兄长,这哥哥可不好说话。
林珑笑了笑,在她看来,这话听听尚可,叶旭尧对于亲娘和妹妹们也是上心的,但对于大房其他的人包括他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刚用完了早膳,林珑记挂着苏梓瑜的伤势,没有与叶蔓君一道到玉肤坊,而是递了牌子进宫。
苏梓瑜对于她的到来很是开心,当即拉着她坐下说起话来。
聊着聊着,苏梓瑜突然道:“你昨儿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林珑笑道:“真没有什么事,义母,您可不要瞎猜……”
“我还不了解你。”苏梓瑜斜睨她的一眼,伸手接过晋嬷嬷递来的手谕,“可是为了这个?”
林珑没见过这个手谕,一时间有点答不上来。
苏梓瑜见状,打开来摊到她的面前,让她仔细看,随后自己坐在一边惬意地喝起热汤。
林珑看到丰盛德的名字,立马会意,目光向下看到盖章,顿时知道这是皇帝朱翊亲手书写的谕旨,顿时大吃一惊,“这些芝麻大的事情,皇上怎么会……”
怪不得那内务府的主管公公会突然变卦。
苏梓瑜不屑地道:“有人去求的呗,然后有人又不经思索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昨天她想了又想,林珑进宫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所以让晋嬷嬷一查,立即就知道玉肤坊和丰盛德为了那宫中贡品的地位争得厉害,而德妃横插一杠子,借侍寝之机求了这么一道旨意。
内务府不敢逆命,所以玉肤坊落败,林珑进宫应是为了此事。
林珑面色一红,把这手谕重新折好,“看来还是瞒不过义母的火眼金睛,我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玉肤坊拿不拿到这贡品的地位还是其次,倒是想着有人能得到这道旨意,背后肯定有文章。”
苏梓瑜轻敲着桌面道:“事实是有人偷吃然后掩耳盗铃。”看到林珑尴尬的表情,又笑了笑,“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事实,我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朱翊会守身如玉,母猪都会上树了。
林珑仔细观察了苏梓瑜的面容,见到没有半分勉强后,这才稍稍安心,她真怕苏梓瑜会接受不了这事实,所以当时也想着通风报信。这纸包不住火,而且总会有马脚露出来,由她的发现慢慢说出来总比突然知晓受刺激来得好,这样一来不至于冲击到苏梓瑜腹中的胎儿。
“如果换成是我,肯定想不开。”她感慨了一句。
“你还正值新婚呢,如何能一样?”苏梓瑜轻拍她的手背,“再说有我在,你那夫婿做乱不到哪儿去。”
林珑点了点头,这是实话,当然更重要的是,叶旭尧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她最庆幸的地方。
“义母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林珑看苏梓瑜还有心情开玩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这贡品的名额自然是你玉肤坊的。”苏梓瑜肯定地道。
林珑知道德妃垮台,她自然坐收渔翁之利,倒是周家可能要倒大霉了,想到周家的姑娘,她轻叹一声,这姑娘只能自叹命不好。
苏梓瑜留林珑用了午膳,这才放林珑出宫。
她躺在贵妃榻上午睡片刻,感觉到有人给她轻轻掖了掖锦被,这才睁开眼看着坐在一边正两眼痴痴看着她的朱翊。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的声音有几分慵懒。
“刚到。”朱翊温声地答道。
苏梓瑜挣扎地坐起来,两眼紧紧地盯着朱翊看,一眨也不眨。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朕?”这眼神让朱翊感到心慌且不悦,每当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他又要倒霉。
“皇上,有件事臣妾不明白,想要请教皇上。”
“什么事?”
苏梓瑜不顾帝皇此时冷着的脸,从袖子里掏出那封手谕,“这个,皇上可还有印象?”
朱翊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写给德妃的那道手谕,当时他以为是小事,所以并没有上心,想来也不会引起苏梓瑜的关注,因而没想那么多就下了这道旨意。
“它怎么会在你手中?”他眯着眼死死地把这道手谕抓得紧紧的。
“皇上别管,臣妾只想知道这是何人所求?皇上又是何时何地所书?”苏梓瑜笑道。
她看他还如何再装下去,现在不是原形毕露了,也是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朱翊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和歉意,“梓瑜,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追究?”
“臣妾想知道。”苏梓瑜坚持,“莫非皇上做了亏心事不敢说?”
朱翊到底是皇帝,如何能受得了妻子这样的蔑视,“梓瑜,你就非要逼朕吗?明知道这答案会让你心底不舒服,你为何还要追问?”
“你做得出为何又怕我知晓?”苏梓瑜不依不饶。
朱翊看她的情绪渐渐又激动,哪里还会真的动怒?“梓瑜,你冷静点,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偷召德妃侍寝这件事终会有瞒不住的一天,现在的苏梓瑜不再是以前的她,真想要知道,他也阻止不了。
“臣妾洗耳恭听。”苏梓瑜掏了掏耳朵,坚定的表情表明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朱翊没法再瞒,暗中给身边的太监做手势要他去把太医唤来,然后一脸心虚地道:“是德妃,王家要与丰盛德的周家结亲,朕想着也不什么大事,就由得她了。”
这番解释避重就轻。
苏梓瑜冷冷一笑,“就这些?还是皇上要我让人去冷宫把德妃拎过来听个仔细,这宫里背后偷腥的事情可不少,臣妾正好开开眼界,嗯?”
“梓瑜,你明明就知道为何还要逼朕?”朱翊不耐烦地起身居高临下看她,“朕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着想,你知道后会胡思乱想,朕才会瞒着你。她不过是个贱货,你是中宫之主,没有必要与她斤斤计较……”
苏梓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的嘴一开一合,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这番说辞她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皇上哪知眼睛看到我在斤斤计较?”她冷声道,“皇上正值壮年要人侍候太正常不过了,臣妾何时拦过皇上?要皇上偷偷摸摸地宠幸宫妃?皇上,这把大帽子还是不要戴在我的头上为好。”
这样的苏梓瑜既熟悉又陌生,朱翊看她冷静的面容,顿时有几分心慌,“梓瑜,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正怀着身孕,朕不想你伤心……”
“皇上,你说这样的话不诛心吗?”苏梓瑜冷哼,“如果真不让我伤心,你知道要怎么做的?你是堂堂天子,我这当妻子的又如何会为难你?罢了,既然我是中宫之主,那么往后我亲自给皇上安排侍寝的人选。”
听到这话,朱翊立马僵在那儿。
离开皇后寝宫回御书房处理奏折的一路上,他的心中都窝着一肚子火,一想到她真要给他安排侍寝的人选,这心就堵着慌,细思她说那句话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半分在意,眉尖就皱得厉害。
伸手轻捏了捏眉间,人就是这样犯贱,以前他希望她能看开的时候,她看不开。现在她看开了不在意了,又轮到他纠结郁闷。
到了御书房,他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查清楚这手谕为何会让苏梓瑜知晓,如果是德妃从中做梗,他定饶不过冷宫的德妃。
结果过了半个多时辰,他就得知了德妃求这道手谕的前前后后,顿时握紧拳头,“好一个德妃,利用这件事挑起朕与皇后的矛盾。”
难怪苏梓瑜会质疑这件事,林珑是苏梓瑜的义女,而丰盛德又与德妃有关系,他下的这道手谕是扫了皇后的面子。
半晌,他再度吩咐道:“你再跑一趟内务府,就说朕这道手谕做废,把这贡品的名额给玉肤坊。”
高兴与失落在一夕之间,再也没有人比周当家感受更深了。
他再度在那位内务府的主管公公面前呆怔住,只因为这次他的天真的塌下来了。
“公公,德妃娘娘真的无力翻身了?”
“周当家,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她这辈子就这样了,老死于冷宫。”
听到这答案,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这内务府的。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一个错脚重重地摔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身边的小厮忙上前来搀扶他,他一个使力甩开这小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回到府里的时候,看着那张灯结彩的喜庆时,更觉得刺眼,机关算尽到头来是这结局,他怒火中烧一把扯下那喜庆的彩绸,双眼红肿地怒喝,“都给我撕下来,全撕下来,这亲不结了。”
一众下人都吓得目瞪口呆,这主子是怎么一回事?
这变动惊动了周老太爷和老太太,很快,周当家就被老爷子唤到跟前教训。
周徐氏匆匆地放下手中点好的嫁妆,赶到老太爷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看到自家丈夫抱着头跌坐在地上,一脸沮丧地道:“完了,全完了……”
周老太爷上前一把拽起自家儿子,“什么完了,你给我说清楚……”
“贡品的名额,”周当家舔了舔干涸的下唇,“给了玉肤坊……”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太爷就手一松,受不了这刺激向后一个倒栽葱。
“爹——”周当家忙扶住父亲。
周徐氏和老太太吓得一惊,忙上前探看。
周府乱成一锅粥。
经过及时抢救,周老太爷勉强捡回一条命。
“爹,都是孩儿不孝,您可千万不能气出毛病来,这与王爷家结的事就此做罢,我不会牺牲小妹的……”
周老太爷疲惫地看了眼儿子,“都这步田地了,这婚事我们更加退不得,王家没了德妃并未动摇根基,我们得巴紧这棵大树才好。”到了这关头,牺牲女儿一个人保住全家人,他不得不这样选择。
老太太闻言,怨恨地看了眼周徐氏,都是这儿媳妇乱出的主意害了她的小女儿,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复过去。
周徐氏心乱如麻,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此刻的叶旭尧却是成功攻进了这高家修筑的堡垒,擒贼先擒王,他提着剑搜索着高太傅。
结果,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高太傅的尸体,以及九王爷朱飒。
他的目光看向朱飒,只见朱飒淡然道:“我来时,他已死去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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