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丰硕快不行了,林璃哪里还坐得住?脸色苍白地将怀里抱着逗弄的叶耀辉交回给奶娘抱着,着急地看着林珑,“我这就回去。”
她是恼恨丰硕,可没想过丰硕会死啊,这完全是两码事。
林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璃堂姐,你先别急,我陪你走这一趟。”
“好。”林璃感激地道,忙握住林珑的手,“珑姐儿,这次是堂姐麻烦你了。”
她知道她家事繁忙,偌大一个侯府都得她主事,这不过半日功夫就没看她闲下来,自己这是给她添麻烦,眼里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哪来的麻烦,我们大家都是姐妹,能帮的我尽量帮。”林珑正色道,忙转身让人去套马车。
让林璃一人回丰家她不放心,万一丰硕死了,林璃就得守寡,这与和离又不一样,思来想去,还是亲自跑一趟更安心。
林璃看着这样的林珑,一时间更加后悔当年在苏州时为难林珑,好在林珑大度没与自己计较,不然自己现在更是叫苦连天。
一切备妥好,林珑吩咐了林绿氏几句,说是等叶旭尧回来告知她的行踪,林绿氏忙点头应是,眼里颇为同情地看着林璃,这姑娘真是命运坎坷。
林珑接着又到主院跟叶钟氏报备此事,叶钟氏自是不会拦着,点头就同意了她出府。
她这才拉着林璃急急上马车,这不过一会儿功夫,林璃就急得抹了好几次眼泪,成亲大半年,她对丰硕焉能没有感情?没出这事前,夫妻俩就算不是蜜里调油,那也相差无几,她那会儿还盼着能与她外放出去过二人世界。
这一路上,林珑少不得安慰这堂姐几句,对于丰府的事情,她私下早就转过好几个心思,只是现阶段都不好与林璃商量。
“你说怎么就会这样?”林璃嘀咕着,这局面完全是她没有想到的。
“璃堂姐,你先别想那么多,一切得等进府后见到丰硕,我们再做定夺。”林珑保持冷静道。
林璃除了点头外,早就六神无主了。
马车一进了丰府,林璃未待停稳,匆匆就跳下了马车,完全不顾仪态,提着裙摆急忙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而去。
林珑没有唤住她,而是由侍女扶下马车后迈开步子就跟了上去。
因为丰硕的病情,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林璃神情紧张地推开人群就冲了进去,下人们一看到是三奶奶回来了,忙让开一条道。
三房的大丫鬟和嬷嬷一看到自家奶奶回来了,忙红着眼上前,“奶奶可算是回来了,爷怕是要……”
最后哭出声来,说不出一个死字,就怕刺激了林璃,这成婚还不足一年就死了丈夫,这三奶奶怕是甩不开一个克夫的名声,哪怕这是三爷咎由自取或者是被人陷害。
林璃顾不上说话,亲自掀帘子进去,正在外厅坐着的丰家大嫂和二嫂一看到她,忙上前,还是丰家大嫂先哽咽开口,“三弟妹,你一定要撑住,三叔他……”
“大嫂,我进去看看他。”她打断这大嫂的话,现在她一心只想见到自己的丈夫。
“好。”丰家大嫂怔了一下,忙回答。
林璃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掀帘内室的帘子,里面传出一股药味来,直冲鼻子,她似没有闻到,目光怔怔地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丈夫,那苍白的脸色一看就知道离死不远了。
屋里除了丰陈氏,还是丰老爷和丰家两子,这老三弄成这样,他们也是一接到消息就急着赶回家。
“你还知道要回来?”丰陈氏一看到这不讨喜的儿媳妇回来,当即就怒声道。
林璃没看向她,抬脚径自走向丰硕,眼睛又开始发酸涨泪,走到床前时,她已是泪流满面,算来丰硕正值壮年,就这样去了,让她如何接受?
“夫君?”她抓着他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声。
无奈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丰硕没能睁眼回应她,更遑论是祈求她的原谅。
丰陈氏看到这里,忍不住号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苦命,娶到这克你的扫把星,如果娘知道她命硬,一定不为你求娶她……”
人就是这样,永远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丰陈氏把儿子此刻的症状归罪于林璃的命不好,尽管看到这儿媳妇回来了,她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儿子就算是走了场面也好看一些。
林璃听到这婆母颠倒黑白的哭腔,吸了吸鼻子,突然转头狠狠地瞪着丰陈氏。
丰陈氏被她瞪得心惊不已,这儿媳妇要造反吗?敢这样看着她?“你用这样的眼光在看谁?我可是你婆母……”
“我的夫君是谁害成这样的?”林璃不打算再忍这个丰陈氏,看她后退,她起身步步逼向她,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那个人就是你。婆母,那俩贱蹄子是谁赐的?还是你;她们敢趁我在不在勾着爷与她们苟且,又是仗着谁的势?还是你,是你在背后给她们撑腰,让她们不将我这奶奶看在眼里,不将爷的安危看在眼里,这一切的不幸,始作俑者通通都是你。”
“你……你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情……”丰陈氏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其实内心也知道这儿媳妇没冤枉她。
林璃却是愤恨地打断她不要脸的话,“没有?亏你说得出口,我不是你亲生的,可夫君他是,你为了让我不好过,就这样坑害你的儿子,你还是人吗?你还我的夫君,你还给我……”
激动之下,她不顾尊卑伸手就去掐丰陈氏的脖子,双手卡得紧紧的,丰陈氏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被卡得喘不了气,脸庞都涨得通红。
丰老爷看到情形不对,忙让两个儿子去拉开这对婆媳,还一个劲儿地劝着林璃,“你现在这么做无济于事,还是先看看三儿要紧,你婆母做出这样的事情,回头我必为你讨个公道。”
林璃却是充耳不闻,现在她恨极了这丰陈氏,要不是她,她与丰硕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丰硕也不会命悬一线,她也不会很大可能成为寡妇,自成亲以来压抑的恨意一旦发泄出来,哪里会轻易地就让人阻止?
林珑早就进了内室,在外厅之时她与丰家两个大嫂沟通了一下,算是大致了解了丰硕的状况,心里渐渐有数后方才进到内室。一进来就看到林璃掐住丰陈氏的脖子,丰家两子忙去拉扯,她没有第一时间做声,这个丰陈氏活该,就让林璃发泄一下未尝不好?
而跟在林珑身后进来的丰家大嫂和二嫂都看傻了眼怔在原地,她们同样不喜丰陈氏这婆母,但没想到林璃这弟妹会这么疯狂。
直到林璃的劲道放大,丰陈氏眼看就要窒息而死,她这才施施然地上前拉开自家的堂姐,“璃堂姐,你冷静一点,真掐死了她偿命不值。”
林璃一听到林珑的声音,手劲就松开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林珑,一时间只能掩帕痛泣。
林珑忙揽住她的肩,“璃堂姐,快止止泪,我们听听大夫是怎么说的?”
林璃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本末倒置了,两手忙抹去泪水,拉着林珑就踱到丰硕的病床前,开始咨询大夫。
至于丰陈氏窒息的时间较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喘匀气,丰家大嫂和二嫂上前一人一边地扶着丰陈氏,心里大骂她活该,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丰老爷领着两子恭敬地站在林珑的身后,听到林珑问起病情,三人都忙做补充,佐正大夫的话。
大夫最后叹息一声,“老夫真没本事救回丰三爷,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说完,他将医箱背起来,不顾丰家大爷的阻拦径自离去。
丰老爷神情黯然地道:“侯夫人,这次是我们丰家对不起令堂姐,这病情您现在也听到了,下官这三儿算是交代在这儿,往后我们丰家也绝不会亏待了令堂姐……”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林璃能为丰硕守节,不再改嫁。
林璃只是一味地哭着,并不做声,现在她考虑不到改嫁之事。
林珑冷冷地看着丰老爷,这五品官在她眼里不算什么,看得丰老爷额冒冷汗后方才道:“丰老爷,如果令公子真的去了,我这堂姐的去留问题应由她本人来决定,这事情没得商量,她愿意守还是改嫁都由得她,这点我在此先声明。”不顾丰家人听闻后难看的面容,她接着又道,“但这是后话,现在到不到得了这一步还两说,还是先想法子救令公子命才是……”
“侯夫人有办法救得犬子?”丰老爷忙打断林珑的话,急切地问出声。
包括丰陈氏在内的丰家人都把目光注视在林珑的身上,这目光热切得很。
“珑姐儿?你真的有法子?”林璃也顾不上抽泣,忙开口询问。
“法子称不上,我不是大夫,没有这办事救死扶伤,但是我倒是有位相熟的御医,他与我夫君相交甚笃,我倒是可以让他过来给丰硕看症,至于救不救得,我打不了包票。”林珑有所保留地道。
主要是丰硕这症状与林栋当初的情形类似,当然丰硕的情形要显得凶险得多,发现得太迟,能不能救复回来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好好好,只要有希望就好。”丰老爷喜出望外地道,“是哪位御医?下官这就亲自去接他过来看症……”
“不用忙了,我已经遣人去请他跑这一趟,估计应该在路上了。”林珑冷淡地道,对这丰家的人她本能地厌恶,所以语气也称不上好。
丰家的人哪敢有半点不满?先遑论现在林珑给了他们希望,单是林珑这身份,他们就望而生畏了。
丰陈氏不敢上前与林珑说话,惟有揣使着两个儿媳妇上前招呼林珑吃茶,眼光瞟到林璃,心里自是恼恨不已,却是半声也不敢吭。
林珑还是坐到了丰家两子亲自端来的圈椅内,接过丰家大嫂恭敬奉上的茶水,用杯盖轻轻地拨着茶渣子,轻茗一口后,方才看向丰老爷,“丰老爷,今天若不是看到你儿子命在旦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堂姐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接回来,无论如何你们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才行。”
丰老爷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侯夫人放心,下官一定不会委屈了令堂姐,她是我的儿媳妇,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禀公处理,绝不会轻饶相关之人。”换言之就是说,哪怕要他处置丰陈氏也可。
“我姑且听着便是。”林珑仍旧没给丰老爷一个好脸色看。
丰老爷自知理亏,对林珑这态度不敢有半分不满。
林璃守在丰硕的床边不走,握紧他的手给他鼓气,就算最终要与他和离,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中,张太医终于匆忙赶到。
林珑一看到他到来,忙起身相迎,“麻烦张太医了。”
“无碍。”张太医与林珑也是极相熟的,“病人在哪?”
丰老爷不敢摆架子,亲自给张太医领路。
林珑上前拉开林璃,“璃堂姐,让太医给丰硕看一下症吧,事已至此,我们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
“嗯。”林璃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现在的她只求丰硕能活下来。
张太医在给丰硕诊脉之前,看了一眼这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君人,冷声道:“无关之人都赶紧出去,别忤在这儿阻碍我诊症。”
丰老爷忙下令清场。
丰陈氏不肯走,最后在丰老爷瞪了一眼之后,这才由二儿媳妇扶着到外厅等候。
这丰硕的病情本就不宜女子在一旁观看,林珑为了避嫌也要出去,不放心林璃在这儿难过,她硬扯着把林璃也弄了出去,反正在一旁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让男人去忙更好。
“珑姐儿,我……”林璃不愿离开。
林珑正色道:“璃堂姐,这里面还有不少猫腻没弄清楚,反正你留在这儿也没有帮助,还不如与我一道出去把来龙去脉都理顺了。”
林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更何况她现在恨极了那俩引诱她夫君的贱蹄子,正好借此出一口气,遂点了点头。
内室这一会儿只剩下几个大老爷们。
外厅坐着女眷,林珑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丰陈氏耸搭着脑袋脸色不安地坐在下首位上。
林璃挨着俩个嫂子坐下,这会儿她仍旧用恨恨的目光看着婆母丰陈氏。
“丰陈氏,我且问你,那俩通房现在人在哪儿?”林珑不拐弯抹角,当即开门见山道。
“我让人将她俩关在柴房里面,我这就去让人领她们过来回话。”丰陈氏不敢造次。
林珑轻点了点头。
丰陈氏当即吩咐人把那俩贱蹄子带上来。
在她还没有重新坐下之际,林珑斜眼睨她,“丰陈氏,当初我是怎么与你说的?你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这堂姐嫁进你家才多久,你就赐下了俩通房给丰硕,这不是在打我这襄阳侯夫人兼义安郡主的脸面吗?”最后的声音更是往上一提,显示她正处于愤怒当中。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丰陈氏哪敢硬碰硬?人家现在连亲家二字都不说,更连堂姐夫也不唤一声,这态度明白得很,就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好半晌,她站在那儿呐呐地道:“这不是成亲了大半年都没怀上嘛?我这当婆母的哪有不急的道理?这才给了俩通房……”
不待这丰陈氏把话说完,林珑就大声地拍打了一下桌子,这声音惊得丰陈氏当即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只见她冷笑一声,“敢问我堂姐嫁给丰硕有多久?是有三年五载吗?”
“没有……”丰陈氏哭丧着脸回答。
“既然没有,你因何判定她不能生?你去问问有多少人家的儿媳妇进门后三年没得生,婆母才会着急给纳妾生子,你倒好,这成亲未足一年,你就急忙赐通房给我堂姐添堵,你说你这不是没将我们林家看在眼里?”
丰陈氏大气都不敢喘,如果自家儿子不是这状况,她还能辩上一辩,但现在这样她无话可辩。
林璃听到林珑在为她讨公道,又眼睛一红低泣出声,这会儿哭得相当委屈哀凄,摆明就是说她在丰家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这让丰陈氏又恨又无可奈何。
丰家大嫂和二嫂两人忙起身相劝,倒是把丰陈氏这正尴尬站在那儿的婆母晾着了。
林珑不去劝林璃止泪,有她这哭声在,倒显得她来讨公道更为理直气壮,她再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声响震得丰陈氏心头狂跳。
不待林珑出声指责,她忙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耳刮子,“这次是我不好,我有错,不该给在儿赐什么通房?侯夫人,我真真没想到她们会害死我儿,要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这俩贱蹄子……”
对于丰陈氏这自虐的行为,林珑并不阻止,在她看来,就这两巴掌还是轻的,别指望自打两巴掌就能息事宁人,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看到林珑依旧没有温度的眼眸,丰陈氏暗暗叫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收场?
丰家大嫂和二嫂完全不管这婆母,这个黑心肝的老虔婆要狠狠教训一顿才是,省得不将儿媳妇当人看。
正在这时候,那俩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儿的通房被带进来,两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就是这俩人?”林珑素手一指问道。
丰陈氏忙回答,“就是这俩贱蹄子,要不是她们,我儿如何会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说这句话时,还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
俩通房脖子一缩,不敢与当家主母硬碰硬。
林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两人的长相,随后方才冷声开口,“说说,你们是怎么害了丰硕的?如果有半分隐瞒,别怪我不客气。”
俩通房都未见过林珑,不过看到她年纪轻轻地坐在主位上,而丰府的当家主母却是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说话,立即知道林珑的身份绝对比丰陈氏高得多。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仍旧不敢说出下药的事实来,只能模糊不清地说是丰硕拉她们上床承欢的。
“贱人,现在还要说假话。”林璃气急地上前左右开弓赏了这两人一巴掌,“你们把人当成了傻子看?如果你们没有使下三滥的手段,爷能躺在那儿?现在还不赶紧老实招来……”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林珑冷酷地道,“我且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皮肤硬,来人,拖下去打板子,打到招来止。”
她从不轻易处罚人,可不代表她不会这套,这俩人不知悔改的样子,她看了就来气。
俩通房当即变了颜色,之前丰陈氏忙着丰硕的病情,只是打了她们巴掌,现在听林珑的口气,如果她们不招就会被打死。
两人对视一眼,在粗壮仆妇上前要拉两人下去之际,两人争先恐后地道:“我们招,我们招……”
林珑一扬手,丰家的奴仆赶紧松开这俩通房,不用丰陈氏出声,都立即执行林珑的命令。
那俩通房这才第一次开口承认了给丰硕下药的事情,只见其中一个哭啼道:“今儿三奶奶出了门,我们趁着屋里的大丫鬟给三爷沏茶的时候,她拖着沏茶的大丫鬟,我暗地里把药下到茶水里,然后亲眼看到那大丫鬟端进去,趁着药性发作,再找名目去找三爷,三爷本来要赶我们出去的,无奈那药性发作得很快,三爷最后承受下住就……就压在我们的身上……”
“三奶奶回来时,我们都看到了她进来,却没拦着解释,想着……给三奶奶一个下马威,这样一来,以后在这院子里也能说话响亮点……”另一人忙补充。
她们边说边哭,早知道是这结局,打死她们也不敢再轻易下药给主子,这次真是血的教训。
林璃听得为更是悲从中来,对丰硕的恼恨渐消了一分,好歹他不是故意让她难堪,而是身不由己。
林珑又再问道:“这药是怎么来的?是你们买的,还是有心人给的?”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两人再度对视一眼,不由得想到林琳,这女人现在是丰老爷的宠妾,招还是不招?再者她们均没有人证来指证,万一林琳不认账,又激怒丰老爷,是不是死得更快?
这么一想,两人异口同声道:“这药是我们买的……”
林珑一直很仔细留意她们说话的神态,这两人那眼神交流的样子也落在她的眼里,顿时心里就起了疑心,“装药的纸包呢?拿给我看看。”
其中一人在袖口摸了摸,膝跪上前双手恭敬地呈给林珑细看,好在药下了之后,她并未将这纸包扔掉,当时做贼心虚,她往袖子里一塞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
林珑拿到手中仔细看了看,纸包里面还有一些药粉的残留,低头闻了闻,果然是无色无味的,眉间轻皱了一下。
好一会儿,她朝丰家的小厮道,“把这拿进去给张太医看看是何品种的媚药?就说你们家主子就是吃了这种媚药才会导致这局面。”
那小厮忙应声,“是,侯夫人。”小心地接过纸包,立即拔腿就往内室而去。
那俩通房这会儿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林璃却是恨恨地看着丰陈氏,“这就是你找的好姑娘?”
丰陈氏的脸色羞愧得涨红,面对林璃的指责,一句话也不敢辩驳,只能狠狠地剜了那俩通房一眼,都是她看走眼了,给儿子招来这样的祸害。
丰家大嫂和二嫂眼里有着庆幸,好在这婆母没将人安置在她们的房里,要不然这会儿哭的就是她们。虽然她们丈夫也有房里人,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突然,内室的帘子一掀,张太医神情严肃地拿着那纸包走出来,看向林珑道:“这是哪来的?”
林珑看他的神色知道事情有异,忙起身道:“是从她们身上得来的,这药莫非有问题?”
这话一落地,包括林璃在内的丰家女眷忙看向张太医,就连跟着出来的丰老爷也一脸的凝重。
“这是宫廷秘药,一向不对外流传,只有太医署有药方。”张太医郑重道。其实这样的药,他一个月都会配上几副,所以一拿到手,立即就认得出来,所以知道了这根源,对于治疗丰硕的病症,他有了很大的把握。
丰家之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丰家在这京城里相当不起眼,区区五品官,在街上一砸兴许都能砸出一个来,更是与宫里的御医没有交情,从哪儿能弄到这样的宫廷秘药来?
不用林珑出声,丰老爷立即严肃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俩通房,喝问,“这药从哪儿来的?还不给我老实说来。”
一提到这是宫廷秘药,俩通房都傻眼了,她们没料到这药是这么大有来头,看到丰老爷震怒,她们忙把林琳招出来。“是姑娘屋里的那个林姑娘给的……”
一听说是林琳给的,丰老爷当即傻愣地站在那儿,这事怎么牵扯到他的新宠身上?
林珑却没有漏听这个什么林姑娘,立即质问,“这林姑娘是何人?”
丰老爷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做答。
丰陈氏看了眼丈夫,咬牙切齿地回答,“是我姑娘屋里的一个下人,对了,她自己说是侯夫人的堂姐。”说到底,这还是林家人做的孽,想到这里,她方才敢暗暗地挺直腰板。
林珑愕然,她的堂姐?这人不用猜也知道除了林琳不会有旁人,目光立即看向林璃,这人在丰府这么长时间,她怎么都没有跟她说?
林璃自己本身也愕然不已,她是真的不知晓林琳居然藏身在丰家,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等恶事,“如果早知道她在这儿,我还能容得下她?”
丰家大嫂这会儿也脸色发白,她是审问过这个林琳的,当时林琳没对她说真话,她想着这人应该也害不到自己头上,故而也就没有彻查,“都是我疏忽了,如果知道她是不怀好意进的府,我当初就会拿下她。”
林珑不想听这马后炮的话,厉声道,“把这林琳给我带过来回话,快点。”
“我亲自去押她过来。”林璃狠声道。一想到害得她到这进退维谷的人就是林琳,她就恨不得拆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不待众人再说话,她已转身出了厅堂。
林珑沉吟片刻,立即看向脸色不豫的丰老爷,“为了防止她听到风声逃走,丰老爷,这府里前门后门你赶紧下道旨令命人严加看守,不许她出府。”
丰老爷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这爱妾,忙点头称是,立即下令让人按林珑吩咐的去办。
果如林珑所料到的那样,林琳在听到林珑进府后,心绪就开始不宁,她是知道林珑与二房和解的消息,但没有想到林珑会这么为林琳出头,还纡尊降贵地到丰府来问责。
她不怕林璃,有丰老爷护着她,林璃动不了她,可林珑不同,这个堂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定会为林璃出口气,丰老爷不会为了她得罪林珑这身份显赫的襄阳侯夫人。
所以她拿话遣退丫鬟,把丰老爷赐给她的金银珠宝还有丰老爷书房里面值钱的东西都席卷一空,拿着这包袱准备跑路。
因为前后脚的原因,林璃带着人到丰老爷的书房时扑了个空。
结果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在后门拦下了林琳,她忙又带着人赶去后门,果然看到抱着包袱的林琳两手被架住。
仇人相见份外脸红,林璃怒火中烧地上前狠狠地扇了林琳一巴掌,“你个贱人,该死。”
林琳的嘴角流下一串鲜血,目光同样恶狠狠地瞪视林璃,“你凭什么甩我耳光?”
“我为什么不能甩你耳光?”林璃瞪视她,“这次你害了我们夫妻的事情,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林琳,我要你付出代价。”朝押着林琳的下人道,“把她押去处置。”
林琳挣扎着,可惜那两个粗壮的奴仆私毫不松手,很快,她就被押到了三房的院落,与林珑这仇人面对面。
林珑上下打量着林琳,看这堂姐身上没有半年多前的落掀,肤色红润,人还稍稍胖了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必是养尊处优,目光瞟向丰家人,重点落在丰老爷的身上,以林琳这行事的风格能在丰家过得好必是有人撑腰,这人不可能会是女眷,自然就是府里的男主人。
林珑洞悉的目光看得丰老爷头皮发麻,本来还有些心怜林琳的,这会儿哪里还敢表现出来?
林琳死活不肯跪下,她自认没有错,眼睛恶狠狠地剜着林珑看,就因为棋差一着,要不然今天坐在这儿颐指气使的人就会是她。
林璃上前狠狠地踢着林琳的腿窝子,林琳吃痛挣扎的时候,怀里抱着的大包裹跌落在地,散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亮晃晃的看得人眼花。
丰陈氏第一个不淡定,她早就知道丈夫宠这个贱人,却不知道丈夫给了那么多值钱的首饰给这贱人,本来就恨林琳争宠,如今看到一地的金银珠宝,眼睛都气红了。
“贱人!”她上前狠狠地踹了林琳几脚,“居然想要卷铺盖走人,你想得美。”
丰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林琳的一张巧嘴时常哄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知道这女人不过是口甜舌滑,现在还想着拿钱走人?一想到自己被这女人利用了,他对林琳没有了半分怜惜,竟是恨不得她死了这心里才舒服。
林琳知道大势已去,却仍旧不服输地瞪着丰陈氏,冷笑地嘲讽道:“老太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黄脸,你留不住男人在你的床上,那是你没本事,赖得了谁?我给你青春年少,自然占尽好处……”
“住口,你个贱人。”丰陈氏甩了林琳一巴掌,刻意用尖尖的指甲划破林琳那张让她嫉恨不已的年轻脸蛋,“我让你嚣张,没有了这张脸,还有哪个男人看你半眼……”
林琳感觉到脸上生疼,知道自己破了相,立即恶狠狠地瞪着丰陈氏狠骂了一串,什么难听的脏话都说得出口,气得丰陈氏胸口疼痛不已,若非俩儿媳扶住,她险些站不住。
“住口。”丰老爷脸面挂不住地大喝一声,他是不再喜欢正妻,可也容不得一个贱人指着妻子骂。
林琳闻言,朝丰老爷嘲笑地狠吐了一口唾沫,“死老头,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啊?你现在干那事都有心无力,我从来没有爽过,你可知道?还自以为神勇无比,我呸!”
她是故意当众奚落丰老爷的,其实这个丰老爷宝刀未老,只可惜事情败露后她逃不脱了,还不如过过嘴瘾也好。
丰老爷的一张老脸从来没有像今天丢得这么彻底,还让那么多人听去他的秘事,涨红着脸的他想要发作却又顾忌着林珑,只能死忍着站在那儿。
丰陈氏看到丈夫脸面尽失,心里说不出来的爽快,他老嫌她,这会儿好了,年轻姑娘也嫌他。不过她很快就转头看向林珑,“侯夫人,这是你林家的女儿,却在我们丰府做乱,你怎么说?”
摆明了就是要转移目标,推卸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责任。
林珑冷冷地看着丰陈氏,“你别恶人先告状,她是怎么进府的,你比我清楚,丰陈氏,我想你并不知道,她不再是我们林家的人,林家早就将她除族,她也不再是我堂姐。”
丰陈氏愕然,她没想到林琳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原来她并不见容于林家,可恶的贱蹄子,骗了她这么久。
林琳一听这话,顿时冷笑出声,“我会落到这田地,拜谁所赐?不就是拜你所赐的,林珑,我要杀了你……”
她激动地起身要冲向林珑,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拉住,只能用一双眼狠狠地剜着林珑。
林珑看着她疯狂的面容,不能再给机会林琳了,这女人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看向丰老爷,“你们丰家打算如何做?”
丰老爷思忖片刻,“侯夫人,这事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这林琳会被逐出丰府……”
“送官法办。”林珑吐出这四个字眼。
丰老爷一怔,一旦送官,他的家丑就会传扬到天下皆知,“这?”
“这女人涉嫌杀害亲夫,这案子当初因为常公公而勉强压住,这会儿就送她回苏州重审此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林珑的手指着林琳道。
丰老爷一听还有这案子,心思灵敏的他顿时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本他想着赶林琳出府后,再找机会干掉她,省得她成嚷嚷,现在有这案子垫底,他动用一下关系,就算林琳判不了斩立决,发配边疆为军妓都焯焯有余。
林珑一看这丰老爷的样子,就知道他转过弯来,她不会再把自己的同情心给这林琳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招的。
“林珑,你狠——”林琳也是反应过来朝林珑大喊。
林珑不为所动,声音颇冷地道:“在你用了常喜给你的宫廷秘药来害人之时,就该料到自己会有今天。”
林琳被押下去的时候,仍旧叫骂个不停,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找过原因。
林璃痛骂一句,“活该!”
林珑没再做声,对于林琳,她已人至义尽,她将有何下场,那也是她自身的报应,与人无尤。
那俩通房看到连林琳也没能讨好,顿时一脸的凄惶,她们只怕是也难有好下场了。
果然,丰老爷不可能放过这两个害了他儿子的女人,命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俩通房拼命求饶也无济于事,等待她们的只是一条死路。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告了一段落,林璃的心情仍旧沉重得很,看到张太医再度出现,她忙上前急切地问道:“张太医,我夫君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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