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侧妃看着儿子那心如死灰的脸,真的着慌了,她把碗递给侍女拿着,与儿子道:“儿啊,你这是何苦呢?你爹的心里哪怕有你一点儿的影子在,也不会连竞争世子的机会都不给你?你听娘的话,这蒙国人不会久待的,等这仗打完,我们再赶他们走,你舅舅跟我说,我们有绝对的把握可以驱走他们……”
朱子佼无声地笑了,笑自己母亲的天真,笑自己舅舅的欺瞒,真把他当成不懂事的三岁娃儿了吗?他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娘,你真当儿子那么好骗?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话,你没听过吗?”忍不住嗤笑一声,“真让狗咬住了,你想把狗甩开,不死也要一身残,你别忘了还有皇帝在虎视眈眈,他会放过这个扫平汝阳城的机会吗?娘,你醒醒啊,这汝阳城是我们朱家祖先用血打回来的,难道就因为我们子孙不肖,就此断送了吗?”
说到伤心处,一向充满阳光笑容的朱子佼此时满脸的愁苦,舅舅要卖了汝阳城,他不怪他,毕竟他不姓朱,可他娘与他都是朱家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背叛的行为呢?
安侧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一时间似找不到主心骨一般。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儿子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内心里早就是信了的,但她就是被那一线希望蒙住心神,老想着万一老天垂怜,她的儿子能坐上王位,到那时候她就能吐气扬眉,这么多年受的苦也就能补偿回来了。
如今被儿子的话重头一棒,她终归还是不得不从那种美梦中醒来,半晌,她舔了舔干涸的唇,有几分艰难地开口,“儿子,娘不是不想回头,可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话她说得极小声,还没等说完,她就掩面嘤嘤地哭出声来。
朱子佼一看母亲这姿态,顿时心知她动摇了,这会儿他的脸上放出光彩来,伸手抓住母亲的手,兴奋地低声道:“娘,你没再糊涂下去,儿子真的好高兴,谁说没有回头路?二哥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他必会念这兄弟之情,只要我们回头,他必会求父王从轻发落我们母子俩,儿子只求与娘的太平生活。”
安侧妃在王府斗了一辈子,虽说也不是极聪明之人,但绝对不是愚钝之人,从这番话里就能听说儿子的打算,她呐呐地回应,“可你舅舅他们呢?”
朱子佼两眼认真地看着母亲,不答反问,“娘,是儿子重要?还是舅舅一家子重要?”
如果她选择他,那么就回头是岸,如果她选择舅舅一家子,那么从今以后她就得失去他这个亲生儿子。
舅舅叛出汝阳城,如何能指望父兄能宽谅?换成是他当汝阳王,也得大义灭亲才能震住汝阳城一大群摇摆之辈,所以,他的舅舅必须死。
安侧妃两眼睁大地看着儿子,出卖娘家人以换得自身安危,这让她如何做得出来?她的眼睛闪烁不停,“子佼,你容娘好好想想。”
抛下这句话,她不再试图劝说儿子用膳,而是神思慌张地起身准备冷静好好想一想,还因为动作匆忙而将椅子踢倒了,不过她也浑不在意,茫然地转身走向房门。
朱子佼明白母亲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这么久以来的抗争与劝说,头一次见到成效,眼看着母亲就要离去,他不能再等了,遂加了一句,“娘,你最好尽快想清楚,儿子已经三天没进食了,不知道能顶到什么时候?”
安侧妃闻言,手握紧门框立即转头看向儿子,哪知儿子却是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这小子是在逼她,她焉能看不出来?可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儿子真下定了决心,九匹马也不能拉他回头。
咬了咬下唇瓣,她一声不吭抬脚走出房门,步到外面的台阶上,一口冷风灌来,她裹紧了身上的裘衣,接过侍女递上的暖手炉握紧。
正心乱如麻之时,看到兄长匆匆步来,她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怎样?”安家主沉声问道。
这外甥就是麻烦,如果不是需要他来作幌子,他早就不会再容忍他的任性,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狠心。
安侧妃摇了摇头,眼含泪水道:“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平日里好说,真的拧起来,我也劝他不得。”
安家主的脸色顿时一黑,“这个逆子,他是不是连你这个亲娘也不认?我进去说说他。”
与妹妹错身,他转身就要迈进小院。
安侧妃抓住兄长的衣袖,摇了摇头道:“哥,你去劝说也没有用,他现在谁的话也不听,免得你还要受气。等他的性子平和点,我再劝劝他。”
“你就是太惯他了,他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安家主颇有几分愤懑地道。
安侧妃脸上一阵的苦涩,“我就这么个儿子,不宠他能宠谁?那王妃朱陈氏、滕侧妃、容侧妃等人不也是这样?”
如果生了十个八个,她也就不这么稀罕朱子佼了。
安家主这才脸色缓了缓,“你好生与他说道说道,如今有蒙国的助力,我们的大事准成,朱子期那小子奈何不了我们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哥,事成之后,你真的有信心赶走这蒙国人?”安侧妃打断兄长的话,再度把心中最大的隐忧问出来。
一提到这个问题,安家主就会眼神闪烁,极力避开妹妹那火热的目光,“早就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全盘的计划,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吃亏的,只是有子佼在,将来不用两面受敌,你且好生劝劝子佼,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不待妹妹再问,转身就走了,这蒙国好请,可难打发啊,现阶段,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先将朱子期打败再说。
安侧妃仍站在原地看着兄长离开的背影,刚刚兄长的表情与话语让她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她真是想得太美好了,兄长如今不过是拿话诓她罢了。
思及此,她长长地一声叹息,早知是这么个局面,她真不该走这一步棋。
“侧妃,还是要以儿子为重才好,毕竟他才是那个给您养老送终的人。”身边的忠仆小声劝道。
安侧妃转头看着这一脸忧心的嬷嬷,苦恼道:“我何尝不知道?但是……”
“侧妃,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没了五爷,您在安家还有什么份量?到时候寄人篱下,您的日子,老奴都不敢想象。”那忠仆忧心地道。
安侧妃光是想到儿子万一死在她前头,她将来会过的日子,顿时打了个冷颤,身子略有些不稳,好在那忠仆扶得快才没有摔倒在地。
“容我好生想想。”她握紧那忠仆的手颤声道。
那忠仆这才没再说话,扶着安侧妃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只能尽力达成五爷的交代,只是成与不成尽在安侧妃的一念之中。
安侧妃经过一处转角,还没有现身,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她原本并不想听壁角,只是在听到有人提及儿子的名字,她这才驻足小心地隐藏身型。
“朱子佼进食了没有?”
“回爷的话,还没呢。”
“太好了,这拦路虎一死,爹就只能捧我一人,这朱子佼完全就是挡路的,若不是碍于姑姑,我早就干掉他了。”
“爷,只怕他现在一心求死,爷真要杀他还是成全了他呢,呵呵。”
“这事不能光明正大地做,需得小心着点,赶紧去再探,务必让他早死早操心。”
那下人道了句“是”,这才匆匆离去继续守在朱子佼的院子前。
安侧妃听得心惊肉跳,手更是紧握成拳,这个意图杀她儿子取而代之的人就是他她娘家的大侄子,没想到一脸忠厚的大侄子居然如此狼心狗肺。
她没有出声惊动娘家大侄子,直到身边的忠仆提示她,说是人已经走远了,她这才敢现身,一打开手,手心全是冷汗。
“侧妃也听到了,这安大爷是不怀好心啊,如果他真把五爷害死了,到时候侧妃怎么办?”那忠仆趁机再劝道,“这世上可没有侄子为姑姑养老送终的。”
安侧妃的脸色瞬间发白,果然到了利益攸关处,就能看得出人心是好还是坏。
前方的战事风云变幻,后方的人却也是紧锣密鼓地准备增兵。
“你这次也要跟着霍源一道儿到前线去?”林珑听到丈夫的话,顿时就脸现不悦地问出声。
叶旭尧就知道一与她说这个,她就会是这么一副表情,想到她不愿离开自己,这心顿时柔软成一片,“只是做个监军罢了,不会有危险的……”
“这前线打仗,你说没有危险我就真信,那我就是傻子了。”林珑不高兴地回应,“现在还差两天就要过年了,你却告诉我,你不与我过年了,放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儿子们也不在身边,你就不想念一下我吗?”
说到后面,她的话音难掩哽咽,拿话安慰人时自是能说得一套套的,可轮到自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通透,本来就委屈,他再不在,就是最委屈。
叶旭尧看她眼里含泪,顿时就心疼不已,伸手揽她到怀里紧紧地抱着,恨不得将她揉到骨血里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
好半晌,他才掏出帕子给她拭泪,“好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林珑泪眼婆娑地瞪他一眼,给他一个“我就是要哭”的表情,看他怎么办?
叶旭尧叹息一声,不怪妻子此时的谅解,只要她心里有他,又岂会轻易与他离别?“只要霍源的大军一到,配合妹夫行事,这战事越早结束,我们不就越能早点回去看儿子们?”
只有拿这个出来说事,妻子才会不再那么多愁善感,没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想念在京城里的俩儿子。
林珑不舍归不舍,心里还是明白,他必须前去,不可能因为她的泪水而改变初衷,只是习惯有他在身边,这乍一分离终是难掩伤感。“你要去就去,谁拦你了?何必拿儿子们来说项?”
她难得地耍了性子推开他,转身跑到床前扑在锦被上一阵难过。
叶旭尧揉了揉额角,耐心地上前,躺在她身前再细心地劝她,“你也知道这汝阳城与京城的关系,汝阳王如何会放心让霍源的大军入境?我到底是他的姻亲,有大妹在他汝阳王府内,又有你在城中,惟有我随大军出发增兵到前线,他才能睡个安稳觉。”看到妻子的神色松动了不少,他这才伸手使力地将她抱在怀里,一个翻身,让她躺在他的身上,“这蒙国一旦过了汝阳城的防线,岂不是生灵涂炭?这过大年的,哪家不想安安稳稳的?我们越早平定越好,还是太平日子……”
林珑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用低沉嗓音说的话,枕在他的身子上还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终是不再使小性子,抬起红肿的双眼看他,“你要答应我,开春之前就要结束战事,我们才好回京。”
叶旭尧在她的红唇上一啄,“好,我向你保证,必定会赶在开春前结束战事。”
林珑这才一副“还差不多”的样子,想到他要出远门,她突然两手揪着他的领子,一个翻身跨躺在他的身上,将他的领子扯开到两边,幽怨道:“你要奔赴到前线去,我们起码有好些日子不能在一起儿,我现在还没有怀上呢。”
言下之意,是要他与她多多欢爱用做弥补。
这可是叶旭尧巴不得的事情,在妻子低头吻上他的脖颈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情,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准备共赴巫山云雨用做对她的补偿。
两人翻云覆雨在这张拔步大床上,把外面的事情暂时抛到一边去不去做理会。
叶蔓君过府来找林珑是想要开解她让大哥到前线去,结果却被告知大爷与大奶奶都没空,心思玲珑剔透的她顿时明白,这对恩爱过人的夫妻八成正在互诉衷肠离别,回了句“不要打扰他们”,就重新坐上马车先回汝阳王府。
直到天泛鱼肚白,林珑才从那欲海里面划到岸上,红艳的小嘴气喘吁吁地靠在丈夫的胸膛上,此刻的她全身都无力,由得丈夫拿着枕头靠在腰上,这才感到舒服一些。
“累着了?”叶旭尧轻吻她光洁的额头,伸手轻轻地将她汗湿的秀发拨到耳后,还是忍不住又细细地吻了吻。
林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正在叶旭尧脸现疑惑之时,她道:“没事,与你在一块儿,我快乐着呢,真恨不得缩在你的怀里跟你一块儿去前线。”
叶旭尧听着她孩子气的话,顿时低笑出声,真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忍不住又亲又吻了好半晌,这才拥紧她在怀里,毕竟从傍晚到现在酣战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是耗尽了精力,哪里还能再做怪?
随后想到她之前提过怀孕一事,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之前答应了她再生一个的,所有有些话他怕不说,等她还没怀上问起大夫那就糟了,只怕到时候她产生误会,指不定又是伤心又是怪他,到时候只怕他更头疼于解释。
思定后,他轻抚妻子的美背,示意她睁眼看他。
疲惫不已的林珑看到丈夫似乎有话想说,忙不解地抬头看他,这欢爱之时快乐归快乐,可过后还是很疲劳想要睡觉、
“娘子,有一事我要告诉你,不过你听后可不许生气,你能否先答应我?”
林珑狐疑地看着丈夫这郑重的神色,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神色这会儿凝重起来,猛然坐起身定定地看着他,“好,你说。”
叶旭尧无暇看眼前这美景,也学她一般坐了起来,反正屋里的燃着炭盆暖和得很,“听后真不生气?”
“不生气。”林珑再度做了保证。
“好。”叶旭尧深吸一口气,还是快刀斩乱麻,省得日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娘子,只怕你现在不容易能怀得上孩子了……”
“为何?”林珑立即追问。他们夫妻甫一成亲,她就在新婚之夜怀上了,证明他俩身体都极好,再说她也休养了这半年,怎么会怀不上?
思及此,她的脸色顿时慌张起来,生怕是不是丈夫有了什么毛病?可也不对啊,之前他的举动都让明他健壮得很,虽说不是一夜七次郎这么夸张,但也来个四五回绝对不成问题的。
“娘子,你别急,我这就告诉你。”叶旭尧忙安抚她。
这会儿他不再隐瞒,把他从张太医那儿拿了药的事情全盘托出,看到妻子冷下俏脸,他惟有苦笑道:“我怕你伤身子,遂没让你服用那避子汤,倒是让劝功给我配了一副男子食用的药避子,这为期少则半年,多则八九个月。而且劝功的医术了得,所以可能要等到开春药效才会过,到时候我们正好孕育下一胎。”
林珑冷冷地看着他,女子不比男子,而且她一直想要霸着他不许别人碰,就会想为他多往几个孩子去堵住外头悠悠之口,光有两个儿子不够,不然她为何急于求子呢?可他倒好却是拼命地拉她后腿。
她一声不吭地躺回床上,不想再做那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裹紧被子背对着他,就算明知道他最早明日迟则后日就要起程离开,她还是难以笑脸对他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叶旭尧就知道这坦白绝对不是从宽,可不坦白等她起了疑心就绝对更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他也躺下来硬是挤进她裹紧的被子里面。
两人拉扯来拉扯去,好一会儿,林珑松开锦被,转过身瞪着他,“你还想怎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她起身准备套上衣服到隔壁厢房去睡,这会儿,她不想看到他。
叶旭尧哪里会放她离开?伸手拉住她,让她跌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娘子,我都坦白给你听了,你还要生我的气?我这么做无非是怜惜你,绝对不是生了异心。”为了让她消气,他少有地诉起了衷肠,“不瞒你说,你生庭哥儿和辉哥儿那会儿,我是真的被你吓到了,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可是你差点难产的画面我却是挥之不去,想着等你身体彻底养好我们再生下一胎,反正你我还年轻,迟个一年半载没有关系……”
林珑听着他少有的长篇累牍地解释,从认识到结为夫妻也有近两年的光阴,对于这个男人,她自认还是十分了解的,即便是这样,她仍旧难以释怀,“为何做决定前不与我商量?这生孩子的事情是我们夫妻共同之事,你把我撇到一边去径自做决定,那又可有顾及到我的感受?夫君,哪怕你怜我惜我,可我还是希望在你做每一个决定之前能与我相商几句,你可知道?”
叶旭尧这才闹明白她为何生气,不是气他背着她用药,而是气他瞒骗了她,这会儿他诚意十足地道:“娘子,这事是我不对,我该事先与你商量的,而不是怕你反对独自做决定,你就原谅我一次。”
看着他小心地陪不是,林珑再大的气也渐渐消了,叶旭尧何尝会做这小伏祗的举动,若不是真正的怜她惜她,何来如此的小心地讨她欢心?
想明白之后,她的脸色也柔和下来,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遵令,娘子大人。”叶旭尧立即响应。
林珑忍不住地噗笑出声,一副这才算了的样子,翻身躺到他的身边,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要睡觉。”
叶旭尧看她闭上眼睛,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转身拥紧她在怀里,总算是雨过天晴了,低头珍视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后又不满足地亲了亲她的俏鼻梁,再到嫣红的嘴唇,不过为了不吵她睡觉,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
闭着眼睛的林珑忍不住嘴角上扬,更是抱紧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钻。
最终,叶旭尧还是在翌日下午时分准备出城前去与朱子期会合,霍源的大军早已得令开拔,而他本人正与叶旭尧一块儿前往。
两人私下再交流几句,叶旭尧终归记挂妻子,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主意我们路上再相商。”随后不顾及霍源,而是迅速地到妻子的身边。
这一幕看得霍源牙痒痒的,他说的可是正事,他倒好,全往儿女柔情上去了,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叶旭尧的冷心冷情下还有这一面呢?他不满地轻骂一声。
“将军,你嫉妒了,就赶紧回京述职娶一个。”身边的副将玩笑道。
霍源斜睨他一眼,“看来你很不想当先锋?”
那副将一听,顿时一脸的苦色,从军之人哪个不想立军功?毕竟有了军功才有升职,才有大把的赏赐,才能惠及家人,再说这一仗还是与汝阳城的十万大军联合,取胜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这先锋是大家都力争的一块。
“将军,卑职错了,请将军责罚。”那副将赶紧道,不管亡羊补牢有没有用,但不补就绝对无用。
“算你小子识相,这回就饶了你小子。”霍源笑骂道。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娶妻,可少年离家未有一番功业,他也就不想先成家,当时还拒绝了不少霍周氏给他找的权贵之女,还是先把精力用在事业上。
现在因为妹妹的鲁莽,家道一落千丈,家里那几口人也得靠他的军功养着,这成亲的人选怕是不好找。祖母中风后看来信依旧还是强悍,一般人家的女儿她是看不上的,可如今的霍家哪里还能娶得权贵之女?他只想找个合心意的就行了。
看了眼人家夫妻恩爱的一幕,他不禁感叹一句,“也许等这一战结束,我也请旨回京述职顺便找个看对眼的。”
那副将闻言,心里是敢怒不敢言,他刚才又没说错,将军何必拿话来噎他?
霍源才不管他怎么想,想到霍家的一大家子,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不少,妹妹真是给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此刻的林珑眼里是根本看不到霍源这厌恶至极的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丈夫,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法放心。
叶旭尧好笑道:“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放心好了,我会尽快回转。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且安心地准备过年,有什么要紧的事解决不了,就与澜二叔和融弟相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林珑也是满口应“好”,既然不能拦着他离去,那就要努力地做到不用他担心,免得因为分神而在战场上有个闪失。
叶明澜郑重地道:“尧哥儿放心,我必不会让侄儿媳妇有个闪失的。”
“大哥,家里还有我在这儿呢,大嫂和姐,你就别挂心了,弟弟我还等着你捷报频传呢。”叶旭融立即搭腔。
叶旭尧朝叶明澜点点头,再拍了拍叶旭融的肩膀,这才跨上匪鉴拉来的战马上,定定地看了眼妻子,这才轻踢马腹前去与汝阳王朱翌做辞。
朱翌对这局面还是相当满意的,虽说请示的旨意还没到京城皇帝的案前,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蒙贼,若能肃清一部分蒙贼,他就算是闭眼也能瞑目了。
说了好些激励士气的话,他那伤了元气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叶旭尧和霍源朝汝阳王朱翌拱了拱手,与汝阳城的援兵一道儿启程,这次增援必须要加紧行军,所以一刻也耽误不得。
叶旭尧出了城门,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依依不舍的妻子,生怕回了头就走不了了。
林珑一直挥着帕子送别丈夫,每次他一别离,她的心就会紧紧地揪着。
“大嫂,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叶蔓君踱到她的身边道。
林珑把手缩回来,抱紧暖手炉,努力地挤出一抹笑看向叶蔓君,她可没忘记这叶蔓君的丈夫此刻还在前方的战场上,“姑奶奶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可没有什么舍不得,你大哥前去也好,与姑爷一块儿赶跑蒙人,这可是大善呢。”
“大嫂能放宽心就好。”叶蔓君了解林珑甚深,知道她不过是强颜欢笑,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内疚。
在回程途中,姑嫂二人乘坐同一辆马车。
只是马车行驶到一半路程,有人拦车,二人停下交谈,叶蔓君朝水帘看去,水帘轻掀车帘,“是何人?”
“世子妃,这是我们姑娘给世子妃的信。”
叶蔓君一听是找自己的,这才着水帘把信拿进来,并没有接见那个送信的丫头,而对方朝她屈了屈膝就赶紧跑开了。
林珑转动了一下手中精致的暖手炉,漫不经心地道:“是何人写给你的?”
“是滕纱纱。”叶蔓君道。
林珑微挑眉,这滕纱纱又想弄什么幺蛾子?“写了什么?”
叶蔓君脸色古怪地将信递给林珑,林珑接过迅速地浏览起来,遂笑道:“这滕纱纱也是个妙人,居然想到给你写这么一封信,也罢,她现在向你投了诚表明她无心再纠缠着姑爷,明儿就是过大年了,又赶在年前到别院去养病,于我看来,这滕纱纱倒还有可取之处。”
“可不是?”叶蔓君握紧暖手炉,“她能想明白自然好,我也不会难为她。”
林珑把信递给水帘让她收起来,“依我看,她这病还是蹊跷得很,八成还是装的成份居多,不过也好,她想要结你一份善缘,给她就是。”
叶蔓君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遂点了点头道:“等她宣布病好了,我再会会她便是。”
京城,皇宫大院因为过年而到处都挂满了吉祥喜庆的灯笼。
柳嬷嬷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待看到冒着风雪的来人,遂道:“准备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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