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动手,宰了她!”沈家男凶狠地喊道。
那些黑衣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狠狠地扎向容飞飞的后背!她能感觉到脊背上寒气袭来,也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于非命。
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多的还是父亲容博!她最爱的爸爸,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对她宠上天的老爸!
她竟然嫁嫁豺狼,连累爸爸枉送性命。这一刻,她真是恨极了!她想掐死沈家男,她一定要掐死他!
也许人在情绪极度爆发的时候就连潜能也会一并爆发,瘦弱的容飞飞将所有的力气都积攒到了双手上,狠狠地扼住沈家男的脖颈,任凭他如何捶打拉扯都死不松手。
沈家男竟然被她掐得直翻白眼,想再骂那些黑衣保镖也发不出声音了。可是,他发现,那些黑衣保镖并非故意违抗他的命令,而是一个个纷纷倒地不起,根本无法执行他的命令。
转眼间,那些保镖都被解决的干干净净,全部倒地,身上的要害处都多了一个枪眼,伤口处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对于这些变化,容飞飞完全没有察觉,她仍然死死地扼住沈家男,并且成功地将他扼到直翻白眼,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如附骨之蛆般,容飞飞也倒下去,她骑在沈家男的身上继续死掐着他不放,吡牙咧嘴,神情近乎狰狞,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啸,似悲似哭,状如疯魔。
沈家男终于放弃了想把容飞飞扯开的念头,他拼着残存的一点儿意识伸手探进了腰间,那里有一把手枪。他抽出枪,抵向容飞飞的身体,而深陷在悲忿中难以自拔的容飞飞仍然毫无所觉。
枪声响了,但倒下去的却不是容飞飞!沈家男持枪的手瘫软下去,“叭”短枪摔落在地,他又惊又怒,另只手狠狠地扯下了腰带上佩戴的一把折叠刀,只是快要被掐断气了,怎么都摸不到弹簧的开关。
容飞飞心无旁鹜,誓以掐死沈家男为终极目标,对于刚才几次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毫无所觉。此时,她瞪着猩红的双眼,继续掐着沈家男,声音已经嘶哑不堪。
“你快要掐死他了!”一个温润而凉薄的声音在容飞飞的身后响起,仿佛春雷般惊醒了陷在仇恨世界里的容飞飞。接着,修长如竹的手指在容飞飞的皓腕上轻轻一敲,她就不由撒了手。
容飞飞手腕好像被烙铁烫到般缩手不迭,迷失的神智终于慢慢恢复过来,狂狷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明澈。她看到沈家男一只手捂着快要被她掐断的脖子,拼命地喘息,另只手则多了一个枪洞,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薄洋立在旁边,一脸的事不关已。但他却仍然公事化地提醒道:“如果你杀了他,要偿命的!”
“我要杀了他!”容飞飞再次跳起来,准备再次扑向沈家男。生无可恋,她只想掐死杀父仇人,至于她是死是活她全然不在乎的。
薄洋及时拉住她,再次淡淡地提醒:“你可以把他交给法律裁判,一样可以替容伯报仇!”
容飞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短时间内没再攻击沈家男。并非是因为薄洋的提醒,而是松懈下来之后,她全身虚脱,几乎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去杀沈家男。
沈家男也缓过气,看到薄洋,不由目露惊惶。而且他发现那些倒下的黑衣人都不见了踪迹,甚至地面连血迹都消失了。短短的时间里,薄洋就解决了所有的杀手并且清理干净了现场,这样惊人的速度和铁血手腕实在令他胆寒。
不住地倒退着,沈家男想尽量不引人注意地逃离这里。
好在薄洋似乎根本没发现沈家男想逃跑,他的注意力只在容飞飞的身上。“你好像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别让他跑了!”容飞飞大叫,但沈家男已经爬起身,转过头,好像后面有千万头食人兽在追赶他般,没命地逃走了。容飞飞挣脱开薄洋,就迈步去追。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全身的力气都在方才跟沈家男的肉搏中耗尽了,刚迈步就无力地倒下去。
倒地之前,眩晕感就吞噬了她。可是,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似乎感觉自己倒在一个舒适结实的怀抱里,迷人的幽香丝丝缕缕,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端,仿佛近在咫尺。
*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温心独自漫步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内心的孤独更加深重。仿佛,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也许是时候该离开了!但离开之前,她还想再多停留一会儿,再多停留一会儿!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对这座城市多么热爱和留恋。假如可以选择,她仍然会不计任何代价只为争取在这座城市的一片立身之地!然而,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也许,帷幕下一刻就拉上,属于她的舞台轰然倒塌。
就在她神游四海之际,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这是容飞飞打来的。所有沮丧灰心顿时飞到爪哇国去了,她忙按下了接听键的同时又按下了录音键。
“沈家男,你把我弄到这个兔子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究竟想搞什么鬼?有话就在这里说,我不想再走下去了!”
温心胸口猛跳,屏息静气等着容飞飞透露更多的消息内幕。现在,她迫切希望她能说出此时所在的地址。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容飞飞仅说了两句话,通话就中断了。
一定是沈家男发现了什么!温心狠咬唇瓣,她知道假如沈家男发现容飞飞给自己打电话,肯定会杀了她的!
飞飞终于知道防备沈家男了吗?她终于知道给自己打个电话了!只是,这份觉悟来得太晚!
温心只觉胸口沉闷,好像压着万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家男可能一枪打爆容飞飞的头!呃,她还有录音!刚才那段简短通话的录音。假如容飞飞遭遇不测,这段录音将会是指证沈家男最有力的铁证。
想到这里,温心不由精神一振。她刚想将录音调出来重新听一遍,突然身边响起一个极其熟悉又带着陌生温柔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由于心情极度紧张,冷不防听到身旁有人,温心手的一颤,手机差点儿掉落。抬起头,她惊惶戒备的目光投向来者,却瞬间变成了惊愕。
尽管声音如此熟悉,但她还是没想到是他——易凌风!
易凌风没戴口罩,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但仍有清晰地印记。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温心,嘴角微微扬起,灼灼的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希翼。
有一瞬间,温心几乎呆怔住。她傻傻地与他对视片刻,回过神之后,便生硬地别开眼。
见她回避他的注视也没有理睬他的话,易凌风眼中的期待和希翼变成了黯然和失望,不过他仍然勉强保持着风度,又搭讪了一句:“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他跟随她走了好久,没看到她开车。
温心生硬地转过身,冷冷地提醒道:“听说三天之后就是楚芊芊跟范春阳的婚礼了,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出来闲逛,更没想到你还闲到追在女人身后搭讪!”
语气就是如此犀利,带着刻意的锋芒,她就是要刺退他,因为此时的她心神大乱,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她实在没有心情和时间陪着此人磨唧。
被如此冷落兼奚落,心高气傲的易凌风无疑十分尴尬和羞恼,但他仍然跟着她,始终不肯离去。“你跟楚奕辰吵架了!而且你遇到了麻烦!”
他跟了她走了好久,凭着对她的了解,他看得出来她心情极度糟糕,而且显然她遇到非常棘手的麻烦事。通常这种时候她都会求助楚奕辰,但显然此刻她正跟楚奕辰闹矛盾。这,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又怎么样?”温心回过头,怒目而视,语气和态度极其冷硬。“关你什么事!”
易凌风的眼神终于变冷,他觑着她,语气已经变得危险:“温心,我只是想挽回你!”
“我不想!”温心拒绝得毫不犹豫,她同样觑着他,清眸里有着近乎激动的狂狷。为了克制情绪,甚至她都紧攥起了拳头。“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她知道易凌风有多骄傲,她知道他肯放下自尊主动追着她示好有多么不容易,她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却一直求而不得的!可是,她毫不后悔,甚至毫不犹豫。她拒绝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留任何余地。
从此以后,她温心再也不需要为了生计去委身任何男人,也不会再去讨好巴结任何男人!从前的温心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她重新活过,不再卑微不再苟且不再虚伪不再将就!
看着温心绝决冰冷的眼神,易凌风惶然不知所措,许久,他轻声地问道:“你嫌弃我毁容了?”
温心冷笑,答道:“我嫌你恶心!被楚芊芊抛弃了才想着回头找我吗?你以为我温心那么不值钱,任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我没有。”易凌风小声地解释:“就算她不离开,我也会跟她分手!”
“哼,”无论易凌风如何俯低示好,温心始终保持着冷硬的恣态,她近乎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个纠缠不休的男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心仪他,喜欢他,爱恋过他!她昂首挺胸,近乎偏激地瞪着他,越看越不顺眼。“少往你脸上贴金!如果你没有毁容,如果你没被楚芊芊抛弃,你会回找我吗?”
“会!”易凌风毫不犹豫,他极其认真地看着她,轻声而肯定地答道:“我会的!”
“那又怎么样!”温心不依不饶,完全不理会他求和的哀求眼神。“我们分手了!我不会再跟你复合的,绝不会!”
易凌风幽怨地看着她,并没再多说什么。他原本不擅蜜语甜言,更不擅长哄女人,看着眼前倔犟得仿佛十头牛都拉不回头的女子,他伤心又无奈。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对她低声下气,但他又不肯离去。也许,这是他跟她最后的机会,他不想轻易放弃,或者说他不想先放弃,除非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温心将肚子里的憋屈窝火统统对着眼前这个怎么都骂不走的男人发泄出来:“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我讨厌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你除了浪费我的时间还能做什么!看着你,我只看到了我的失败和悔恨,你真让我倒胃口!我讨厌你,憎恨你!我希望你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一口气骂完了,她感觉无比的舒畅。跟楚奕辰在一起那么久,小心翼翼,虚与委蛇,从不敢跟他吵架,当然也没底气和资格跟他吵架。她的一切都是他帮她争来的,她凭什么跟他争吵?
现在不一样了,面对易凌风这个负心人,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骂出心里的憋屈和愤怒,真是太爽了!
原来,就连理直气壮地吵架都是一种幸福!
易凌风脸色惨白如纸,由于愤怒,他额角的青筋爆起,黑眸迸射出骇人的寒芒,像只沉默的兽,危险地打量着面前的猎物,似乎在思忖何时暴起扑倒她,吞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