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满目满眼………
画面翻滚着,倒带一般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
巨大的冲击下,安全带似乎都要勒进肉里,那种痛,说不出来,却疼得哪里都在颤。血,到处都是血,热热地顺着皮肤滑下来,她明明痛得说不出话来,可耳畔却还是不停地回响着他的声音:“雪儿别怕,有我!”
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以为自己陷入了一个梦。
好可怕的梦啊!大片大片的鲜红,有如曼珠沙华铺成的路,一步步引着人的灵魂,直下地狱………
“雪儿别怕,有我!”
明明以为是幻听,可她还是想撕开眼缝,她想看看这个梦里的人,是不是他,是不是最想最想的他。那个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淡淡的,淡淡的虚弱,她一瞬间便醒过神来,猛地张开眼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她只能看到他宽厚的背影,眼帘颤动了一下,她挣扎着让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才从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后视镜里,看清他早已染红了半边脸的侧颜。他的样子可真可怕啊,头顶上哪个地方似乎还是不停地朝外淌着血。
想哭,可雪也竟然虚弱到连哭都没有气力。
伸长了指尖,想触到前方人的身体,那么近,又那么远。她急死了,她怎么摸不到他呢!明明他就离自己那么近,眼泪不停地朝外漫,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汹涌得连她自己也招架不住,她想听他说话,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可喉咙里好似有一团火,烧得冒起了烟,她说不出话来,只能虚弱地看着后视镜里的他默默流泪。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小雨,她死了小雨怎么办呢?可是,比起自己的死,她更不希望他去死,他是宋三少啊!他怎么可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满头,满脸,满身,全都是血。
那么多的血,他怎么可以流那么多的血?那怕是要流干了血了吧?他的嘴唇那么白,完全没有平时那种自然的颜色,她怕死了,心里豁开一道口子,疼得她全身都在抖。一个用力,她欠欠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袖,可她竟没有力气抓得住。
眼看着手指一点点抠住的地方就要剥离,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痛着,一点,再一点,终于………
他的大手终于在最后一刻紧紧捉住了她的手,指尖的热度还在,却带着粘腻的湿意,血的红,肤的白,强烈地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的眼前一片泪雾,可她还是听到了那一声:“雪儿别怕,有我!”
总是只有这一句,却仿似包含着千言万言,一点一点刻在她心头。她想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意,却只能牵了牵嘴皮子,笑得勉强。想告诉他让他放心,她没事,可红唇翕动,却半个字都吐不出。
后视镜里的自己模样一定很狼狈,可就算是说不出话来,她也要说,他知道他一定看得懂。
她说:我怕,别丢下我!
她是真的怕啊,他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心揪疼着。指点的温意中夹杂着劲道,他菲薄的唇轻勾,带着迷离的残酷,然后,她听到他说:“我-爱-你!”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他吐出那三个字。
她瞪大了眼,生怕自己听错了,然后,她看到他唇角流下的血丝,从细小的红线变得越来越粗。她终于尖叫了起来,大哭大闹地求他不要丢下她。
不要,不要,不要………——
整整三天,慕千雪一直聊在那个可怕的梦里不能自拨,有时候你明明看到她睁开了眼,可她的眼中除了泪水还是泪水。
那时候宋天杨和夏波清还在重症室里没有出来,慕千雪伤的最轻,却也只是相对而言。那些可怕的画面一直缠着她,她总会在半梦半醒中哭泣。
宋家的人都急疯了,但没有人敢告诉小雨她的姐姐和姐夫出了车祸。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再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宝宝,更何况六年多前,小雨的父母也是因车祸出去的,没有人敢在孩子的面前多提一个字,可小雨还是知道了。
那么大的事情,就算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打好的掩护,可却防不了别人的嘴。小雨是从同学的嘴里听到这件事的,听完后她就懵了,学也不上了,哭着闹着要去医院。宋妈妈心疼不已,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小雨看到病*上的姐姐,哭得是肝肠寸断,那种绝望的感觉,吓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还是二少奶奶灵机一动,派人去把路晶晶接了过来,原是想让她安慰一下小雨的,可小雨看到她后却搂着她哭得更加伤心。
路晶晶也是压抑着心情才能表现得平静的,可看着小雨这模样,她也不记得要安慰什么的了,搂着她更大声地哭了起来。一时间,病房里哀声不断。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着实哭得太吵,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声音终于刺激到了病*上的人,昏睡了三天的人,终于在路晶晶和小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那一片血红,耳边还是那一声柔软,两汪清泉顺着清瘦的小脸下滑。
慕千雪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人呢?”
脑子里的画面太恐怖,慕千雪只记得温柔的声音说爱她,她们结婚这么久了,他连喜欢都不肯说一句的人,那个时候,他却说爱她。其实,她也想和他说同样的话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竟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
慕千雪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是遗憾自己在最紧经的关头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是害怕自己梦中的一切,会有个更让自己难以接受的结果,他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血。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怕是要流干了吧!
她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她要知道结果,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她也想知道。
听到她的声音,路晶晶脸上的眼泪都忘记了擦,直接就扑到了她的病*上:“千雪,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雨也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仓惶之中,紧张地抓着她的手:“法官大人,法官大人,呜呜!”
她们压到她的伤处了,疼!
可那样的疼又怎么比过得心里的?
喘着粗气,慕千雪很想让她们不要再哭了,她们好吵,吵得她完全静不心来,想坐起来却疼得起不了身。慕千雪拧着眉头转脸,目光巡视了一圈,只看到宋爸爸安静地坐以轮椅上,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爸………”
“嗳!”
宋建仁脸上浮出一丝笑,酸楚地应了一声。
“他呢?”
宋建仁不忍告诉她宋天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只含糊道:“和你一样,受了伤。”
她素来就是个固执的,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答案,只追问道:“他人呢?”
“和你一样,打着针。”
眼泪更凶了,慕千雪抖着唇,哽咽不已:“爸,他人呢?”
终于认识了这个孩子的固执,宋建仁长长一叹,终于道:“在重症监护室,还有夏波清。”
如果没有夏波清,宋天杨恐怕连进重症室的机会也没有。宋建仁虽然谈不上有多关心对方,但想到慕千雪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于是也顺带着说了一下他的情况。只是,这样的情况,说出来总感觉比不说还伤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是谁也瞒不了的结果。
“………”
宋天杨在重症室,夏波清也在重病室,可她却在普通病房里,虽然身上还插着很多东西,虽然手上还打着点滴,却代表着没有生命危险。那两个人用自己的命保下了她的平安,这样的结果,要她如何承受?
心都颤了起来,慕千雪泪如雨下。
哽咽着几次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样子吓坏了小雨,小雨紧紧捉着她的手大哭:“姐姐,你是不是好疼?我去帮你叫医生好不好?好不好?”
小雨记事以来,慕千雪还没有哭得这样惨过,就算她生病了,姐姐怕自己紧张,要哭也是躲起来,可现在,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定是受伤太痛了才会这样。小雨好紧张,好害怕,她现在才知道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姐姐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了。
她以后都不要再生病了,再也不要让姐姐担心了,可是,如果她乖乖的,姐姐可不可以快一点好起来?
慕千雪是最疼小雨的,看到妹妹哭成那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忍住泪水,想给她露个笑脸,可笑是笑了,眼泪却落的更凶了。抬手轻轻摸着小雨的头,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住,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假装无事,她真的没有办法………
看出她的不安,宋建仁终于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小雪你别怕,他没事的,再躺几天就会好。”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让她别怕,她脑子里全是宋天杨最后的声音:雪儿别怕,有我!
骗子,大骗子!
是他让她不要怕,是他说还有他,可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情绪失控,一发不可收拾,慕千雪连小雨都顾不上了,反手抓住宋建仁,哭道:“爸,我想去看看他,我想去看看他………”
“你还不行,你也伤得很重。”
哽咽不止,慕千雪脑子里尽是宋天杨血乎乎的样子,那画面太可怕了,她受不了。一定要看到他本人,这样才安心,如果他真的在重症室的怕,她只是怕………
“爸,我想去看看他,我想………”
宋建仁叹着,还是摇头:“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他在等我,我一叫他就会醒的………真的,真的………”如果他真的在重症室,她就更应该去了,他一定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正如她现在,虽然看到了所有自己喜欢的人,可还是觉得紧张,遗憾。
如果是他在自己身边多好,如果是他多好………
闻声,宋建仁的心头一动,眼光也开始闪烁不定。说他自私也好,他真是老了啊!看不得儿女这样折腾,以前老二也这么出过一次事,现在老三又这样,他真是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啊!
天杨的情况一直不太好,如果小雪撑过来了,能让他听到小雪的声音,说不定真的会………——
三天的时间,对许虹来说,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
那一天她在聂家的别墅里没有找到老爷子的人,还以为他也出事了,可后来才发现,老爷子只是去了庙里给医院里的三个人祈福。老人家都喜欢信这些,聂老爷子虽然平时信的不真,可这样的时候,或者也只是想找点心灵安慰吧!
可无论如何,老爷子没出事就好,这样她就有机会跟老爷子说说聂倾城的孩子。
可是,渐渐的,她却发现了异样。聂家别墅里的仆人越来越多了,而且每一个都很眼生,都是聂云帆和聂云帏安排人,他们盯着聂老爷子的一切,包括吃饭,睡觉,甚至洗澡上洗手间。
用聂二爷的话说,是因为老爷子受了大的刺激,他怕他有些撑不下去,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这话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可问题就在于聂家二房对老爷子态度的转变。以前她们也是很讨好聂老爷子的,可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讨好了,那是一种紧迫盯人的感觉。
据说,那天自己赶到聂家别墅前,聂云帏已经过来了一趟,而且,把医院里的情况都给老爷子说了,还给老爷子看了他们三人各自在病房和重症室里的照片。
树伯说,老爷子当时就差点晕过去了。
后来,缓过一口气后也不敢提要去医院,直接就叫着车去了庙里求神保佑。
许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她亲自见到了聂老爷子,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人也很恍惚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聂家的人这是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老爷子自己把自己打倒。
她当然不可能让老爷子被他们那样算计,所以她便让父亲去找老爷子,可父亲毕竟不能说话,就算表达得再急,老爷子也完全看不懂父亲的手势,所以,还是只能由她亲自来说。
她是想说的,可聂家二房的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观察了三天,她终于确定,聂老爷子被软禁了。被聂家二房的所有人用一个‘孝顺’的理由,把他死死困在了这间大房子里。
许虹很想跟不顾一切地他坦白一切,可是,每当她和老爷子见面的时候,家里总会有人,而且还不是佣人,而聂家二房的侄子和侄媳妇。不是聂云帆就是聂云帏,不是他们便是他们的太太。完全不给她与老爷子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也已经被怀疑了,所以,说话与做事只能更加谨慎。比如现在,她明明已经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却一句重点也不敢提。
不是不想豁出去把什么都说出来,可是,老爷子现在根本就已经被聂家的人盯死了,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或者还能安全点,如果自己告诉了他真相,或者,换来的只会是杀身之祸。
聂家那两兄弟已经疯了,许虹不敢冒险。
可是,夏波清还没有醒,宋家的人也并不完全相信她这个外人。有些事,除了跟老爷子说,她几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除非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了,那时候如果夏波清还是没有醒,或者说自己还是没有机会跟老爷子讲,她也可以拿着那个东西去找大少宋天烨。
毕竟,慕千雪是宋家的人,如果她是聂家的后代,宋家也会更加重视。她感觉自己只能等,可这么等下去她又觉得不安心,那种心情很迫切,可她又不能轻易表现在脸上。她怕被聂家兄弟看出她的异样,也怕聂家兄弟知道她已经给夏波清和慕千雪做了dna鉴定。在这之前,她必须稳住所有人,包括,聂家那两只白眼狼。
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落在聂老爷子的眼中,是另外一种担心,老爷子第一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波清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有如醍醐灌顶,许虹的脑子一下子便清明了起来。她马上强颜欢笑道:“董事长,您别怪我,我不会抢走夏总的,他心里只有倾城姐。”
聂老爷子是个开明的人,马上又安慰道:“傻孩子,说什么抢不抢的,倾城都不在这么多年了,就算波清要找个伴儿,我也不会不答应。”
“董事长,夏总心里只有倾城姐。”
“他是固执了点,你以后多担待些。”
一个女婿半个儿,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夏波清对他确实没话说。如果他有个儿子,恐怕也未必有他做的好。所以,这一次知道他们出事了后,对老爷子的打击特别大,只是,他是那种习惯了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因此,就算是伤心也不会表现得那样明显,但,每个午夜他都不能再安稳入眠,总会想要到家里找一找有没有蝎子。
家里怎么会有蝎子?怎么会有那样的东西?
“要是他能好,就算那些话一辈子不说出来,我也可以接受的。”
许虹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着,那模样哪还有平时的强势?
要说眼前这一幕,一直看着她们的聂大太太也是微有感触的,像夏波清那样的男人,他要是爱你,那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可他要是不爱你,那也是世间最残忍的事。
聂大太太孙淑冬和聂云帆是那种纯粹联姻性质的婚姻,是不能体会许虹和夏波清这样的激情澎湃的,但是,做为一个女人,她是羡慕她的,至少,她能如此痛痛快快地去爱。
不过,孙淑冬就算是羡慕她的行为,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许虹这个人的。听说聂云帆和聂云帏年轻的时候都打过许虹的主意,所以,许虹在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的心中就是个骚狐狸,是靠爬chuang才能上位的践女人,要不然,以她的出身,凭什么能做到cg银行总行长的位置?
一想到这里,聂大太太就来气,原本她就不想来‘陪’老爷子,结果现在还要看这个不要脸的许虹,她真是觉得够了,想甩手离开,又怕回去了不好交待,只能一忍再忍地坐在一边,状似优雅地喝茶。
“还是要说的,等他好了你就跟他说,我支持你。”
闻声,许虹又吸了吸鼻子:“董事长,我只是怕他再也好不起来了?”
“………”
许虹虽然看着外表柔弱,可以商场上素有铁娘子之称,这个时候面对爱人的重伤不醒,她也‘变得’脆弱起来。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哗啦啦又落了一地。
养了她近四十年,聂老爷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许虹这么伤心地流泪,而且,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他心里一软,眼睛也红了:“阿虹啊!别难过了,啊!”
“董事长………”
许虹突然扑了过去,紧紧抱着聂老爷子哭了起来,那肝肠寸断的模样把聂老爷子吓得半天不敢动弹。他虽然年逾古稀,可毕竟是个男人,许虹这样………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耳根子发烫,聂老爷子突然听到许虹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聂伯伯,我有话要跟您讲。”
自许虹进入cg集团开始,她就改口叫他董事长了,这一叫就是二十多年,现在突然改口叫她聂伯伯。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赶紧竖起耳朵,可紧接着又只是许虹的呜呜声。哭得老爷子心里也一酸一酸,刚叹了一口气,耳畔又是许虹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聂伯伯,只能和您一个人说,很急。”
“………”
这一次,老爷子真的听清楚了,不是幻听,许虹真的在跟自己说话,而且,是用这样特殊的方式。
聂老爷子是何等精明之人,这几日之所以犯起了糊涂是因为打击太甚,让他暂时失去了往的锐利与警觉。可现在许虹的反应让他明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支走身边所有人,包括这个他素来不怎么喜欢的大侄媳妇。
“好了好了,别哭了。”
反拍着许虹的背,老爷子的声音透着些柔软,许虹一时伤心,哭的就更难过了:“董事长,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只是太难过了。”
“阿虹啊!你这几天也受累了,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说着,老爷子目光一暖,又道:“我正好也要上楼了,你先扶我回房怎么样?我房间也大,你就在那里休息也行。”
“啊………”
面对许虹的讶然,老爷子不慌不乱,又轻轻地问了一声:“不愿意去我房间休息吗?”
许虹的心脏跳的飞快,是一时接受不了老爷子这样的态度,也是在猜测着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她的暗示。有孙淑冬在场,很多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私密的地方和老爷子说。
可这栋房子里全部都是眼线,除了老爷子的房间以外,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只是,老爷子这态度,让她心里也有些打鼓,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真的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许虹牙关一咬,道:“愿意的!”
老爷子慢慢悠悠起了身,道:“那走吧!陪我上去。”
“嗯!”
许虹也主动扶着老爷子的手臂,两人的距离贴的极近,那感觉,怎么看怎么………
聂大太太孙淑冬一口茶在嘴里,半晌才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许虹哭的不是夏波清要死了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当着自己的面就勾搭起了老爷子,这个小昌妇,她简直是狐狸精投胎啊!七十八岁的老头子她也不介意,怎么能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可是,不对啊!
云帆说了不能让许虹单独和老爷子相处的,蹭地一下,孙淑冬也站了起来,笑道:“爸,还是我扶你上去吧!”
“你想扶?”
老爷子不悦地挑眉,看着孙淑冬的表情那叫一个直接。分明是在说,大侄媳妇,你这想破坏我好事?
“………”
聂大太太身子一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在暗示她不要不解风情么?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老爷子还好这一口?怪不得许虹这么年轻就是总行长,她原来还以为这骚狐狸是爬了他家男人或者聂家老二的chuang,现在才知道错的离谱啊!
她搞的居然是老爷子,这女人真是有够贱的,这么想着,孙淑冬看向许虹的眼神,也就更加鄙夷了。
“大太太,您真的要扶老爷子上去吗?”
“呃!其实,也可以一起扶的。”
“一起?”
许虹的嘴角一勾,眼光上上下下地滑过孙淑冬风韵犹存的身体,那眼光,仿佛在说,如果你不介意‘三人行’的话,我也不介意的喔!
“………”
被许虹那么一瞄,聂大太太只差没有恶心死了,原本还要伸手去扶老爷子的,这下子便是犹豫着不敢再动了。可她不动,老爷子动了,笑米米地看着她问:“淑冬啊!如果你想一起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老爷子那眼神,聂大太太魂都要吓飞了,赶紧大叫一声:“啊呀!我忘记您的药了,您还得吃药呢!”说着,又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大件,要不您先上去,我去给您拿药,不吃药可不行啊!”
“也好,我们先上去吧!”
说完,老爷子眸光一转,又警告般看了聂大太太一眼:“晚一点上来。”
聂大太太听到这话,简直是僵硬了,半晌才记得应了一声:“好。”
要换了之前,孙淑冬肯定是不敢答应的,可是,老爷子分明已经抓住了许虹的手,还握得紧紧的。他们这么急着上楼,莫不是………
这种时候,如果自己还不知死活地要跟上去,那………
想到这里,聂大太太在心里对许虹又是一通臭骂,个不要脸的下作胚子,简直是个【婊】子啊!!!!——
慕千雪左腿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头上包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手上还挂着点滴,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要去看宋天杨。她那样坚决,终于还是让宋建仁松了口。
虽然慕千雪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离开病*,可宋家是什么人家?只一句话,医院便专门配了一个主任医师两个护士一起陪她进了重症监护室。
慕千雪其实是最不喜欢搞这种特殊照顾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又无比的喜感激宋家有这样的实力,让她被特殊照顾一次,要不然,她哪有机会见到宋天杨?
第一眼看到宋天杨,慕千雪心头一苦,瘦了!
可苦过之后又是一喜,瘦了可以养,至少人还在。那时候,听着宋爸爸的话,她真怕他是骗自己的啊!好在他真的还活着,好在,她还以看到他微弱的呼吸声:“天杨,我好了,你快起来看我,我好了!真的。”
颤颤地伸手,用还缠着纱布的手指轻确他的脸,他真的瘦了,胡渣都长出来了,可长了胡渣的他更有男人味了。如果他现在没有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话,身上定是一股子颓废沧桑的浪子气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只是,不肯睁开眼来。
“你让我别怕,你说有你,那你就赶紧好起来,要不然,我还是会怕的。”
她故意说得自己有多可怜,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病*边的心电图显示器。她能很明显地看到波纹,那就证明他是听得到她的声音的。慕千雪突然信心大增,他真的在等她,他在等她叫醒他。
“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如果你一直睡在这里不陪我,我会不高兴的,我一不高兴就会发脾气。所以你要快点起来,要管着我,约束着我,要不然我就自己想干嘛就干嘛!而且,我还可以不回家里住了,反正,回了你也不在是不是?”
“天杨,天杨……其实,我也好爱好爱你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你可真坏啊!可是,我还是……还是爱上你了,虽然我从来不肯承认,可是……我现在好后悔,你怎么还不起来?你起来我就会跟你说的,很大声很大声的说,说我爱你,爱你一辈子,真的!”
“天杨,你快起来吧?你要是起晚了,我说不定又不敢说了,那样,你就听不到这些话了,你真的不想听吗?啊?”
“天杨,天杨……”
她说不下去了,那心电图显示仪的上面明明跳跃着波纹,可却只是波动了一阵,便又平静下来。慕千雪突然有些崩溃,再顾不得自己想要‘刺激’他的决定,捉过他的大手就贴在小脸上哭:“呜呜!如果你真的撑不下去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慕千雪哭了很久,原本就发着火的喉咙又开始火辣辣地疼。
她看着他英挺的眉宇,和浅瞌着的眼,突然绝望了一般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负气道:“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人,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跟你哭什么哭?我现在就要去出去,然后,好好养病,养好了再找个好男人嫁了,给他生孩子,生十个八个带到你坟头给你看,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那时候慕千雪像是疯了,一口气说了十几个气死你,就在她像个疯婆子般咬牙切齿的时候………
“你,你敢!”
那一声气若游丝,可慕千雪还是听到了,原本还伏在他身上怮哭,突然就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
然后便是慕千雪惊慌失措中夹着的喜悦的叫声:“医生,医生,我老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