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说话的声音不低,厅里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很多人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恍然的想道,对了,这宁王妃是阮府的小姐,阮府二房的夫人可不就是贺家的嫡小姐吗?虽然宁王妃不是贺氏亲生的,但是名义上,这贺老夫人也是宁王妃的外祖母了。
这么一来,很多人才猛然醒过来,想到这一点。原来宁王妃和贺府还有这层关系!实在是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了,平时看起来就像是毫无关系的人啊!还有这以后,贺家的小姐嫁给了八皇子,那贺小姐和宁王妃就是妯娌关系了。
呵呵,这倒也是亲上加亲了。
杨嬑也想到了她和贺府的这层关系,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人,真的以为那阮夫人和伽南的关系会亲如母女。那贺老夫人她也是知道的,对阮夫人维护得很,行事也颇为霸道,她现在让伽南过去说话,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呀。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看到杨嬑关心担忧的目光,阮伽南心里一暖,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她现在都已经是宁王妃了,就算贺老夫人想为难她也得掂量掂量着点。贺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没错,但她是超一品的王妃,按规矩她还得给她行礼呢,她的品级也在她之下。如果她想倚老卖老,仗着和阮府的关系,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她的话,那她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王妃?”来传话的丫鬟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有些忐忑了起来。
宁王妃不会是不愿意过去吧?她要是不过去的话,她这个丫鬟也会跟着遭殃呀,老夫人可是说了,一定要把宁王妃请过去的。
阮伽南眸光一转就将在场这些夫人小姐的异样神色收在眼内了。想看她笑话?不好意意思,让她们失望了。
她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道:“既然老夫人有情,那便过去一叙吧,带路。这贺府还是本妃第一次过来,实在是陌生得紧,不认识路,今天贺府贵客众多,万一失了礼就不好。”
丫鬟眨了眨眼心里觉得宁王妃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作罢了。
杨嬑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心里也安了安。看来伽南也不是那种任由人欺负的人,宁王能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参加贺府的宴会,想必也是对伽南很有信心的。
“嬑儿,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待会儿咱们再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阮伽南说道。
杨嬑含着笑点了点头。
阮伽南仰首挺胸,神态自然优雅的随着丫鬟离开了大厅。
她一走,杨嬑身边便走过来了几个小姐,围着她吱吱喳喳的问了起来。
“嬑儿,你认识宁王妃吗?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我刚才看到你和宁王妃好像聊得很愉快。”问话的是鸿胪寺卿府上的小姐,和杨嬑关系还算不错。
“就刚才才认识的啊!只是和伽南一见如故,所以聊得比较愉快。”杨嬑老实的说道。
“哇,你还直呼宁王妃名讳啊!”
“这有什么呀,既然是朋友了,那自然是要以名字相称了。”杨嬑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呀,那宁王妃不是说很想相处吗?”
“是啊,是啊,嬑儿,你觉得宁王妃怎么样?”大家追问道。
因为之前宁王妃的名声不太好,所以燕京里的小姐都不太想和她打交道,后来又传出说她不好相处,脾气不好之类的,她们就更加不会想要去结交了。可是刚才看嬑儿和宁王妃聊得好像很好啊,嬑儿脾性她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果宁王妃真的不好相处,那嬑儿再好也是没办法聊的吧?
说白了这些年轻的小姐就是对阮伽南有种好奇,觉得挺神奇的。一个从小就等于是被放弃了的小姐,在庄子上长大,长大之后回到了燕京却成了王妃,这不是很神奇吗?可没有哪个女子有她这样好运的。燕京的贵族小姐多不胜数,像阮伽南这样不受宠的小姐也是一捉一大把,可是没有谁像她这样命运转折得这么厉害的,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人,她们是很有好奇心,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当初她和宁王的婚事,听说就是她自己以死相逼求来的呢。可是婚后宁王对她似乎很好,很宠爱她,这还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比这个更让燕京小姐好奇的吗?没有,大家求的不过也是将来能嫁个好夫婿罢了。
听到这些人的话,杨嬑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别听信外面那些谣言。伽南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端架子,平易近人,而且很直爽风趣。和她聊天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如果你们不相信,以后有机会你们认识她了你们就会发现我说的都是真话。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用我们的眼睛和心去发现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听信别人的话。”
如果只听信别人的话而没有自己的判断,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而已。
“是这样吗?难道真的是我们误会了?”
“这……”
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杨嬑的话了。
杨嬑也不急着去解释,觉得没有必要。她们不相信的话不管她怎么说都是不会相信的,那还不如留给她们以后自己发现呢,反正她觉得伽南好像也不在意这些事。
“你们先坐着吧,我去看看我祖母。”杨嬑站了起来微微笑了笑道。
“哦,那你去吧。”
另一边阮伽南随着丫鬟一路弯弯绕绕的,倒也是见识到了贺家的繁荣奢侈和富贵。
老夫人今天大概是只会简单的露面一会儿,毕竟年纪可是比杨老夫人还要大呢,而且这贺府有两位夫人在招呼女宾客,加上府上的小姐,倒也不用担心会招待不周。
贺老夫人住的是一间二进的院子,坏境清幽安静,布置看似朴素简单,但又处处流露出了富贵,就是屋子外的一张随意拿来摆放物品的桌几都是上等的红木所制,院子里摆放着的花花草草无一不是名贵品种,有人细心照料。
大概是想表达一种亲近之意,贺老夫人并没有在院子的正堂见阮伽南,而是让丫鬟领着她到了贺老夫人院子的花厅里,花厅里贺老夫人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而下首东向的位置也被贺氏坐了,另一边则是坐了贺梅芩。
贺府这么大的喜事,贺氏自然是要回娘家庆贺一下的。
看到花厅里的情况,阮伽南眸色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
贺氏旁边坐着阮若梨,阮华勋这个小屁孩也跟着来了,看到阮伽南进来马上就从贺老夫人膝盖上滑落了下来,朝着她跑了过去,很是亲热的叫道:“伽南姐姐,你来了!华勋可想你了!”
阮伽南看到阮华勋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肉嘟嘟的脸上轻捏了一下,笑着道:“华勋好像又胖了点,这脸上的肉似乎更多一点了,软绵绵的。”
她一边和阮华勋说着,一边很是自然的走了过来,径直走到贺老夫人旁的座位坐了下来。虽然东面的那个位置给贺老夫人坐了,但是她堂堂一个宁王妃是万万不能坐到贺氏下首去的。她们不懂这个规矩么,懂,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可惜,这招对她没用。
坐下后她看也不看贺老夫人和贺氏几个,光顾着和阮华勋说话,好像亲姐弟一样。
她这一行为让贺老夫人和贺氏几个面色都变了变,特别是贺老夫人,面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了,有些浑浊的双眼眯了眯,眼神凌厉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阮伽南,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出声教训她一顿了。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她面前无礼!
贺老夫人这会儿倒是忘记阮伽南是宁王妃,品级在她之上了,只记得她是自己女儿的继女,是阮府不受宠的嫡小姐而已。觉得自己愿意见她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她竟然还敢摆谱,不识抬举的东西!
“华勋,过来娘这边,你去缠着你大姐做什么,你外祖母还有话要跟你大姐说呢!”贺氏忍了一会儿才出声将自己的儿子叫了回来。
阮华勋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又看了眼自己的外祖母,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大姐,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
哼,他都很久没见大姐姐了!她们都不会陪他玩,以前大姐姐在府里的时候还会陪他玩,教他射弹弓呢!
对阮伽南这个大姐姐,阮华勋却是很喜欢的,虽然贺氏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去亲近阮伽南,但是他偏偏不听。就因为阮伽南有一次陪他玩了一会儿弹弓之后他就粘上阮伽南了。
而阮伽南对于阮华勋倒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不管贺氏和自己的娘有什么恩怨,但是阮华勋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有什么过错?她还没有卑劣到拿一个孩子出气,而且这个阮华勋倒也挺可爱,乖巧听话,对她这个姐姐也亲近。既然如此,那她给他一点善意也没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希望阮华勋将来长大之后性子别变的阴暗扭曲就好。
“伽南姐,你还没有和外祖母打招呼呢。”阮若梨提醒道。
阮伽南很是讶异的看着她道:“打招呼?打什么招呼呀,不都是一家人才不打招呼吗?我进来你们都只是坐着不动,我还以为今天咱们就是叙叙旧而已,不讲究身份什么的才这样随便呢。难道竟然不是?”
阮若梨被她的话狠狠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是了,她是宁王妃,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品级最高的,按理说她进来所有的人,即便是外祖母也是应该起身行礼的,但是她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行礼。她们还坐了这花厅里最好的位置,想着留最低级的座位给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哪知道她……阮若梨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的。
贺梅芩眉头一皱,觉得这个阮伽南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倒是我们疏忽了,还希望表妹不要见怪才好,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祖母让表妹过来也只是想和表妹熟悉熟悉,叙叙旧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贺梅芩扬起了一抹优雅的笑容大方得体的轻声说道。
“是啊,是啊,伽南,方才是我们疏忽了。不过咱们一家人也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吧?”贺氏也笑着道。
阮伽南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贺老夫人,很是无辜的道:“母亲,看你们说的,我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说了吗,都是一家人才不用那么见外啊,要不然我一进来就让你们对我行礼了。毕竟我现在代表的是宁王府呢。我都没有让你们行礼,不就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嘛,况且你们也很清楚的表达出来了,我明白的。”
她这么一副体贴善良的模样差点没把贺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
贺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瞧不起她,但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起身份这件事,偏偏她现在的身份又确实是在她们之上!怎么能叫她不恼怒生气?曾经的一个贱丫头竟然爬到了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简直不能容忍!
贺梅芩十分清楚自己祖母的性子,见她听了阮伽南的话之后面色越发的黑沉,大有爆发的意思,连忙道:“是,是我们失礼了。不知道表妹今天过来我们贺府的人有没有失礼,照顾不周的地方,如果有,表妹可要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实在是今天客人太多了。难免会有疏漏。”
阮伽南却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的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说这些话?”难道不觉得虚假吗?
这下连贺梅芩的脸都不由得黑了下来,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扯着帕子,暗暗咬着牙,觉得阮伽南当真是不识好歹!
“宁王妃好大的架子!”贺老夫人冷冷的道。
阮伽南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微笑着道:“老夫人客气了,本妃倒是觉得贺府的架子比较大。我一路走来看到贺府的布置,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雕栏画栋,真真是连宁王府都比不上呢。回头我得好好和王爷说说才行,我们宁王府也太寒酸了一些,是时候跟父皇说说要少府调些银子给我们修缮一下王府了。”
贺老夫人面色一变,有些恨恨的,阴森的盯着阮伽南,半响才冷冷的道:“宁王妃说这话就过于夸张了,这燕京谁不知道宁王府奢华程度直逼皇宫啊,宁王可是皇上的眼珠子,贺府哪里能和宁王府相媲美。宁王妃说这话不是要诛我老婆子的心吗?”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了。
还是贺梅芩吐出了堵在心口上的那口气轻声咳了一下贺老夫人才眉头皱了皱,满是皱纹的脸抖了抖,挣扎了一番才不得不先低下头来。
“唉,伽南丫头,老身知道你和贺府的人不亲,也认为是兰儿不喜欢你才唆使你父亲将你送到庄子上,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你想想看,如果兰儿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为了说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让你一跃成了宁王妃?你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啊!只有咱们一家人紧紧团结起来才能让我们的富贵荣华不断!”贺老夫人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苦口婆心的说着。
“老夫人说笑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计较,也没有那个时间计较。我现在已经嫁出去了,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对母亲自然也没有什么怨恨的。再说了,表姐和八皇子的亲事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有表姐在,以后贺府的荣华富贵哪里还需要担心?”阮伽南似笑非笑。
什么玩意儿,也好意思说这门亲事是贺氏给她说的?贺氏有这么大的脸面吗?这门亲事明明是她自己求来的好吧?这脸皮厚得连城墙都比不上了。
“是了,我还没有正式的恭喜表姐呢,很快就是八皇子妃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贺梅芩总感觉得她似乎在八皇子妃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似乎在提醒她什么一样。
“你知道就好,梅芩很快就要嫁给八皇子了,以后她就是八皇子妃,也就是你的嫂子了。八皇子和宁王关系一向很好,你们既是表姐妹,也是妯娌,就是亲上加亲了,这样的关系可是很难得的,你要珍惜!等梅芩和八皇子成亲之后好好扶持帮助,共同进退,这才是正经事!”贺老夫人越说就越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
贺梅芩也点着头道:“是呀,表妹,以后我们就能亲上加亲,互相扶持帮助了。你我是几个皇子妃当中年纪最小的,根基也是最浅的,只有同一条心才不会被欺负了去。八皇子和宁王亲如兄弟,我们也不应该拖他们的后腿才是。”
“而且这样一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看低你了。不是吗?”只要让别人觉得她身后有贺家护着,那燕京的人自然会给贺家面子,她也会受益良多啊。
阮伽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搞了半天敢情是让她来站队——哦,不,应该是说想让她和王爷站到八皇子的阵营去,想她扶持帮助贺梅芩尽快在皇室中站稳脚跟啊!但是既然要求人,这态度能不能再低一点,真诚一点?姿态摆得这么高是要搞什么?
虽然她没有笑出来,但她很明显强忍着笑意的脸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贺老夫人和贺梅芩面色微微一僵。
贺梅芩有些不高兴了,终于沉下了美丽的脸蛋,“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祖母推心置腹的和你说这些话,可是你怎么如此糟蹋我们的心意?”
推心置腹,糟蹋心意?
这下阮伽南是真的笑了出来,见贺老夫人气得面色发黑,就要爆发的样子,她连忙道:“不好意思,一时失礼了。我就是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才没忍住。因为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和表姐竟然会这样为我着想,我是太高兴,太感动了。”
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们!
贺老夫人几个面色一阵红一阵黑的,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强硬忍了下来,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不知道表姐打算以后怎么帮我,怎么不让别人欺负我,看低我?”阮伽南很有诚意的问。
她是真的好奇,好奇她们要怎么自圆其说。真当她傻呢,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呢?她光是听着都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了,亏她们还说得出口。
贺老夫人动心忍性,“你和梅芩两人齐心协力的话还用得着担心别人会欺负你吗?我们贺家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欺负的!”就算是皇室的人想要动贺家的人还得掂量掂量呢,只要她上了贺家这条船,和宁王一起好好辅助八皇子和梅芩,以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在,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她不懂?
“可是我觉得现在也没人能欺负我啊!皇上最是宠爱王爷,而王爷对我也是一心一意的,所以……”阮伽南非常不文雅的耸了耸家,这动作,这未尽的话,意味不言而喻。而且由她在这个时候做出来,这耸肩的动作硬是让贺家的几个人看出了一丝轻蔑讥讽来。
贺老夫人气息顿时一急,目光阴沉的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因为你和贺家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挑拨八皇子和宁王的兄弟情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红颜祸水!不知道皇上,柔妃会不会高兴看到宁王的正妃是这样一个善于挑拨离间的女子!而且八皇子对宁王一向很好,宁王就是这么回报自己兄长的吗?你这是想置宁王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老夫人,你不用吓唬我,王爷和八哥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也会是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参与到朝廷政事当中去。所以这些事老夫人找我说是没用的,我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至于表姐……”阮伽南含笑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看的贺梅芩,笑吟吟的道:“以后表姐嫁给了八皇子,那就是我的八嫂了,我自然会和八嫂和平共处的,老夫人实在不必担心。”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是犯她……嘻嘻嘻。
贺梅芩总觉得她这声八嫂叫得别有深意,可是她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因为她说得根本就毫无问题,让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贺老夫人眯起了眼,心里在思索着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藏着什么深意。
她当然不会真的相信她就如她说的这样。她亲娘的事她明明已经知道一些皮毛了,按理说她应该怀疑什么了。那个贱女人留下来的东西一定就是她自己偷回去了,什么别人送给她的,通通都是谎言!也还有她那个傻女儿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可是她明明怀疑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她费尽心思请了江湖上的人去监视她,可是监视的人却说她一切正常,也没有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往,日常的举动也和以前一样。让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次太小题大做了。
不管怎么样她对贺家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坦然。
今天找她过来原本是想敲打一下她,再威逼利诱一下,让她以后好好的辅助梅芩,让梅芩在皇室中尽快站稳脚跟,谁叫她现在是唯一的一个王妃呢?要不是她还有这点利用价值,贺家还瞧不上她呢。可是谁知道这贱丫头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了她们抛出的诱饵。
她最好就好好和梅芩相处,不要针对梅芩,影响到梅芩在皇室中的地位,否则的话,那就休怪他们贺家狠心了!
贺老夫人满是皱纹的双眼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狠绝的光。
阮伽南自然没有错过,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勾了勾唇角。
就怕她不动!
她眼珠子一转,看到坐在一旁的贺氏,计上心来。
“对了,稍前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件事,心里很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老夫人和母亲能不能为我解惑?”
冷不防的听到她提到自己,贺氏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问道:“什么事?”
贺老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这个贱丫头无缘无故的,要问的绝对不是什么会让人高兴的问题,看她那眼珠子里就尽是坏主意,贼得很。
阮伽南勾起了粉嫩的唇瓣,漫不经心的道:“我无意中听说母亲小时候被人拐走了,过了十几年才会寻了回来……这是真的吗?母亲小时候真的被人拐卖过吗?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呢,不知道母亲和老夫人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最后又是怎么被贺家的人寻到的。毕竟这都十几年了,还能寻回来,可以说是奇迹了吧?母亲,老夫人,你们说对不对?”
不只是贺氏和贺老夫人,就连贺梅芩和阮若梨也是大吃一惊,震惊不已,惊讶万分的望着面色霎时间变了的贺氏。
姑姑(娘)小时候被拐卖过?这件事她们怎么不知道?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真的吧,被拐卖掉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十几年之后寻了回来呢,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特别是阮若梨,完不能相信自己的娘亲,贺家的嫡小姐会在小时候被拐卖过,这不可能,一定阮伽南瞎说,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阮伽南,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娘,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诋毁娘的名声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不管怎么说,娘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阮若梨不假思索的指责道。
“二妹呀,你急什么呀,老夫人和娘都还没有说话呢,你这么急着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啊!”阮伽南凉凉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娘,你快说清楚啊,这一定是她胡说八道的对不对?娘你怎么可能会被拐卖过,这完不可能!”阮若梨丝毫没有注意到贺氏发白的脸色,还有眼里的震惊和不知名的恐惧和恐慌。
可是贺梅芩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自己姑姑的面色异常的难看,她还注意到了祖母的面色也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无比的阴沉,狠戾,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鸷吓人。
她的心咯噔的一跳。
姑姑真的被拐卖过……不然的话祖母和姑姑也不会是这种脸色。
一个女孩子被拐卖了,能有什么后果下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可是姑姑最后却回到了贺家,重新当上了贺家高高在上的嫡小姐!
难怪,难怪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甚至没听人提起过,这么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藏起来了。可是真的能藏起来吗?如果真的能藏起来,那阮伽南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种窒息的气氛在花厅里迅速蔓延开来,阮若梨也慢半拍的发现了不妥,就连阮华勋一个小孩子也察觉到了异常,往自己的娘怀里缩了缩。
阮若梨的心直直的往下坠了坠。
在场唯一还有好心情的人大概就是阮伽南了。
她满意的看了一会儿贺老夫人和贺氏难看得可以滴出墨的脸色,欣赏够了才笑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哎呀,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就算母亲真的被拐卖过那也没有什么呀,最后能回到贺府这才是天大的福气呢,多好的事啊!我这么问就是有些好奇,被拐卖的十几年里母亲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在哪里长大的。”
说着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母亲真是福大命大啊,被拐卖了这么多年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到贺家,然后嫁给我爹,当了一品大官的夫人。这种命一般人是不会有的,那么多的女孩子被拐卖掉,最后不是死就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再惨一些的还会被卖到青楼呢!相比之下母亲就非常的幸运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贺老夫人的面色更是黑如铁锅,贺氏脸上满是灰败之色,像是被人刺中了心里最隐晦,最痛苦,最不愿意提的事。以为早已经结疤的伤口一下子就变得血淋淋了起来。那些她刻意遗忘了的过去又在脑海里变得鲜活了起来。
贺氏呼吸一阵急促,瞳孔收缩,面色死白一片。
阮伽南眯了眯眼,刻意放轻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意味的问道:“母亲,那十几年母亲是经历了什么呢?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做了丫鬟呢还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氏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尖声叫道:“你闭嘴!闭嘴!不准再说了!我没有,我没有被卖掉,没有!我是贺家的嫡小姐,是贺家的嫡小姐,不是谁的丫鬟,不是!”
“兰儿!你失态了!”贺老夫人面色大变,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狠戾,一双浑浊的眼睛瞠得极大,眼白都因为眼睛的极致瞠大而泛起了一道道血丝,加上贺来夫人骇人的表情,甚是吓人。
贺梅芩和阮若梨被贺老夫人这一声暴戾的喝止声还有骇人的表情给吓到了,面色发白,神情惊恐的望着贺老夫人。
阮华勋更是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把贺氏给惊醒了。她神情惊惶,目光有些茫然的看来看花厅,目光最后停在了阮伽南脸上,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宇间飞扬的神采,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
就是这样的神情,就是这样的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始终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就算她是贺家的嫡小姐,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望尘莫及!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呀,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名门望族之后啊,她也是有高贵血统的小姐啊,凭什么就比她差了?她不服,她不甘!
脑海中刻意遗忘的那些往事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让贺氏一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昏厥了过去。
贺老夫人神色阴鸷的看着面上带笑的阮伽南,眼底的恨意和杀意几乎要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宁王妃,老身这里暂时不能招待你了,还请自便吧!梅芩,好好招呼宁王妃,千万不能怠慢了!”贺老夫人阴冷的说道。
贺梅芩半天会反应过来,贺老夫人一记阴冷的视线射过来,她浑身一冷,忙道:“祖母放心,孙女、孙女一定会招呼好宁王妃的。”
“宁王妃,慢走不送了!”
阮伽南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老夫人客气了。”
说完也不管背后的人目光是如何的狠毒,从容自若的离开了贺老夫人的院子。
离开了贺老夫人的院子,阮伽南脸上从容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了起来,眸色深沉,眼里掠过了一道冷光。
贺氏,贺氏难道就是娘身边那个贴身丫鬟?不然的话为什么在听到丫鬟两个字的时候有如此大的反应,魔怔了一样。还有贺老夫人,她们的反应无一不是在说着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到底是何种心虚才能让她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贺氏真的是娘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那贺氏是怎么成了娘的贴身丫鬟的?贺氏被拐卖过,那应该就是被卖进了娘的家里,或者应该说是被卖进了外祖家做了丫鬟,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成了娘的贴身丫鬟。能做得到贴身丫鬟,那待在娘身边的时间应该不短。
这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娘的出身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不然也用不起婢女了。
只是娘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小姐,为什么和娘家的人断绝了来往,嫁给了阮常康呢?阮常康那个时候虽然不是一品大官,但是阮家在青州也算是大家族了,即使有些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娶一个贵族小姐就算是难事和不至于让未来的妻子和娘家的人闹翻,从此不再往来吧?
想到这,阮伽南有些后悔上次去了青州没有顺便查一下外祖家,说不定能查到一点消息。如果外祖家也是青州的大户人家的话,那肯定能查到一点线索的。
今天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试探一下,没有想到一试探就试探出了这么大的内幕,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既然知道了,那接下来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她就不信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将事情撸了一遍,阮伽南很快就淡定了下来,神情自然的回到了之前会客的大厅里,脸上一片平静自然,压根看不出她在贺老夫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而贺梅芩也被这件令人震惊的事搞乱了心绪,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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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久违的万更,惊不惊喜,高不高兴,告诉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