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齐在河口庄园盯了一整夜,地下室的监控是实时的,他有幸目睹了一个变态杀人犯的虐待全过程。
杜培江从一开始的求饶,到最后终于绝望,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在周牧川手里失去了生命。
早上八点,周牧川人模狗样的从庄园里出来,驱车离开了。
毛齐驾车跟了上去,另一个保镖也继续蹲守在河口庄园外。
周牧川不知道要去哪里,毛齐只看到他好像打了个电话,之后就是一股脑的往前开,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
开出了北城,在一条小路上,周牧川终于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在电线杆那里站了一会,抽了两根烟,然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毛齐下车看了看,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但他记得,许小姐父母当初遭遇的那场车祸,似乎就是在这里。
周牧川什么意思?过来缅怀一下自己以往的成功案例吗?
毛齐耸了耸肩,掏出手机汇报自己这边的进度。
那就是没进度。
本以为今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周牧川后面,挖出一些秘密呢。
可惜,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电话那头,傅臻誊却并不意外,“他以前都是让助理处理的,那个姓吴的助理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基本上他做过的恶,都有姓吴的收尾,另一边盯着姓吴的保镖还没传回来消息,再等等看吧。”
毛齐只能失望的应道,“是。”
顿了顿,又迟疑的问,“傅总,杜培江被周牧川害死的事,需要透露给赵佳丽吗?”
傅臻誊淡笑,“已经安排了。”
毛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才想到的事,傅总竟然已经安排下去了,他和傅总之间隔了个爱因斯坦吧。
傅总的脑子,大概是他这一生都拍马难及的。
不过话说回来,能和傅总相提并论的人,他也没见过啊,所以是傅总太造孽,不是他智商低。至少,他还在傅总身边为傅总做事呢,四舍五入嘛,他和傅总差不多。
傅臻誊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年轻的小助理,一瞬间脑补到了哪里,他交代道,“你先回来吧,昨晚辛苦了,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毛齐有些惭愧,“不辛苦不辛苦。”
除了拿到了一段视频,什么都没抓住。
与此同时,周家。
赵佳丽看着手机里的视频,不禁微微发抖。
视频是一个匿名的邮箱发来的,是万柳会所附近的一处监控摄像头的截取片段,一共五秒钟,却看的她冷汗直流。
因为视频里,她心爱的男大学生,被几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推上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扬长而去,车牌号她几乎烂熟于心。
那几个人,是专门被周牧川养来做上不得台面的事的,那辆面包车,也是周牧川买来方便行动的。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三年半之前,那个雨夜,周牧川就是带着这些人,开着那辆面包车,去给她善后的!
如今,这些人和这辆面包车却用在了她身上,对付她最爱的人!
她的儿子,明知道她对杜培江情深义重,她和杜培江是相爱的,却还要对杜培江出手。
在他心里,她这个妈妈,连追求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都不配吗?
赵佳丽手指颤抖着,给周牧川打电话。
前几个电话都被挂了,赵佳丽锲而不舍的继续打,对面似乎终于不耐烦了,接起来,耐着性子道,“妈,我在开会。”
赵佳丽脸色难看,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把小杜弄哪去了?牧川,你答应我不动小杜的,你怎么能骗我?”
周牧川说了句,“稍等。”
随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在往外走。
过了十几秒,周牧川才再次开口,语气无奈,“妈,我没动他,谁告诉你我动他了?”
他每次发泄完,心情都会前所未有的平静,即便是面对再麻烦的场景,他都能心如止水,时效一般在三天左右。
今天才第一天,所以他很有耐心,应对赵佳丽的质问和责难。
赵佳丽气的声音发抖,“你还在否认,事到如今你还在否认?是不是非要我把监控录像甩在你头上你才会承认?你明明就派人绑走了小杜,你到底把他带到哪去了?你有没有伤害他?”
周牧川抓住了关键词,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问,“监控?什么监控?”
“有人给我发了一段监控,监控里,你的人把小杜拉上了面包车,就在路边!”赵佳丽心如刀割,又急又气,“牧川,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别说你没有!只要你把小杜还给我,这些事我不跟你计较。”
周牧川语气无辜,“妈,我说了没动就是没动,是不是别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都说了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全信,他们这是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呢,谁知道那段视频是不是合成的?”
赵佳丽一顿,“合成的?”
“对啊,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早就可以用ai做假视频以假乱真了,妈,你真冤枉我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喜欢那个学生,又不会碍着我什么事。”
赵佳丽有些被说服了,不确定的道,“真的?”
周牧川无奈的笑了,“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还开着会呢。”
赵佳丽只好答应,“那行,你先开会,但是有时间派人找找小杜的下落,我真的很担心他。”
周牧川说,“好。”
挂了电话,赵佳丽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那段视频,看起来真的太像了,如果是合成的,那合成的也太逼真了。
难道牧川真的没骗自己,是有人想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赵佳丽还没理出个头绪,就看到周若棠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把高跟鞋恶狠狠的蹬在地上,又把包包和大衣甩出去。
佣人连忙上前整理,赵佳丽不悦的看着她,教训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优雅,要得体!这才是一个名门女子该有的样子!瞧瞧你刚才那两下,传出去还不定让人家怎么笑话!”
周若棠满不在乎,“笑话就笑话吧,我还怕他们笑话?反正我本身就是个笑话了!”
赵佳丽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她还没见过女儿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
周若棠接过佣人送上的果茶,喝了一口,才冷哼一声,“你猜高源为什么跟我退婚?”
赵佳丽皱了下眉,问,“因为他喜欢上别人了?”
要么就是有更好的选择了,要么就是高家单纯反悔了。
可高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说出来的话那都是一诺千金的,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取消婚约。
所以问题肯定出在高源身上。
现在见女儿愿意讲,赵佳丽也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啊,跟你妈还卖关子!”
“我不是卖关子,我是气的!”周若棠把水杯用力放在桌子上,忿忿不平的道,“高源喜欢上别人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赵佳丽叹了口气,“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我们还能怎么样?除非你有信心把高源从那女人手里抢回来,不然没别的选择。”
她一直让周若棠跟高家那边走的近一点,好好想办法把高源争取回来,可是周若棠却一直不愿意,觉得那样侮辱了她的人格。
要赵佳丽说,人格有什么大不了的?能得到目的不就行了?就像她当初拿下他们兄妹俩的父亲一样。不管夫妻关系怎么样,至少她成功生出一儿一女,在周家站稳了脚跟。
她一开始不愿意让周若棠再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周若棠却非要答应这段婚事,现在婚事吹了,又不积极争取,赵佳丽看着都心烦。
周若棠没有注意到赵佳丽不耐烦的脸色,目光阴沉沉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高源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许嫣桑的朋友,叫陈冉星的那个。”
赵佳丽动作一顿,慢慢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高源被许嫣桑的朋友勾走了?”
“嗯,”周若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冷嗖嗖的,“妈,这要不是蓄意,你信吗?”
赵佳丽摇摇头,声音有些阴沉,“怎么可能是意外?一定是许嫣桑想报复我们,得知你要跟高源结婚之后,就派了她的朋友给你使绊子,如今显而易见,她成功了。”
赵佳丽的语气很凌厉,周若棠沉默了一秒,说,“妈,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许嫣桑,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她了?
嫁了个好男人了不起了?真以为像傅臻誊那样的人,会有真心?会真心实意的爱她?
不过是一时新鲜感罢了,迟早有一天,傅臻誊玩腻了,把许嫣桑像块抹布一样扔了。
赵佳丽问,“你想怎么样?”
周若棠冷冷的道,“我要让许嫣桑付出代价。”
傅臻誊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又不是没有别的突破口。
哪曾想,赵佳丽对她的打算嗤之以鼻,“傻!周家得罪许嫣桑得罪的已经够多了,你还往上凑!就算这事真是许嫣桑故意报复你,你也不能找她,要不然公司还要不要了?你的周家大小姐还当不当了?”
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高源哄回来!男人嘛,喜欢的也无非就是那几样,只要你肯弯下身子去哄他,他肯定会回来的。”
周若棠咬了咬唇。
“我不甘心。”
赵佳丽嗤笑一声,“不甘心又怎么样?形势比人强,你能怎么样?一边是会爆炸的芝麻,一边是高家这个大西瓜,你怎么选?”
周若棠没说话,转身上楼去了。
赵佳丽气的骂她,“蠢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愚蠢的东西!”
楼上,周若棠越想越气,母亲说的她不是不明白,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高源哄回来,能用的办法她都用了,也低三下四的弯下腰伺候他,可他根本嗤之以鼻。
母亲想的太简单了,高源是绝对不可能回头了。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那她还挽回个什么劲?还不如让自己痛快的报复回去。
许嫣桑竟然敢这样欺负她,她也不是好惹的!
只是不能动许嫣桑,该怎么做才能让许嫣桑得到教训,并且又不会被傅臻誊查到她头上呢?
周若棠想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
她知道了!
另一边,傅臻誊对周牧川盯梢,也有了一个很大的进展。
早上周牧川离开后不久,吴特助就带着人出现了,照旧是从地下室把尸体拖到车上,之后便开车离去。
傅臻誊的保镖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还真找到了周牧川处理尸体的地方。
果然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区,北城郊区还有农村,农村都种地,周牧川竟然在这里有几亩地。
吴特助把车停在路边,指挥着人在地里挖了个大坑。
已经冬天了,地里没什么人,因此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挖好了坑,吴特助又让人把杜培江的尸体扔进去。
埋好土,便开车离开了。
保镖把现场拍了照片给傅臻誊发过去。
傅臻誊很快回了消息,“干得不错,回去休息吧。”
保镖交了差,便驾车离开了。
办公室里,傅臻誊看着保镖发来的图片,目光耐人寻味。
半晌,他把这张图打印下来,放在一个专门为周牧川做的思维导图文件夹里。
如今,周牧川处理尸体的方式拿到了,他违法犯罪虐待人的视频也有了,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他到底图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杀人可不同于其他犯罪,这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上,周牧川总不至于单纯为了好玩,就杀人吧?
傅臻誊把当前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发给了警局的朋友,“这样可以定罪了吗?”
对面很快回复,“不太行,最近上面突然查得严了,你这虽然证据充分,但是一旦周牧川翻口供,也不是没可能把他摘出去。”
周牧川深深地看着那行字,半晌没有再发送消息。
又心急了,他最近的耐性好像都给了嫣桑,对别的事总是沉不住气,尤其是跟嫣桑有关的事。
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会出事的。
周牧川放下手机,拿起那本文件夹,便转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