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若见苏子浅盯着官印看了半天,不解道:“公子,这官印有问题么?”
苏子浅眸光轻动,随即笑了笑,道:“这官印……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没有问题,那公子你还盯着它瞧了那么久…添…
绿若撇撇嘴,一旁沉默的红绫突然上前一步,她看着苏子浅,开口道屋:
“大人,在今日大人进宫之后,四小姐的丫头彩衣,曾经在阡陌苑外,东张西望,奴婢见她神色不好,便上前问了几句。”
苏子浅看向低首的红绫,眸色淡然,“接着说。”
红绫道:“彩衣说,今日四小姐原本要向二姨娘请安问好,但却在进屋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打碎了一旁装饰屋子的花瓶,二姨娘勃然大怒,说四小姐不懂礼数,罚四小姐抄女经,思过悔改。”
红袖在一旁嗤笑,“所以呢?四小姐是想向大人求助,免了那些惩处?!”
绿若沉思,红绫却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苏子浅,她道:“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所以才禀报大人的。”
蹊跷……
当然蹊跷!
依红绫所言,此事有两个疑点。
其一:相府四小姐苏染笑,并非是不成熟稳重之人,只是一个请安问好,这个庶女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相府四小姐今日却打碎了花瓶,何故?
其二:苏染笑打碎的不过是装饰屋子的花瓶,其价值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氏接管相府一切大小事务,理应拥有大夫人的气度,对一切都要有一颗包容的心,在此之前,她也算是做的很好,但今日却因一个小小的花瓶,对相府四小姐大发雷霆,又是何故?
苏子浅看了一眼深思的绿若,随即又将视线移到红绫身上,见她面色淡淡,仿若早已明白蹊跷在何处……
眸光噙着若有所思,苏子浅淡淡一笑,随即转身,对方嬷嬷道:“嬷嬷,今晚的晚膳,多准备两个人的。”
方嬷嬷应道:“是,公子。”
苏子浅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贴身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回道:“属下卫辉,见过城主。”
“不必多礼。”
“是,城主。”卫辉起身,其动作恭敬有礼,充满力量,一看便知,功力不浅。
苏子浅看了看木桉,然后笑了笑,对绿若道:“绿若,你又多了一个对手。”
绿若望向卫辉,一双剪剪羽瞳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怒光。
又来一个练家子,他们都喜欢和她抢饭碗是不是?!
她不够聪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浅薄的武力,可……
绿若瞪着木桉,然后又瞪着卫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绿若,你去和你的新对手切磋切磋一下,看看他和木桉,哪个更厉害。”苏子浅道。
绿若柳眉一挑,公子这是想要她试探对方的底呢……
随即,绿若行礼应道:“是,公子!”
苏子浅挥了挥手,“你们都散了吧。”
“是,奴婢告退。”
待众人全部散去,只留木桉和红绫还留在原地。
木桉会留下,是因他需要贴身保护苏子浅,责任在身。
而红绫的留下,却是因为什么……
望了一眼天色,算了一下时间,苏子浅扬起唇角,淡淡道:“我许久未见父亲了,你们两个,随我去吧。”
“是。”
……
…………
出了阡陌苑,路过梨园时,苏子浅走到一堆带刺的灌木丛面前,将其拿在手中。
红绫皱了皱眉头,为何她从不知这里有荆棘……
木桉皱眉道:“拿这个容易被刺伤,大人不如把荆棘给属下,属下帮您拿着。”
瞧了一眼手中那带刺的荆棘,苏子浅微微一笑,“不用,走吧。”
这荆棘,本就是刚刚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只要小心一点,便不会被划伤或者是,刺伤。
何况……
若是木桉拿了这看起来充满危险的荆棘,等会的那场戏,她还要怎么演下去?!
到了苏丞相的院子的外面,苏丞相身边伺候的奴才为苏子浅禀报。
等苏丞相应了话,苏子浅这才进了苏丞相的院子。
这不是苏子浅第一次进苏丞相的院子,她要考取状元之时,也曾来过一次。
那时的她,站在苏丞相的院子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天色全然暗淡下来,苏丞相才派人要她进屋谈话。
而如今……
不过片刻时光,她已踏进苏丞相的院子。
苏丞相的院子极大,兜兜转转,像迷宫一般,引路的奴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到了丞相的房屋前,才道:
“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请三公子稍等片刻。”
苏子浅笑道:“有劳了。”
引路的奴才对苏子浅微微行礼,随后敲了敲苏丞相的房门,应声推门而入。
待那奴才刚进苏丞相的屋内,苏子浅便在苏丞相的房门口缓缓跪下。
她举起一直拿在手上的荆棘,低垂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主子突然下跪,红绫和木桉虽不知所云,满头雾水,却也跟着下跪。
引路的奴才进了屋子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房屋内,有人轻声低语,“他在外面做什么?”
“回相爷,三公子跪在地上,手举着带刺的灌木,看样子,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屋外,三人安安分分的跪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苏丞相的房门突然开了。
刚刚引路的奴才开口道:“三公子,相爷请您进去一叙。”
苏子浅神色淡淡,眼眸无波无澜,她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荆棘高举在胸前,走了几步路后,她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见见父亲。”
木桉拱手,回道:“属下遵命。”
膝盖处又麻又疼,极为难受,可红绫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静静道:“是,大人。”
苏子浅踏步,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迈入苏丞相的屋内。
屋内光线黯淡,苏丞相的书案上燃着几支蜡烛。
微风拂动间,烛光忽明忽灭,摇摆不定。
苏子浅垂下眼睛,躬身道:“子浅见过父亲,父亲万安。”
“不必多礼,”苏丞相垂着眼睛,在书案上处理着事务,“有话就说吧。”
苏子浅直起身子,却又跪了下去,她低首,将手中荆棘高举在头上。
“父亲,子浅前来请罪,此乃十年荆棘,只需打一下,旁人定当皮开肉绽,极为痛苦。”
苏丞相手中转动的朱笔停滞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望向跪在地面上的黑袍少年。
彼时,黑袍少年的脑袋低垂着,脸上什么神色,都被宽大的袖袍一一遮住。
苏丞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荆棘,问道:“子浅孩儿,是想要为父,用这十年荆棘来惩处子浅孩儿?”
苏子浅应道:“是的。子浅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却荒唐至极,不好女‐色,而好男‐色,给父亲难堪,让相府蒙羞,实乃子浅之过错,还请父亲责罚。”
闻言,苏丞相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了些许怒意,语调亦不似刚刚那般平静无波。
“你还知道来向本相请罪,你可知,今日文武群臣,是怎么看待你的,又是怎么看待本相的?”
当苏子浅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一传出,文武群臣,皆对苏子浅纷纷侧目,鄙视。
尤其是林太尉,当场笑了起来,对着苏丞相指桑骂槐。
其他的大臣倒不敢明着说,可暗地里却不知如何了,不过……想想也知,定然不
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
苏子浅的脑袋更低了一分,回道:“子浅知道,子浅让父亲蒙‐羞‐受‐辱,亦知此事传了出来,所带来的后果会非同小可。
可……子浅却不得不这样说,亦不得不有此喜好,如若父亲生子浅的气,子浅定当毫不犹豫献上手中荆棘,让父亲解气。”
“什么叫不得不有此喜好?”苏丞相眯起泛着精光的眼睛,道:“难不成,子浅孩儿有断‐袖之癖,还是被人逼‐迫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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