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叶玫也是那么跳下去的。”费良铮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笑,疯狂,扭曲,直视着眼前暴怒的男人,“我的女人可以跳楼去死,你的女人,就不行吗?天理何在,正义何在?”
正义?
杀人偿命,才叫正义。
他没有害死叶玫,费良铮却把她的死,算到了自己的头上,疯狂的报复他珍爱的人。
这不叫正义。
这叫杀人诛心,这叫卑鄙无耻。
这不是正义,这是邪恶。
“说吧,要怎样才能结束。”
顾少霆可以动用一万种手段,让费良铮在这世界上消失,这样一了百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他想再给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个机会。
“老费,我们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呢,当年叶玫的死完全是对你的失望,你真的是一点原因都不在自己身上找,她最后死时喊的爱我,只不过是报复你,报复你对感情的不忠,对她的不忠,你真的不知道吗?”
就这件事情来讲,他是一个受害者,是费良铮和叶玫感情下的炮灰。
现在,费良铮把所有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这对他来说公平吗?
“你真的跟她没有半点不干净吗?”费良铮的半边脸颤动着,瞪大的眼睛,被血丝染的通红,“顾少霆,你真的没有跟她做不该做的事情吗?”
“我没有。”他可以当着费良铮的面发最毒的誓,“如果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哪怕一分一秒有过,我一辈子断子绝孙。”
“你这种人,本就应该断子绝孙。”费良铮苦涩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不甘,“我的叶玫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顾少霆,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费良铮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近乎疯魔。
顾少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叶玫活着的时候,费良铮白天谦谦君子,晚上就化身暗夜里最糜烂的那条鱼。
他穿梭于各种女人,各种禁忌当中,徜徉的无比快活。
玩累了,他就躲进叶玫的怀抱里,享受安宁,弥补极致放纵后的空虚。
可是叶玫也是个女人。
她再爱费良铮,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男人。
费良铮至今都不能接受,是因为自己,而导致的叶玫自杀。
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这件事情。
但是顾少霆不可能跟他玩一辈子的生死时速。
他不允许,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每天每时每刻,面对未知的危险。
“你病了,需要好好地治疗。”
费良铮一愣,突然狂笑了起来。
他近乎癫狂地指着面前的男人,“想把我也送进友爱医院?想让我跟莫韬一样变成疯子?顾少霆,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王老子啊,想干谁就干谁?”
“老费,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他不是一个爱讲道理的人。
一遍道理讲不通,通常他不会讲第二遍。
不去治病的结果,那就是永久圈禁或是去死。
顾少霆给费良铮两条路。
“在生于死之间,你选一个吧。”顾少霆松开自己的手,脸色攸然变冷,“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还是想给你留条活路。”
“如果我选择,让你去死呢?”费良铮突然抓住了顾少霆的领口,狠狠的瞪着,“凭什么,你要左右我的生死?从小到大,你总是压着我一头,你真的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顾少霆,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你的跟班。”
跟班?
从小到大,他和费良铮在一起上小学,上中学,他们形影不离,感情好到,可以分享彼此的秘密。
在费良铮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顾少霆很失望。
也不想再去解释。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无愧于心。”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伤害都是带给别人的。”费良铮蓦地松开了顾少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坐到了藤椅上,身子软软的,“从小到大,我事事不如你,可是叶玫是我命啊……她也为你死了,我怎么可能翻篇,我翻不了。”
“费良铮。”顾少霆又听到这话,实在是忍无可忍,“如果叶玫真是你的命,那么我问你,你在跟那些风月场上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过,这个女人会为此伤心?”
费良铮愣住了,眼神一寸寸地黯淡了下去。
他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他一直在回避,一直在把责任往顾少霆的身上推。
“如果你叶玫真是你的命,你又怎么做到,在拥有了她以后,再跟别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费良铮,你的爱只是嘴上说说,你的身体一点都不诚实,你这种人,怎么配提爱?”
“是,我不配,我只是……我只是……”费良铮结巴着,想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辩解,但却发现,除了往顾少霆的身上推,他竟然没有站住脚的理由,“……是,我是不配爱,我不忠,我没有做到一心一意,可是你不能说,我不爱叶玫。”
那是爱吗?
爱不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不停地把责任归咎到别人的身上。
用爱行凶,本身就是一个恶人。
“老费,如果你真的爱叶玫,就去看看她的父母吧,去看看他们头上的白发,去看看墙上挂满叶玫照片的老房子,再看看二位老人,因为流泪过多而不再清澈的眼睛,我想你会懂得,什么叫爱。”
费良铮不再说话了。
他低头沉默着。
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顾少霆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的颤抖,也听到低而压抑的哭声。
或许费良铮会有所触动吧。
顾少霆希望他是有所清醒的。
走出费家。
顾少霆坐进车里,面色沉重。
“顾总。”关韦把顾少霆的手表递给了他,“我看费良铮是不是有点想通了?”
费良铮有没有想通,他不知道。
但是他这次,一定是把话听进去了。
叶玫是独生女,她的去世,要了她父母的半条命。
顾清伶在国外的那几年,都是他替她去看望这二位老人,说实在的,那种场景见一次,回来难受很多天。
“找人盯着费良铮,他喜怒无常,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如果他胆敢再做一次伤害我老婆孩子的事情,我只能送他去见叶玫了。”
这是他的底线。
他只给费良铮一次机会。
算是对他们友谊的祭奠。
“那咱回丰城吗?”
“先去见见江小姐吧。”他得好好跟她算算账。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