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章 初入王府

“是清姿妹妹吗？”李存勖声音微带沙哑，宝石般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晶莹闪烁。

清姿点头，喉间哽住了说不出话，她用尽全力忍住泪水，他俊逸出尘的容颜，在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清妹都长这么大了！”李存勖叹道，声音带着哽咽，他竭力控制住情绪的激动，侧过头看向李嗣源，“有劳嗣源千里护送她过来！”

“举手之劳而已。夏姑娘懂事明理，又能吃苦，随军千里从不曾给我添麻烦。”

李嗣源声音沉厚真诚，清姿心中1震，不由朝他看了1眼。

她原以为自己给大太保留下的印象不佳，没想到他对亚子哥哥如此盛赞自己。

清姿心中感动，向大太保投去感激不尽的目光。

他却并不看她，轮廓俊挺的侧脸也无任何特殊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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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带来的几十名侍卫在前开道。

李存勖和李嗣源并肩骑马在队列最前，清姿和李从珂跟在他俩身后，后面是军容整肃的大军。

1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晋阳城。

晋阳是河东的首府，自从当年李克用打败黄巢，收复长安，被朝廷封为河东节度使，他就以晋阳为根基，养兵蓄民，积敛财富，建成雄据1方的藩镇。

李克用经营晋阳2十多年，晋阳城墙坚固雄伟，隐隐有龙盘虎踞气象。城内街道宽阔，路面铺着干净平整的青石板。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招牌如云，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攘，十分热闹。

时近年节，街边摆满卖桃符、对联、爆竹的小摊，1派兴旺繁荣景象。

清姿1路看过去，竟觉得比大唐都城长安更加繁华。

晋王府是由过去的河东节度使府改造而成，和军衙、校场等只隔了1条街。

在两条街道的十字口，李存勖勒马停下，转过身来望着清姿，目光如春风化雨般温柔，声音清醇柔和：“清妹，我陪嗣源去军衙见父王，你跟着我的亲兵先去王府。我已经叮嘱母妃给你安排好了下塌处，你只管去。”

李嗣源也勒住了坐骑，跟着李存勖的目光望过来。

清姿莹白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低垂眉睫，1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她1个大家闺秀，千里迢迢跑来投奔他，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觉羞不可抑，低头将马鞭1圈圈绕在手腕上。

李存勖叫过两个亲兵，叮嘱他们护送清姿，然后1直立马原地，目送清姿跟着亲兵转过街角。

清姿跟在两个亲兵之后，沿着1眼望不到尽头的朱红高墙策马缓行。

这不是王府正门所在的主街，路上来往之人不多。

沿着高墙走了1段路，终于看见1座高耸的望楼，楼上架着黑森森的弩机，矗立着披坚执锐的卫兵。

这是王府的1处角门，门前阶下早有1个婆子并4名侍女恭恭敬敬候着。

见了清姿，她们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婆子笑道：“夏姑娘可算到了，世子都念叨好几日了！奴婢是王妃身边的杜嬷嬷，王妃特命奴婢在此恭候姑娘！”

清姿赶紧跳下马背，也屈膝还了1礼：“多谢王妃关照，有劳杜嬷嬷和几位姐姐在此久候！”

“不敢当！”4名侍女齐声道，深深躬身再次行礼。

杜嬷嬷在前引路，清姿牵着马，后面跟着那4名侍女，1行人从角门进了王府。

门内侯着两个小厮，迎上来将清姿的坐骑胭脂虎牵去马厩。

晋王府内的建筑并不奢华，却恢宏大气，疏朗敞阔，不见奇花异草，尽是梧桐、松柏、槐树等高大植物，苍郁的颜色映着朱墙青瓦，格外有1种雄浑苍朴的气派。

1路进去，来往的丫鬟小厮都脚步轻快，无人大声喧哗，也无人闲坐聊天戏耍。

杜嬷嬷是晋王妃身边有头脸的人，她引进来的必是贵客，故而清姿1行人走过，丫鬟小厮们都纷纷避到道边行礼。

清姿见这些下人训练有素，进退知礼，心中暗赞晋王妃御下有方，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如同军营1般。

经过两条夹巷，过了几处月洞门，穿过长长的画廊，走过白石铺就的甬道，来到1座精致院落。

院落的门楣上挂着1块朱底玉文的匾额，上书“绾仙阁”3字，字体气韵生动，飘逸洒脱。

1名侍女见清姿抬头打量匾额，便笑吟吟道：“这处院落原是大小姐未出阁之前所住，原先并无院名。世子听说夏姑娘要来，特意挑了这间院落，亲自取了院名，又亲自书写匾额。”

清姿听说匾额上的字是李存勖亲手所题，不由驻足仰望许久，心中爱意如春水涟漪般1层层荡开。

踏进“绾仙阁”，庭院里站了1地的丫鬟婆子，见清姿进来，众人齐刷刷跪下请安。

杜嬷嬷在旁边款款道：“这些下人都是王妃专门拨来伺候姑娘的。”

清姿忙上前两步，弯腰虚手相扶：“快起来！我从异地他乡远道而来，不懂此间规矩，日后若有失礼怠慢之处，还望各位提点！”

众人皆连声说“不敢、不敢”。

清姿又客套了几句，杜嬷嬷让下人们散了，引着清姿慢慢穿过中庭。

清姿环顾4周，但见小院精致雅然，虽在隆冬季节，院中的冬青依然茂盛，几株红梅已经打苞，星星点点的小红骨朵儿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院墙边堆着1长溜厚厚的积雪，大约前两日刚下过雪，下人们将甬路上的雪都扫到了墙边。

打量着这方庭院，清姿心中唏嘘不已。

晋王的长女，便是河中节度使王珂的夫人。

她未出嫁之前的闺阁如此精致幽雅，足见晋王对女儿宠爱之深。

3年前，朱温进攻河中，晋王长女曾写信给父王求救兵。

晋王当时刚刚在魏博争夺战中败给朱温，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无力出兵救援爱女。

最后，朱温吞并了河中，王珂夫妇向朱温投降，请求不杀。

朱温满口应允，将王珂夫妇迁到汴梁软禁，不久却背弃承诺，毒杀了王珂，晋王长女随即殉情。

3年来，晋王想必经常思念女儿吧。这处院落虽然空置了许多年，但雕栏玉砌丝毫不见褪色剥落，可见1直有人看护和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