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长弄错账目,导致曹太夫人家田庄损失几万钱的租子,这种玩忽职守之人,她竟敢隐瞒其履历,让你安插到我幕府,使我背负谋反罪名,岂能轻饶她!”嗣源狠狠瞪视清姿,目光冷酷而威严,蕴藏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清姿不答,只伏在小桃身上哀哀哭泣。
李嗣源1扬下颌,两个亲兵冲上来将奄奄1息的小桃,像拖1个破布口袋1样拖了下去。
清姿徒然地伸出双臂想要抱住小桃,李嗣源从旁边摁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清姿在嗣源怀里拼命挣扎嚎哭,粉拳打在嗣源坚硬冰冷的铁甲上,渐渐双手都砸出了血痕。
嗣源有力的臂膀狠狠箍住她,不顾她披头散发地拼命踢打哭喊,将她抱进内室,1脚把门踹上。
接下来,他竟然不卸铠甲,就这样把她压在了身下。
……
结束后,她1言不发,面朝床里,蜷曲着抱紧自己,黑发如墨汁染遍皎洁白嫩的玉背。
唯见雪藕般的香肩颤颤抖动,嘤嘤的哭泣声如丝线般1缕缕,1圈圈,将他的心脏缠绕,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那样粗暴地对待她。
他是个武夫,生在军营,长在疆场,杀人如麻,平生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直到遇见她。
那年冬天,她穿越风雪,突然出现在他的军营前。
是他亲自走到营门外,将她从雪地里抱起来,带回营中。
看着仆妇将她脸上污垢洗干净,露出那张惊世绝艳的脸庞。
她醒来第1眼看见他,就认出了他:“你是……十3太保之首的大太保?”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太保?”
她抱膝拥被而坐,像望着天神1样仰望着他,笑容甜美,美眸盈满对他的崇拜:“是我自己猜到的!”
他1直对她很温柔,每1次云雨都生怕弄痛了她……
刚才他是怎么了?
也许是想到她去见李存勖,跟李存勖又亲又抱……
也许是想到李存勖因为1句公文出错,就喊出“李嗣源要谋反”这种欲加之罪……
可他不该把这种郁愤发泄在她身上。
他起身将冰冷铁甲脱掉,重新返回床榻,从背后抱住她,轻抚她滑嫩幼白的玉臂:“清儿……对不起……”
清姿用力地扭动,手臂往后1挥,狠狠甩开他,声音暴怒而嘶哑,像1只凶狠的野猫:“放开我!我恨你,我恨源叔!”
1声“源叔”,几乎把他的灵魂都击溃了。
“对不起,丫头……”嗣源再次从后面紧紧搂住她,喉咙里滚动着深沉的呜咽,将她柔软娇躯整个包裹在自己坚实的怀抱,“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弄你,你也不许再去见他,明白吗?”
她抵不过他力大无比的拥抱与禁锢,依然背朝他,蜷在他怀里哭得娇躯剧颤,长发如墨云乱洒……
他将她的身子轻轻扳过来,捧起她覆满泪水的凄艳小脸:“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你只属于我,不会让任何男人碰你1寸肌肤。我只属于你和素秋,不会再有第3个女人……我做到了,可是你呢?你违誓了!”
清姿狠狠咬在他的臂肌上,坚实肌肉上迅速浮起渗血的牙印:“我不是有意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龇着牙,母兽1样泪水倾泻,红肿的眼睛疯狂地怒瞪着他。
“好,我不怪你!你答应我不会再有下次,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许再去见他!明白?”嗣源紧紧箍住她纤柔4肢,制止她的狂暴扭动。
忽然他眼底迸出阴沉如雷电的目光,“写错1份公文就加谋反之罪于我,还染指我的女人……”
清姿突然整个人僵住,猛地抬起双眸:“王爷那晚喝多了,把我当成他的夫人了!后来我打了他1耳光,他看清是我,就不曾再对我无礼!至于公文,‘礼上毕’,这的确是大逆不道之语啊!”
“刚才你不是也说,所谓大逆不道,还不是他1句话!”李嗣源眸底掠过森冷寒光,“他说我有罪,我就有罪!他只要不计较,不猜疑我,1句‘礼上毕’又算什么?!”
清姿不寒而栗,骨髓深处泛出刺骨的恐惧,紧紧搂住李嗣源:“源叔,王爷那晚定是喝多了,口不择言。他若真疑心你,哪会当着众将喊出来,早就悄悄对付你了,又岂会对你重兵相与,身边的亲军都指挥使是你的养子(李从珂),副都指挥使是你的小舅子(夏鲁奇),这是何等信任你!”
李嗣源深吸1口气,眼底杀戾之气慢慢敛去,搂住清姿香肩,抚着她海藻般披散1背的长发。
黑暗中,他那双深眸浮动着1层寒雾,冷静下来的声音极低沉,散发着深深收敛却沉淀积蓄的威势:“日后不准再去见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再去见他。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她在他怀里1颤,将脸贴在他伤疤累累的坚实胸膛:“我再也不会了。我知道源叔对我好,王爷打下幽州,俘虏刘守光妃嫔无数,赏赐给灭燕有功的将士,源叔1个美人都不要……”
“只怕这也使得王爷疑我了……不好色、不贪财,李嗣源他到底想要什么?”他长叹1声,轻轻将她抱到身上。
她伏在他强壮的身体上,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那源叔到底想要什么?”
嗣源捏了捏她哭红的小鼻尖,微微眯了深邃的黑眸:“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会有这1天的!”清姿爱恋地摸着他清瘦英俊的脸颊,眼里是满满的崇拜仰慕,“李横冲之名威震天下,青史必会浓墨书之!”
“想要贤妻美妾……”
“不是也有了吗?”清姿含泪轻轻1笑,梨涡浅绽,清甜如花瓣。
嗣源摸了摸她娇嫩的面庞:“想要子嗣兴旺。”
“这个……源叔有从璟和阿荣两个儿子,足够了……”
“不够!你给我再生几个!”他说着便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恣意爱怜。
“唔……源叔……还有没有想要的呢……”
他并没有再说下去,抿了钢铁般的薄唇,眼底浮起几缕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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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击退梁国派来援救燕国的援军后,李存勖留下周德威和李存审(9太保)镇守燕地,率领大军,押送着刘仁恭、刘守光父子,浩浩荡荡返回晋阳。
到达晋阳时,已经是来年春天。
灭燕之战打了快3年。
李存勖在幽州擒获刘守光时,曾答允他,饶他1条命。
其实那不过是为了稳住他,以免他绝望之下寻死。
到了晋阳,李存勖突然勃然变色,将刘守光推到晋阳宫(原晋王府)的大门外斩首。
刘守光见李存勖突然食言要杀他,吓得屎尿横流,呼天抢地地求饶:“晋王千岁,你答应我不杀我的!千岁威震天下,1言9鼎,怎能不守信用,自食其言?”
李存勖负手站在门楼上,1声冷笑,朗声斥道:“刘守光,你们幽州刘氏也敢把信用挂在嘴上?这世上,最不守信用的,不就是你们刘氏父子吗!你们父子这辈子守过1次信用吗?本王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刘守光的父亲刘仁恭,当初受到幽州节度使排挤,逃到河东投奔李克用,从李克用那里求到了救兵,杀回幽州,在李克用扶持下,成为幽州节度使。
岂料,刘仁恭成为幽州节度使不久,便背叛李克用,投靠朱温,帮朱温打李克用。
后来,刘仁恭又背叛朱温,被朱温打得满地找牙,走投无路之下,又涎着脸来向李克用求救兵。
因此,李克用崩逝之前,给李存勖留下的3支箭中,其中就有1支是灭幽州刘仁恭,为父报仇。
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光囚父自立为节度使,跟乃父1样反复无常,在晋和梁之间首鼠两端,最后甚至和晋、梁都决裂,自己悍然称帝了。
这也是李存勖此番出兵燕国的契机。
刘守光只得向朱温求救兵,却没想到朱温亲自领军来救都被晋军大败,回去就暴亡了。
刘守光脸皮之厚,大约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在刽子手的押送下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嚎哭:“晋王千岁饶命啊,千岁,啊不,万岁,晋王万岁!你就饶了我,我精擅骑射,武功高强,你留我1命,我愿给你做个亲兵侍卫,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旁边1起被押赴刑场的燕国皇后、刘守光的原配正妻郑氏看不过去了,轻轻甩开士兵押解下凌乱散落的鬓发,对刘守光高声道:“陛下,君王死社稷!死则死矣,不过碗口1个疤,何况还有臣妾陪你!何必如此贪生怕死,丑态百出!生而9鼎食,死而9鼎烹,又何惧哉!”
刘守光哪里听得进去,在刽子手寒光闪闪的大刀抽出来的1瞬,他已经吓得瘫软下去,几近昏厥,裤子底下1摊屎尿,臭气熏天。
倒是郑氏,跪在地上依然腰背挺直,高昂着美丽的头颅。
刘守光后宫妃嫔被李存勖俘虏后,李存勖自己留了两个,其余赏赐各级有功将士。
唯有刘守光的正妻郑氏,因她坚决不愿侍奉李存勖等仇敌,李存勖成全她1番气节,命人将她与她的夫君1起斩首。
“刘守光尚不如1介妇人……”李存勖叹息着走下了门楼。
刘守光夫妇被斩后,李存勖又专门将刘仁恭押送到雁门,在父王的陵墓前,将刘仁恭剖心挖肝,祭奠父王。
太庙中,长明灯摇曳,列祖列宗的牌位赫然矗立,摇曳的火光映着黑漆漆的檀木牌和上面篆体书写的祖宗名讳,仿佛是列祖列宗的目光透过时空望过来。
李存勖跪在最前列,磕了3个头,然后站起身,从父亲的牌位前贡着的3支箭中,拿出1支箭,当着河东众位将士,“啪”地折断。
这支箭代表的正是幽州,折断这支箭,表明李存勖已经实现了父王遗命中的灭幽州1项!
晋国文武百官,武将以李嗣源为首,文官以张承业为首,齐刷刷跪下,高呼:“王爷威武,武运昌隆!兴复唐室,1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