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祭灵士【大树光照】姬源从地府杀回来了!(5.8k)
“呵呵……”
桑三耸了耸肩,觉得眼前这家伙不仅脸色不太好,脑子也不好使了。
“你若真有心,待会儿打起来,别不自量力想着帮衬。”
桑三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说道,“瞧见哪个自家人受伤了,就抽个无人注意的空隙把人带到茶铺来。”
“要抢黑棺的,起步都是褪凡境的战力。这样的存在交手,可不是你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沾染的。”
“触之便是重伤。”
“尤其是如今,那些世家人在灵修路上越走越远,捣鼓出了许多妖邪诡异之数。”
“咱们青州在灵术上,都有哪些变化?”姬源趁机发问。
桑三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庸州的灵甲士知不知道?”
一时间,好似那四面楚歌的序幕。
衣裙布条摩擦着草木,沙沙声好似成百上千的沙鼓,在整個六盘乡不间断的交叠响起。
“你藏在这里,是给新党的人做接应啊……”
脚尖在茶铺东南角的土地上轻轻一踩,一块隐藏的极好的木板就被翘起来,从那地窖之中,突然探出来两双手,将那重伤的身影‘吞入其中’。
“反倒是偏远的乡镇,会有很多我们的人。”
封·窥破!
原本遮掩茂密的树林,转瞬间在他眼中如履平地。
姬源恍然大悟。
“单凭几株带有灵气的草木石料,再加上些许的灵力,便能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唉……”
而且看桑三的手法就知道,桑三和地窖下面的那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也算是解了他刚来此地之事,心中升起的疑惑。
“轻轻松松两三年功夫,就走完了武夫十几二十年的路,多轻松啊,最关键的是还能将武夫打死……”
“脑袋这么笨?还没看出来么?”桑三大喘气的回答一句,眼神却依旧盯着林中。
不到十个呼吸,桑三就再度窜了出来。
“用通俗易懂的武道境界跟你打比方吧,这些祭灵之术,能以‘血勇境界’跨越一个大境界对‘淬身境’造成生命威胁。”
“好多人都转修灵术去了,信个神,每天供奉一下就能增长灵力,看着记一下灵术图。也不用什么火沙磨掌,站桩记谱,打熬根基了。”
只不过这次回来,他背上多了个浑身是血的年轻身影。
荡起的烟尘卷起足有三米高。
“武道,不再兴盛了……”
姬源的眼神朝着两侧看去。
沙沙沙……
“这放在过去,都是那些武道中一流的天才才能做到跨大境界斩杀敌手的,甚至还要看功法、战法又无克制。”
“你们是新党之人吗?”
姬源若有所思,“如果我猜的没错,像你这样的,在青州其他地方应该也还有不少吧?”
一道道快速奔袭在山林乡野间的身影化作残影,如鬼魅般呼啸而过。
好似随着这一生叹息,原本寂静的六盘乡的山林便开始躁动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家黑店呢。
桑三低吼一声,整个人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此起彼伏,如同浪潮般的声响。
“原来这地窖下面藏的人,是医师吗。”
桑三又是叹了口气。
姬源开口问道。
砰砰!
桑三点了点头,“你还不算太笨,不过稍微大一点的县城周边,我们就不回去。”
桑三顾不上姬源,一个箭步冲入茶铺之中。
身边的桑三双眼不断扫视着,身躯稍弯,后背微微隆起,像是蓄势待发的满月弓弦不断搜寻着目标。
清脆且干练的声响炸裂,紧随其后的,浓郁的血腥味就快速的在山野间遍布开来。
“来了。”
桑三说到这儿,唏嘘一声,“如今好了,哪怕是庸才都能做到了。”
“咱们青州有祭灵士。”
“有所耳闻。”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虎贲营的人。我们虎贲营有秘法,能让武夫的根基牢固,战力提升远胜同境界,伱可以理解为‘天才’。”
“所以纵然选择乡镇里,那些天赋不佳的年轻人,也能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战力。前提是他们有这个心气,对世家的压榨同样不满。”
桑三侃侃而谈。
姬源眼神微动,这应该是方士才那家伙的点子。
骄虎之中,脑子最好使的就是他。
“你说的这么细,就不怕我是世家的人?”姬源反问一句。
“世家的人,不会长你这样。世家子的骄纵,是藏不住的。”
“你这话,未免太绝对了吧?”姬源微笑。
桑三顿了顿,“因为世家知道我们在这样做,但他们拦不住,也不屑于阻拦……”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你不是了。”
他继续说道,“而且世家有培养出大批的祭灵士,他们觉得凭借祭灵士,就能对抗我们虎贲营。”
“当然,至于到底行不行……”
“今天应该能窥得一角了。”
“最好让我们碰上地河派的人!”桑三咬牙切齿。
地河派这三个字,也瞬间勾起了姬源的记忆。
“地河派怎么了?”姬源问道。
“地河派的那个女人,把我们都骗了。她竟然是世家的卧底,将我们虎贲营的人马引到陷阱之中坑杀。”
“三千人马,一天之内折损了一半多。”
“好在有正阳寺的黑棍大师和云山观的一粒米道长解围,不然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
桑三似乎想起了恐怖的画面,面容变得狰狞,瞳孔。
血丝瞬间充满了双瞳。
而姬源,眼中也有浓郁的杀机闪过。
果然,背叛的不只是那位地河派的大长老。还有何文峰的‘未婚妻’,他们都在设局。
先是坑杀自己,而后又去坑杀骄虎众人。
该死!
轰~!
数颗巨木突然被人推到,随之响起的,竟然是整齐划一的咏唱之声。
“木灵之慈爱,大苦大悲的恩德割肉拯救世人……”
“森德教的人怎么来了?”桑三怪叫一声。
“森德教,这又是什么人?”姬源也是一头雾水。
“灵界中某位神的信徒,可以将寻常的草木献祭化作恐怖的木灵之术。”
“据说咱们青州的祭灵术,就是从这群人的身上得到的启发。只不过祭灵士的灵力更加多种多样而已。”
“不过这群森德教的木灵之术,威力更加巨大,而且可以联合释放灵术……”
桑三脸色难看,不成想新党和旧党之间的战斗还未开始。
就有灵界神的教众出现,要横插一脚。
“我们敬仰骄虎之首姬源,神让我们将姬源的尸体请回去!”
高亢的声音在林中迸发。
恐怖的声浪响起的刹那,那倾斜着朝着地面倒下的百米巨木,竟然一瞬间崩裂,化作漫天的青色灵光。
那些灵光在半空中悬停,凝实的灵力骤然放大,转瞬间连成一片。
半空中,
一道青色的光幕将天地隔离。
姬源看着那半空中的灵力,不由觉得吃惊,因为那其中的灵力之浓厚,足以抵得上二十个自己的灵力总量。
地面上,有两路人马瞬间现出身形,朝着森德教的教徒杀去。
都不用细看,
左边是清一色的青壮之士,眼中写满锐利。右侧留着长须,眸光阴狠。
新旧两党,在同一时刻杀向森德教。
紧接着,就听见那些森德教的教徒不慌不忙的又一次齐声高喝,“大树光照!”
轰!
半空中的青色光幕,轰然坠落。
巨大的灵力光柱,覆盖方圆三百米,携带着恐怖的灵力转瞬即至。
姬源和桑三恰好在那攻击范围之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色光柱在自己三步之外落地。
想象中的灰飞烟灭并没有出现。
大地、草木安然无恙。
山野中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散播出来。
姬源用窥破朝着其中望去,这才知道这‘大树光照’的威能所在。
目之所及,
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气血锐减。
稍弱者,气血只有巅峰的六成不到。
“燃烧气血,好霸道的招式。”
姬源喃喃低语,如今大乾的灵术当真是发展的越发光怪陆离了。
难怪桑三竟然能够发出‘武道要没落’的感慨。
那森德教中,有一个身着青色草衣的中年男人走出来,高声喊道,“诸位,这一击只是警告,下一次可就……”
那中年男人话音还未落下。
脚下的土地怦然炸裂,一道身影不歪不斜,从其正下方冲出。
宗师刺客!
男人手似虎爪,摘颅而起。
刺啦!
鲜血飙射而起,足有三米高。
刚刚还声势浩大的森德教,转瞬间就被中年男人屠杀了数十。
“灵修脆如草纸,不堪一击!”
中年男人落在阵中。
这些灵界神的教众,似乎一被近身就成了待宰羔羊。
只见那些人还在吟唱,从身边摘下杂草,转瞬间在灵力的汇聚之下,变成深棕色的藤蔓,朝着这位宗师刺客绞杀而去。
下一瞬,
半空中一道火光骤闪。
太阳的光照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吃我这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大吼声震耳欲聋,肉眼可见的劲气晕圈朝着远处层层激荡。
轰然作响的掌风,好似有山岳从天际尽头砸来。
砰!
百米大地轰然龟裂,无数碎石杂草,伴着那些森德教教徒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飘向半空。
宗师刺客从地下而起,虎啸相随,杀入空中去。
砰砰砰……
半空中碎石裂而又裂,森德教的信徒更是掏心掏肺,‘倾囊相见’……
片刻功夫,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咳~
宗师刺客喋血,整个人和周围震起的土、石、教徒相反,再无冲劲,而是朝着地下砸去。
他手的虎爪之术,被砸的锋芒散尽。
“怎么会?”
宗师刺客茫然的从地坑之中将自己的身体拔出来。
“我已经晋升为二洗宗师,这双手经过三种猛虎精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秘术已经大成啊!”
宗师刺客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脱落,被鲜血填满,锋芒不再,皆是落魄之相。
不远处,
那头发如刺,峥嵘向上的青年人浑身鲜血,却依旧笑的出来。
他自信的开口。
“不用自我怀疑,战败不是你的问题。”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青年人宽慰道,“刚刚的七十六招里,我已经看出了你的努力和艰辛,还有你对武学的钻研。”
“路子很对,技法也很熟练。”
“若换做是别的对手,你就赢定了。”
“说句公道话,你能逼出我七成的实力,已经是我破境以来遇到的最强宗师了。”
青年人言语间,意气风发。
好似有无形之风,将他刺一样的头发吹的更高。
青年人语气平缓的俯瞰着颤颤巍巍站起身的宗师刺客。
“只能说可惜,因为你的对手叫腾家恩。”
“你就是腾家恩!”
宗师刺客瞳孔一缩,好似幡然醒悟。
而腾家恩也不装了,将自己已经被打烂的‘半张脸’撕下来,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孔。
“不错,正是在下!”
轰隆!
就在腾家恩说话的刹那。
高空中,突然有惊雷炸响。
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然彻底被乌云所笼罩。
而那口黑棺,已然完全凝实的浮现在半空之中。
“和上次一样,乌云中的雷光突然就消散殆尽了。”
腾家恩抬头,看向天空。
神色凝重。
“大人到底在不在里面啊。”
原本惨烈的战场之上,所有人在此刻都齐刷刷的停下来,朝着天空中的那口黑棺行注目礼。
他们眼睛都不敢眨,呼吸仿佛都困难了。
越来越多的身影在六盘乡周围出现,他们显然都是为了那口黑棺……
准确的说,是为了见证黑棺中到底有什么而来的。
秃头的和尚、神神叨叨装扮古怪的家伙、还有装备精良,身着有着神秘雕纹甲胄的数百将士,还有气势十足,却看不出境界的高手。
云山观的庖道人、正阳寺的无忧和尚,还有镇魔司的耿树中、还有地河派的服饰……
阳山郡张家的张王谷、伍家的二爷……
鬼神教的半人半鬼,还有何文峰和张苗……
若姬源能够俯瞰,一定会发现在场的八成都是熟人啊。
诸神信徒、新党、旧党、三宗……
青州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大势力,似乎都有人来。
他们似乎都算到了这一天,可能是见证真相的时刻。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着,等着天上不见落雷的乌云散去。
因为他们深知谪仙劫的威能,贸然过去就是送死。
乌云滚滚,仿佛天上的黑河大浪翻腾。
地上的所有人屏息凝神,将气氛几乎凝固。
不过地上的众人也在行动,调兵遣将只等时机到来之时。
那损失惨重的森德教,也都开始重振旗鼓的蓄力。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乌云要散了。”
桑三轻轻开口,还顺带着退了姬源一把。
“你去地窖里避难吧,等会会相当惨烈,这里恐怕都不会安全了。”
只不过,
桑三这一下没有推动姬源。
他眉头微皱,没想到这气血波动并不强的家伙,脚下这么稳当吗?
“我恐怕走不了了。”
姬源笑着开口,对这个桑三的品行很满意。
“不走,等会儿死了可别怨我。”
桑三说道。
姬源继续说道,“我走了,这场戏可就没法唱了。”
天空中,
拨云见日,开始放晴。
那口黑棺,也开始在半空中蠕动,朝着虚无处缓缓前行。
“杀!”
突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嗖嗖嗖……
转瞬间,有数十饱含灵气的木条被丢入半空。
轰!
粗壮的藤蔓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缠凝结,汇聚成一只大手朝着黑棺抓去。
而腾家恩这一侧。
有一只灰翼大鸟拔地而起,腾家恩脚踩妖背朝着那黑棺杀去。
世家那边,又一位宗师脚踩巨木,竟然将那巨木踩的如满月弯弓一般,砰的一下弹射而起。
转瞬间,
有十余道身影各显神通,朝着半空中的黑棺杀去。
“谁都别想动我家大人的东西!”
腾家恩目眦欲裂,一身的气势、气血已经推到了顶峰。
口吐之言,裹挟着气浪朝着四周激荡。
竟然能将飞过的鸟兽给直接镇落,昏厥。
“哈哈哈……你家的东西?!”
“这青州之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世家大族的!”
“土地是,天才地宝是,这黑棺也是!”
“纵然是姬源死而复生,也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弹射而来的身影,周身竟然有异象转变。
赫然是三洗宗师!
顶级的强者!
“他最好能活过来,好让我再杀他一次!”
就在众人即将到达黑棺前时。
天地间仿佛有一道轻声的呢喃,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棺来。”
好似古神的低语。
原本要被某种力量扯入灵界的黑棺,竟然一声声在半空中悬停。
下一瞬,
黑棺猛然加速,
朝着地上那座不起眼的茶铺急坠而去。
茶铺前的桑三顿时瞪大了双眼,“怎么冲我来了?!”
难不成自己是被那位大人选中的人?
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瞬响起。
好似如他心愿。
砰!
黑棺竖立着,重重的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
随之响起的,还有身边那骨瘦如柴的青面脸应声倒地的声音。
只不过桑三没有注意到。
他的所有心神,都被眼前的黑棺吸引了。
淡淡的,
一股莫名的威势从眼前的黑棺之中传出,好似万钧山岳,突然之间压在了心头。
沉闷的压抑感,好似一盆凉水泼在了桑三的身上。
他清醒了……
这哪里是自己能碰的了的姬源。
他想要逃,可是双脚却完全不停使唤。
砰砰砰……
一位位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将他的四面八方全部堵死。
尽管这些人,没有一个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那凝聚起来的威势,还是让桑三双腿打颤,他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
而且越来越快。
气血用上心头,好像随即都要炸开一样。
啪!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头,好似雨后甘露,让他一身的疲倦顷刻间烟消云散。
略显生硬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辛苦了。”
桑三下意识的摇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
然后,
他的脸色就僵住了。
他僵硬的缓缓转过头,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那手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
好似老天爷偏心的倾力打造,不带有半点瑕疵。
桑三缓缓朝着这双手的主人脸上看去。
精致的面孔和他见过的神仙画像一模一样,甚至更有甚之。
漆黑的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一眼,便要让人呼吸困难,想要跪地臣服。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这人竟然在黑棺里!
那岂不是说他是……
“姬源!”
远处,世家的宗师失声喊出这个名字。
“你竟然真的没有死吗。”
“我从地府杀回来了。”
姬源轻声细语。
却好似惊雷,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那个男人,竟然真的回来了……
姬源的目光落在腾家恩那些人的身上。
他看到了张苗,也看到了何文峰。
他们变得沧桑了许多,何文峰的左臂和左眼竟然都没了,纵然穿着衣服都能看到一道骇人的惊悚伤疤。
应该就是在桑三说的虎贲营被设计的那一战中落下的。
姬源的心中,无限复杂。
他缓缓开口。
“这四年,辛苦诸位了……”
姬源朝着张苗等人,重重的抱了抱拳。
“接下来,交给我吧。”
轻声的细语,好似这世间最有力的誓言。
姬源将血炎戒套在自己的手指之上,稍稍握了握拳头。
“纵然四年不见,修满六道谪仙劫,也还是没有多少生涩之感啊。”
姬源抬头,目光看向远处的世家之人。
“你们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