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今夜无眠
陈家三兄弟府邸中,储君杨承厚坐在书房的上首,下面不时有人来汇报情况。
“……他的人都动了?”
“是,二皇子的人分别去了京畿守备和禁军统领的住处,还有城门总领那边……”
杨承厚缓缓点头:“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些不起眼的小关窍都走通了。”
若是事先没有察觉和防范,二皇子的人长驱直入,猝不及防之下,是真的有机会逼宫成功的。
陈怀现三兄弟坐在下面,心头都是一跳一跳的。
今天在朝堂上,储君故意放二皇子回家,就是要看看这些人的底牌。
只有将他们的底牌都掏出来,才能将所有隐患消弭在继位之前。
储君的想法一点都没瞒着三兄弟,三兄弟也就真正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权争夺的可怖。
陈怀现和陈怀瑾对视一眼,兄弟二人从前驰骋山林之间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参与到这世间最高等级的战争中去。
往前一步,富贵登天。
一步踏错,抄家灭门。
陈怀瑾悄然握了握拳头:为了娘子,也要拼尽全力。
陈怀现也默默下决心:为了赵稚和自己的未来,也需全力以赴。
陈怀瑜却在心中悄然盘算:自己接下来能为大哥二哥和储君的计划做些什么?
再不济,也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
还有盈盈,明明已经做好了充分预防,奈何这天下没有一种解毒丸,是能解所有毒素的。
以至于吃货吕盈盈最终还是中招了。
亏得这次肖洛依反应快,身上还带了另外的解毒丸,这才保住了吕盈盈一条命。
若是下次反应不快呢?!
也因此,陈怀瑜对于这些在暗处害人的凤子龙孙格外警惕和痛恨。
搞不赢储君,你们就对着无辜的人下手,那就别怪旁人也下狠手了。
吕盈盈中毒,二皇子暴露,引得朝臣们人心惶惶,都觉得只怕又要来一次大清洗了。
至尊争夺从来如此,只要是有实权的皇子,多少都笼络了一些权臣。
皇子陨落,就代表这一派系被清洗。
遭波及的人心惶惶,旁观的却跃跃欲试:若是有人被清洗,就会空出位置来。
谁能上?
找谁帮忙合适?
各大世家一时间忙成一团。
前太子杨允照的府邸这两天已经解除了圈禁。
此时杨允照坐在书房,无声无息。
书房外,昔日四散的幕僚又回来了,正紧张地看向房门:太子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许久了。
若是下定了决心,就该马上行动了呀!
如果这时候还不马上行动,错失先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有人急得不行,在外面团团转,还不是措手跺脚地,想催又不敢催。
他们却不知道,杨允照此时心中也天人交战。
父皇这段日子将自己放出来,不仅不再说从前的事情,还让自己跟他实实在在待了两三天。
他还将自己日常吃的药丸交给自己过手,明显就是准备重新信任他的模样。
可也正是这几天的相处,让他敏锐地发现:父皇的身体快不行了。
他最近搞出这么多的动作,似乎是在安排身后事。
可父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无意让自己沾染那个位置,为何这时候将自己放出来?
若是有意让自己沾染那个位置,为何又要给无后的储君在这个时候认下嗣子?!
他蠢蠢欲动!
他疯狂地想要!
可是曾经肖洛依跟自己说过的话,却仿佛魔咒一般,总从心里跳出来。
若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若是作死,就一定会死。
在父皇没有明确给自己指令之前,自己若是争夺那个位置,算不算作死?!
杨允照心中的两个小人疯狂地打架,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那头又到这头……
这一夜,前太子府的许多人一夜未眠。
而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司大人。
他今天虽然参加了百官宴请,可同样也做了不少事情。
一些从前无意中得来的消息,被他状似无意地交给了那几个纨绔子弟身后世家的政敌。
至于查实证据,就不必他亲自出马了。
政敌们会全力以赴地去扳倒这几户人家。
从前他不屑攀附,不屑参与党争,只一门心思做学问,那是因为他穷得自得其乐、傲骨铮铮。
可这些人将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如此折辱,甚至搭上了自家闺女的性命,他就不干了。
这口气,无论如何要出了,否则他睡不着。
他喝了一口浓茶,盘算着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却听到隔壁隐约的啜泣声。
那是妻子窦氏在掉眼泪……
赵明堂那边,也是一夜未眠。
他倒不是为了自家不争气的嫡次子,因为此时事情尚未闹大,他还不知道呢,他为的是赵稚。
赵稚今日被陈怀现叫去了威武侯府看顾吕盈盈,他这才知道,威武侯府的三夫人吕盈盈竟是赵稚师尊的独生女儿!
换言之,赵稚与威武侯府三兄弟本来就关系匪浅!
陈怀瑜虽然是三兄弟中唯一一个不入朝堂的人,可架不住两个哥哥对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若是赵稚的委屈被威武侯兄弟说给了储君听……
心慌之下,赵明堂又将潘氏骂了一顿,潘氏只好忍着委屈又给赵稚的小院子重新布置。
如今赵稚的院子除了没有下人,已经布置得锦绣辉煌了!
赵稚知道,这都是陈怀现带来的改变。
她对此一言不发,秉承不主动、不拒绝、不发表意见的原则,默默看继室潘夫人将各种珍宝往她院子里送。
看着潘氏一边强颜欢笑送各种好东西,一边忍不住肉疼的样子,她心中痛快。
相比之下,醉仙楼的东家侯中远也度日如年。
他这两天被人撺掇着在赌坊输了许多银子,从前这些赌坊老板和伙计都会让他慢慢还,这次却不行了。
“三天之内,若是不还银子,就打断你的腿!”
侯中远垂头丧气回到家,对上同样垂头丧气的掌柜。
掌柜:“东家,这都歇业几天了,怎么办?”
侯中远:“滚!”
掌柜圆润又委屈地滚了。
侯中远看看天色,见已经天黑,就默默套了马车,往之前说要买他酒楼的几户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