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霖不是暗示,而是明示。
付阮没有任何先兆地站起来,蒋承霖看向她,以为她待不住要走,结果付阮迈步走到病床边,从他手上拿过保温壶盖。
蒋承霖亲眼看着付阮把壶里剩下的‘粥’都倒进盖子里,迟疑她是不是心底憋着口气要泼他脸上,可是要泼也用不着从壶里倒壶盖…
正琢磨,付阮手腕方向一转,壶盖递到蒋承霖唇边。
蒋承霖警惕又狐疑的看着付阮,付阮淡定又平静的回视他,两人四目相对,脸色都是病态的白。
短暂沉默,付阮开口:“胃口这么快就没了?”
蒋承霖心底咯噔一下,付阮……这是在喂他?
付阮岂止想喂他,她想掰开蒋承霖的嘴,直接灌进去。
见过上赶着讨糖吃,没见过自讨咸吃,蒋承霖不怕齁,她还怕多抬一下手了?
两人各怀鬼胎,付阮临时心生一计,如果蒋承霖不喝,她就以他耍人为由,直接扣他头上。
正想着,蒋承霖稍微一探头,漂亮的嘴唇贴在保温壶盖边,付阮一动不动,蒋承霖等了几秒,出声提醒:“粥是不会克服自身重力,自己流到我嘴里的。”
让她抬手就说抬手,付阮惯烦蒋承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手臂一抬,蒋承霖被迫仰头,这口‘咸粥’来势汹汹,幸好他嘴张的快,幸好壶里的粥剩的不多。
乔旌南推门进来拿手机,因为根本没想过付阮和蒋承霖单独待在一起还能有什么事,所以门都没敲,结果……一不小心撞见这副没羞没臊的画面。
别的情侣在乔旌南面前滚床单,乔旌南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付阮给蒋承霖喂粥,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付阮听到声音,淡定转头。
蒋承霖抬起左手,轻轻擦了下嘴角:“你进来干什么?”
乔旌南腾一下子红了脸,莫名觉得自己特别没道德,下意识说:“我拿个手机就走,你们忙。”
他声音哑在付阮的笑点上,蒋承霖瞥见她偷偷咬着后槽牙,原来她喜欢这个?
乔旌南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就要走,蒋承霖偏要跟他说话:“去哪?”
乔旌南无效回答:“出去一趟。”
付阮偷偷攥了下拳。
蒋承霖:“等会还回不回来?”
乔旌南:“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付阮攥紧手中保温壶盖。
蒋承霖:“沈大画家呢?”
乔旌南:“我找她聊点方案上的细节,你们忙吧。”
付阮快要忍死,不是不敢当着乔旌南的面笑,只是不想被蒋承霖发现她想笑。
蒋承霖好心放付阮一马,没再拉着乔旌南表演口技,乔旌南离开,蒋承霖说:“沈全真没在外面等,你不着急走就坐会。”
蒋承霖说的很随意,实则心里不受控制的紧张,怕付阮会说着急,怕她下一秒就会走。
付阮没提海上的事,也没提于记的粥,蒋承霖一时间不好揣测付阮心里怎么想,最主要的是,她没有走,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一米处。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横在蒋承霖的理智和感性中间。
理智告诉他,付阮可不是个与人为善,轻易作罢的主。
可感性又告诉他,付阮兴许吃他的嘴软,加之他又生病,她得过且过。
不然如何解释,付阮自己生着病还来看他?
蒋承霖越想让自己冷静,感性越是仗势欺人,仗谁的势?蒋承霖自己的势,他私心付阮是心软才来看他。
病房不大,但是采光极好,热烈的阳光穿透玻璃洒进房间,就连蒋承霖和付阮身上都是暖洋洋的金边。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付阮不确定蒋承霖心里怎么想,反正她是想通了,与其时时防备,处处留意,莫不如顺水推舟见坡下驴,她也想看看,蒋承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坐在椅子上,付阮率先开口:“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
蒋承霖心尖一跳,她担心了!
想的是实话实说,可话到嘴边就忍不住夸大博同情,蒋承霖淡淡:“医生让我住院休养,一下说脱水,一下说休息不够免疫力低,现在是发烧,以后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毛病。”
付阮语重心长:“那你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反正也是来度假的。”
蒋承霖:“本来就是承希嚷着过来,刚来我就住院,都没时间陪你们玩,心里过意不去。”
付阮:“你妹和封醒八字都没一撇,你不用急着把我们当婆家人,照顾好你自己。”
蒋承霖心说,谁要跟你当婆家人。
表情是虚中带歉,蒋承霖道:“你不用管我,难得有机会休假,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付阮话锋一转:“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理智在脑中警铃大作,一边响一边提醒蒋承霖,付阮不对劲。
蒋承霖也知道不对劲,可他还是手动关闭了警铃,勾起唇角:“不用麻烦,让小龙去张罗就行。”
付阮:“我来的时候顺路看了一眼,医院附近都是小馆子,没有岄州菜,酒店好歹还有食材,你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单做。”
蒋承霖:“算了,这边的厨师也不会做地道的岄州菜。”
付阮:“你最近生病,吃不了什么大荤,我明天给你煮粥带过来吧。”
蒋承霖:“……”
付阮盯着蒋承霖的脸:“嫌我不是五星大厨?”
蒋承霖微笑,付阮问这话,就好比年级倒数第一非要给人补课,人家稍微迟疑,她立马反问一句:“嫌我不是年级第一?”
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点数吗?
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蒋承霖道:“这么热的天,别去后厨遭罪。”
付阮想都不想地回:“四哥又不是别人。”
蒋承霖觉得,如果不是付阮突然吃错药,肯定就是明天要往他粥里下药,不然青天白日,到底是谁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