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别的车,我自己开。”蒋承霖声音平静,没看小龙。
小龙不废话,正准备关上车门,蒋承霖突然抬起头:“去查个人,向径,看他最近一个月都接触过什么人,尤其跟付家有关的,还有他今天的全部行程。”
小龙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鲜少对蒋承霖的命令提出质疑:“我们跟向家没过节,突然查向家人,被发现很麻烦。”
蒋承霖:“那就派靠谱的人去查,别被发现。”
小龙什么都没说,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蒋承霖一个人坐在车里,说不出冷静还是烦躁,冷静是他一贯的思维模式,遇事解决事,冷静才更有助于下判断,这些年他一直如此,已经养成惯性。
可蒋承霖又控制不住的烦躁,付阮不喷香水,车内人走半晌,他却仿佛还能闻到付阮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
用不着《清心经》,他心凉半截,火早就退了,要不说还得是付阮有本事,火是说点就点,说灭就灭,也只有付阮,才能让他开心和不开心,完全身不由己。
付阮好烦,来夜城办事这么久,她不是第一次想念岄州,却是第一次有股强烈的冲动,她想现在就买机票回岄州,岄州才是家,回自己家把门一关,爱谁谁,不像现在,只能回酒店,她总不能告诉酒店保安,等会儿看见蒋承霖,把他轰出去。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换做之前,付阮肯定就这么干了,可她现在心有顾忌,只能吃哑巴亏。
回房,付阮进浴室洗澡,涂沐浴液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异样……她湿了,跟此刻从头顶流下来的水珠无关,而是水碰不到的地方。
付阮先是一愣,紧接着怒从胆边生,挨千刀的蒋承霖,死扑街!
他怎么敢一边对她做这种事,一边跟她提向径的?
蒋承霖是不是觉得,她故意跟向径坐在一桌吃饭?她有意攀着向家人?
他是不是想把她哄的五迷三道,抵抗力薄弱,再突然试探她的态度?这样她比较容易露出马脚?
他牵她的手是不是真心?他吻她是不是真心?他今晚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心?
付阮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刘海儿打湿黏在额头,脑中不可抑制地冒出N多问题,她愣是把自己从怒火中烧想到浑身发凉。
蒋承霖说喜欢她,她从刚开始的一点不信,到现在的不确定有几成,可她忘了一点,就算是百分百喜欢又能怎样?爱情跟利益相比,哪个更值钱?
付阮从小在这种圈子里长大,见多了尔虞我诈,也见惯了利益联合,为了商业,为了家庭在一起的比比皆是,爱情算什么,爱情无价,但生活中的每一个大小物件,全都明码标价。
蒋承霖说喜欢她,可他根本就不信她,她跟向径出现在同一场和,都会引起蒋承霖的怀疑和在意。
心口一刺,付阮紧抿着唇,是她记吃不记打,是她把爱情想的太好,她总在犯同一个错,总以为喜欢就是相信,从前付兆深告诉过她,不是这样的,如今她又妄图在蒋承霖这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倒是她痴心妄想了。
蒋承霖回酒店,从电梯里出来,他想直接去找付阮,抬眼一看,走廊里靠着一个颀长身影,是封醒。
封醒倚在付阮门边墙上,原本目不斜视,直到蒋承霖没有停在他自己房门前,而是来到付阮门口,他刚要按门铃,封醒抬手遮住门铃处。
蒋承霖看向封醒,封醒也在看他,蒋承霖身后的小龙同时盯着两个人,怕封醒先动手,又怕蒋承霖吃亏。
目光相对,封醒冷淡,蒋承霖也很淡,几秒过后,蒋承霖率先开口:“她不高兴,我来哄她。”
封醒直视蒋承霖:“她是因为谁才不高兴?”
蒋承霖面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没有迟疑:“所以我来哄她,你拦着我,她也不会高兴。”
封醒:“你不惹她,她根本就不会不高兴。”
蒋承霖:“服软的话我能对她说,用不着在你这过一遍吧?”
封醒:“哄人的话谁都能说,不是只有你喜欢她,也不是只有你会哄人。”
同性最了解同性,尤其是两个聪明人之间,封醒一句话踩到蒋承霖的软肋上,蒋承霖强忍着面不改色,两秒后道:“喜欢她的人多了,她只让我追她。”
封醒听着蒋承霖话中的得意就来气,“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惹她?”
蒋承霖忽然有些心虚,他在车上自己坐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付阮是什么样的人?死鸭子转世,当代鸭嘴兽,锯了嘴的茶壶大仙,能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她的话就得反过来听,如果她不说话,那就看她反应,她是气到才会甩门就走。
蒋承霖承诺过,以后不惹她生气,这才几天,她都气跑两回了。
沉默片刻,蒋承霖当着小龙的面,对封醒说:“我的错,醒哥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她多气一秒我都心疼。”
封醒:“……”
小龙:“……”
普通人够不到蒋承霖,有机会能看到蒋承霖,但是接触不上的人,通常都会觉得蒋承霖这人很好说话,嘴角总是挂着笑,但越熟悉他的人越知道,蒋承霖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以他的身份,能让他服软的人屈指可数。
小龙没想到蒋承霖会跟封醒服软,封醒也没想到,他拳头都硬了,又被蒋承霖好声好气地给他喊软了。
对上蒋承霖真诚又蓄意的微笑,封醒吾日三问其身:付阮为什么会看上蒋承霖?付阮是不是对蒋承霖心软了?他为什么也想放蒋承霖一马?
……
付阮躺在床上睡觉,起大早替蒋承霖去善后,还不如起早去喂狗,为蒋承霖差点跟江东呛起来,还不如多撸几根串,有那时间和精力,干点什么不好,哪怕多睡几个小时觉。
闭着眼,付阮呼吸比往常沉,生气不说,心还难受,手机被她静音,她不想看,怕看到未接来电,又怕看不到。
喜欢人就是麻烦,还不如做仇人来得痛快。
铛铛铛,漆黑又静谧的房间里,敲门声很轻,很近,很清晰,不是从远处传来,就是主卧门外。
付阮瞬间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封醒,只有封醒有她房卡。
以为手机静音没接到封醒电话,肯定有急事,付阮翻身而起:“进来。”
房门缓缓打开,付阮刚好扭身开了床头灯,“什么事…”
她一回头,以为面前站得肯定是封醒,谁知……
付阮从紧张脸变成黑脸:“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