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希回休息室的时候,环顾四周,没看到封醒,要不是确信她跟封醒是一趟航班,就连座位都是靠在一起的,她都生怕封醒临时改签。
其实封醒只是去接了个电话,孙月芬打来的,笑着问:“阿醒,登机了吗?”
封醒一贯的淡:“还没。”
孙月芬:“我刚跟兆安通过电话,等你到夜城,他去接机。”
封醒:“不用了。”
孙月芬:“一家人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去夜城,往后有什么事直接跟兆安说,他在那边好几年了,各种人和事总比你初来乍到要熟悉些,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出门在外,还得是付家人照顾付家人。”
孙月芬的态度向来是付家内部升迁变动的风向标,早年付长康直接让付阮进公司,接他的位置,孙月芬一窜几米高,感觉日子不能过了,付长康也没惯着她,直说能待待,不能待滚,反正他们也没结婚,连手续都省了,孙月芬这才消停。
这次付阮拿下南岭,孙月芬是最高兴的,因为她明知付阮不可能在夜城久留,所以夜城那边,肯定还得是付兆安扛大旗,谁料付阮突然给了封醒一纸诏书,封醒直接越过付兆安,成了夜城长康分公司的顶头大老板。
本以为孙月芬会来找茬,事实证明,时间会让所有人变得‘成熟’,孙月芬这次不跟封醒吵,跟他来软的。
封醒还算客气的应酬了几句,挂断电话,而后,拉黑。他是去给付阮守江山的,付阮的东西,她不要可以扔了,但谁也别想伸手过来拿。
回休息室,封醒下意识扫了一眼,没在?再一看,在的,只不过蒋承希穿了件外套,正戴着绿色的青蛙眼罩,靠在沙发上睡觉。
不光眼罩,还有颈椎枕,靠背,顶多再有十分钟就登机了,封醒搞不懂这么会儿功夫折腾什么。
事实按着封醒想的来,十分钟后,空姐温声细语,请头等舱旅客登机,封醒起身就走,坐好后,他侧头看窗外,准备等所有人都上完再安心睡觉,慢慢的,来人越来越少,头等舱本就位置不多,一会儿就坐满了。
封醒余光瞥见,过道左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中间有半分钟没上人,随即一抹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蒋承希挂着颈枕,顶着眼罩,抱着靠背,迷迷糊糊的走进来,封醒以为她肯定又要阳光灿烂的喊他‘封醒哥哥’,结果没有。
蒋承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系安全带,把所有装备调整好,继续,睡觉。
突然之间有这么困吗?之前去找他的时候,可没见她多困。
想到之前,封醒突然想起蒋承希格外热的掌心,如果她不是天生异于常人的话,这个温度,已经能算上中度发烧了。
飞机起飞后,封醒也调整好椅子,开始睡觉,从前十次有十次跟付阮一起飞,付阮可以闭眼睛,他不可以,他要随时随地留意周边的动向,哪怕身边都是所谓的自己人。
付阮很难信人,封醒也是,因此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尴尬,只会觉得放松,身边有一个比自己还谨慎小心的人,是人就想偷个懒。
如今付阮不在,封醒一个人,想卸下防备好好睡个觉,突然发现还是睡不着。
飞了一个小时后,空姐过来问每个人想吃什么,有中餐有西餐,封醒不想吃,也不想睁眼睛,空姐往睡觉的旅客前留了便签纸,醒后可以随时叫餐。
封醒中途睁过眼睛,蒋承希一个小时,一个动作都没变过,她侧着头睡觉,脸朝封醒反方向,他看不见她的脸色。
三个小时后,飞机出现在夜城上空,舱内亮灯,广播里有空姐的语音提示,提醒大家快要到目的地。
所有休息的人都醒了,舱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封醒侧头往左,三个小时了,蒋承希还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没动。
视线下移,封醒看向她胸口,蒋承希穿着宽松外套,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有呼吸。
十几分钟后,飞机降落,开舱下机,封醒往外走,一步已经踏出机舱,听到里面传来空姐的声音:“女士,女士?女士我们已经到夜城了。”
封醒几乎不用怀疑,整个头等舱里,需要别人来叫起床的,除了蒋承希没别人。
他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其他旅客的对话:“好像出事儿了。”
“是啊,空姐怎么叫都叫不醒。”
“什么时候出事儿的,中途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别是心脏病吧,之前老刘出差,就说旁边人心梗,一声没有,下飞机才发现人没了。”
……
付阮去机场送完封醒,本想直接走,沈全真等封醒过完安检后,忽然在机场里哭了一场,付阮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习惯了什么都放在心里,沈全真从机场里哭到机场外,还真有其他女生上前递纸。
女生安慰道:“姐妹,别哭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这么好看,还担心男人劈腿?”
这是听见沈全真叫封醒不要乱搞男女关系的众多人之一,无独有偶,边儿上又过来个阿姨,同样的话:“阿姨告诉你,好男人不用管,要管的不是好男人,他敢乱搞你就一定狠下心不要,你越软他越欺负你。”
付阮不想解释,因为沈全真这人惯爱演戏,马上把自己代入到无知善良美少女的身份,对每个前来安慰的人,表示认真吸取经验。
付阮看着机场大门,就这么十几步,二十分钟后,封醒都飞了,她们还在原地。
出机场,开车回去,沈全真酒还没醒透,想去付阮家里睡觉,付阮答应的话都到了嘴边,临时改口:“我还有事。”
沈全真:“你忙你的,我睡一觉起来煲汤,晚上回来喝。”
付阮旁若无人:“蒋承霖可能在我家。”
沈全真咻的看向付阮,头转得太快,“哎呀…”闪到脖子筋。
把沈全真送回家,付阮一个人回自己家,她没给蒋承霖打电话,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其实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疑惑的事,但有时候就是想亲眼看看,如果…他还在。
到家已经七点多了,今天白天下了雨,阴天,家里没开灯,光线很暗,付阮第一反应就是没人,因为玄关没有蒋承霖的鞋。
心里霎时一阵失落,付阮马上安慰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蒋承霖没事在她家里待着干嘛,他也不知道她会直接回家。
换鞋,迈步往里走,付阮刚要开灯,余光瞥见沙发上有人,屋里本就暗,沙发背又挡住最后的光,蒋承霖整个人躺在暗处,身上盖着她的毯子。
不是惊吓,不是惊讶,只是有一点点,惊喜,原来他没走。
付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即迈步走近,低头,居高临下的看他,蒋承霖睡得很沉,睫毛又长又密,付阮心里暗道:睫毛怪。
原意想过来叫醒他,可付阮一看就是一分钟,某一刻,闭着眼睛的某人,突然抬起手,准确无误的拉住付阮手腕。
“还没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