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娢只是怪周桢重男轻女,但她是恨付长康,恨他当年把她当利益交换的筹码,恨他为了其他女人和别人的孩子,一脚把周桢和付兆深踹去国外,或许周桢有错,但付兆深又做错了什么?
付娢跟付兆深才是亲姐弟,他们这些年关系也很密切,付阮习惯了拆分人性,迅速摒除许多种细小可能,直奔中心目标,付娢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付兆深再出国。
付阮眼底浮上薄薄的嘲讽,不急不缓:“他能帮我什么?”
付娢握着咖啡杯,说不上紧张还是不悦:“他不跟我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转告你,哪怕付长康跟你说,让阿深出国,你也不要同意,让他留在国内。”
付阮抿着好看的唇瓣,似在掂量。
付娢自顾道:“他昨晚去找你,应该想跟你说什么,结果你看着蒋承霖当街跟他打架。”
付阮:“你应该庆幸,我没上去帮蒋承霖的忙。”
付娢闻言,脸上,口吻,尽是讽刺:“付阮,当年我就跟你说过,阿深不欠你,如果当初换做你爸为了其他女人,拿枪指着你妈的头,你会选择站在你男朋友那边,还是选择挡在你妈面前?”
付阮面不改色,直视付娢的眼睛:“你别说,这些年我想的最多的,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你妈。”
付娢盯着付阮,几秒后,怒极反笑:“快十年了,你还跟以前一样。”
付阮没动气,淡淡道:“干嘛要怪你妈,重男轻女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第一个;你也犯不着怪爸,能用一段婚姻为家里做点贡献,也算你不白生在付家,更何况你现在过得也不错。”
付阮句句戳在付娢软肋,字字踩在她的雷点,眼看着付娢脸色越发难看,付阮拿起面前咖啡,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这个世界没有感同身受,只有被绳子勒住的人,才知道上吊的滋味,旁边人,只会怪你表情太糟糕,更有甚至,会质问你为什么不拉着绳子原地拔高,自己笨,活该死。
付娢看着面前水泼不进的付阮,半晌,开口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跟十年前不一样了。”
十年前的付阮,比现在更偏激,更锋利,也更难容人,在她的世界里,做错的人,一次就会out,一如付兆深。
付阮的重点根本不在付兆深身上,她不动声色的试探:“我能理解你不想让付兆深再出国,他毕竟姓付,你可以不要付家的东西,他还得要,总不能便宜了我这个外人。”
付娢眼中闪过不屑:“这些年付长康没给过我妈和阿深一分钱,我妈双腿残疾不能出去工作,阿深不要我的钱,他一直半工半读,两人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住了两年。”
“老天有眼,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阿深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他回来完全是因为你,他不是来要饭的,更不是来跟你抢饭的,打从付长康把他们母子赶出去的那天,他就再也没想过拿付家的一针一线。”
付阮露出不耐烦的模样:“讲这么多,一句重点我都没听到,付兆深想跟我说什么?跟爸有关?还是跟我妈有关?”
付娢憋着口气:“阿深不告诉我,不想让我掺进来,要不是你昨天六亲不认,可能你现在已经知道他想跟你说什么了。”
付阮突然问:“你觉得在你们两个和爸之间,我会相信谁?”
付娢淡定:“你现在不是坐在我面前了吗?”
付阮不吃这套:“如果爸知道你们两个挑拨离间,你猜他会不会要你的命?”
付娢眼底有几分嘲笑:“我们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信手拈来的棋子,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如果之前那么多年,你都觉得你是对的,也许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的,只是因为还没出现让他乱了分寸的那个人。”
“一旦有人想破局,每一个棋子的位置,势必就会变动。”
……
付阮黑着脸从包间中出来,肉眼可见地不高兴,坐上付家车,她去了长康在夜城的分公司。
封醒是目前夜城区的最高负责人,办公室他坐,付阮去找他途中,碰见从副总办公室里出来的付兆安。
付兆安一愣,诧异道:“阿阮?”
付阮脸色不善,努力调整:“三哥。”
付兆安问:“你怎么了?”
付阮:“没事,过来找封醒。”
付兆安平日里没什么眼色,但付阮的脸黑的太明显,他没多废话,打声招呼就走了,其实他猜到付阮为什么心情不好,付兆深回来了,昨晚圣诞夜,蒋承霖和付兆深街头打架,虽然没上新闻也没进局子,但圈内早就传疯了。
孙月芬半夜打给他:“你听说了吗?付兆深回来了。”
付兆安:“听说了,真的假的?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爸知不知道?”
孙月芬神秘又鬼祟:“没有你爸同意,他不可能突然回来。”
付兆安:“阿阮同意吗?”
孙月芬:“你爸当年立了几个回国的条件,周桢承认阮心洁的车祸跟她有关;阮心洁自己醒过来,说这事跟周桢没关;还有一个,除非周桢死。”
付兆安大惊,孙月芬的重点却不是这些,她说:“当年那事说白了跟付兆深没有关系,如果周桢死了,我怕你爸会让付兆深留下。”
付兆安:“二哥留下怎么了?”
孙月芬骂道:“你蠢不蠢?本来现在付家就让一个外人做主,你瞧瞧付阮那点心思,司马昭之心!她不在夜城,宁可把封醒派到夜城来管事,也不提拔你,当年阮心洁没出事之前,你爸最疼付兆深,现在他一回来,更没你说话的份!”
付兆安被孙月芬唠叨了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车轱辘话,听得他耳朵长茧,谁走谁留,又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他连她自己坐哪还得听别人安排呢。
困得眼睛快要闭上,付兆安跟孙月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常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哪头都惹不起,无论阿阮还是二哥,看见了就笑脸相迎,我就想混吃等死。”
孙月芬刚要张嘴骂人,付兆安又说了句:“你以前羡慕周桢,后来嫉妒阮心洁,现在这俩,一个可能死了,一个植物人,多学学蕊姨,不争不抢,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