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出了茶室,保镖打开车门,付长康第一个离开,原地剩下付阮和蒋承霖二人,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又怕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哪里有眼睛,正准备只要蒋承霖哄她,她立马顺势下坡,结果蒋承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付阮一愣:“…好。”
今天跟蒋承霖的人是小龙,小龙一副‘虽然我没看见包间里发生什么,但我就是知道你们肯定在欺负蒋承霖’的模样,一眼都没看付阮,跟着蒋承霖一起转身离开。
付阮应该一秒都不停的上车,可她脚下生根一般,原地顿了几秒,看着蒋承霖的背影,为了搭配她,蒋承霖穿着件黑色短款外套,肩宽腿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付阮猛然发现,她很少看见他的背影,因为从来都是她先走,蒋承霖站在原地望着他。
付阮又不是傻子,蒋承霖生气了,她知道。她应该高兴,看来刚才那段戏演的挺真,可她不高兴,付阮清楚体会到,心疼的滋味。
跟捅破那张网,看见背后的真相相比,付阮以为自己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不讲情义,可如今蒋承霖只是留了个背影给她,他甚至没有黑脸,没有冷言,没有抱怨,可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疯狂挣扎,甚至……开始后悔。
付阮在压抑着叫住蒋承霖的念头,更要克制想跟他全盘托出的冲动,车门合上,小龙绕到驾驶席,绿色宾利很快驶离视线。
付阮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车上,念头打消了,冲动也退去了,她凭什么告诉蒋承霖?凭他喜欢她?她就要把他拖到这摊浑水里?
蒋耀贤和林泓希算是很开通的父母,并没有因为蒋承文的事而迁怒她,但没有哪个父母可以甘愿自己的儿子为其他人冲锋陷阵善后打扫,尤其是打着爱情的旗号。
付阮希望蒋承霖跟她在一起,只因为她叫付阮,同样,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选择蒋承霖,只因为他是蒋承霖,无关身家利益,无关阴谋诡计。
默默地,付阮从鼻间出气,顶住上涌的心酸。
车内只有付阮和丁明,丁明的话大概率不会比小龙多,付阮要是一天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不出声,但此时,他主动开口:“四小姐,邓佩山车上和家里都装了监听,办公室今晚十点前搞定,刚刚听到他在车里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提到你。”
付阮问:“说什么?”
丁明:“他跟对方说,付阮给你五十万做新婚礼,她有时间的话,可能还会去萨城参加你们的婚礼。”
付阮瞬间通透,果然,盆栽里的监听器就是邓佩山放的,她故意坐在办公室里给蒋承霖打电话,说要去萨城参加婚礼,也是想确定,目前负责监听她的人,到底是付长康,还是邓佩山。
如今最起码可以确定,邓佩山也是监听者之一。
付阮沉默,丁明又说了句:“邓佩山在车里打完电话后没有马上走,我听到他大喘气,后来又抽了十几分钟的烟。”
付阮跟邓佩山认识这么久,只在他身上闻到过不刺鼻的古龙水味,从没闻到过烟味,她以为他不抽烟。
说给邓佩山妹妹五十万,是真心也是试探,如果在发现那枚监听器之前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会百分百开心,可如果有人拿她当傻子,她做不到没心没肺的傻笑。
这几年共事,付阮自认对邓佩山够意思,两人既是老板和助理,也是朋友和战友,他知道她在工作上的每一个细节,她记得他妹妹喜欢哪个明星,还帮她要过演唱会的票。
邓佩山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重组家庭,他打小跟妹妹关系很亲,付阮故意往他良心上捅,看他会不会有半点闹心,如今看来,邓佩山也很纠结,他并没有百分百信服于幕后之人。
付阮回公司,车停在地库,丁明跟她一起下车往电梯口走,走着走着,丁明忽然回头,付阮也在一秒之内察觉,同样转头。
两人身后几米外,站着一身灰色西装的付兆深,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让付阮想到蒋承霖,两人都很高,可却完全不同的气质,付兆深又冷又淡,蒋承霖没有穿金戴银,但更像是行走的人民币,散发着纸醉金迷。
付兆深一个人,视线越过丁明,直接看向付阮:“阿阮,我们聊聊。”
付阮从来没有这么讨厌‘阿阮’这两个字,像是被人提着脑神经,她冷着脸道:“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付兆深定睛望着付阮,旁若无人:“你这么不想见我,我可不可以当做你还喜欢我?”
付阮瞳孔骤然一缩,脸瞬间更加阴沉:“…你是不是还想进医院?”
付兆深不答反问:“你在怕什么?怕蒋承霖不高兴?”
付阮的脸色难看到没有余地,她不去找他麻烦,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挑衅她。
“你再说一个字,别怪我连爸的面子都不给。”这是付阮最后的警告。
付兆深面不改色:“给我五分钟,如果我说的不是你想听的,你随时走,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付阮把怒意化作冷淡:“不见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长几倍,我们之间早就是陌生人,我对陌生人嘴里的秘密,没兴趣。”
付兆深:“那你对蒋承霖的事有没有兴趣?”
不等付阮开口,他又补了句:“他做了一件事,他以为那人不知道,其实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付阮一瞬间就想到了蒋承霖私下调查付长康的事,她尽量不动声色,跟付兆深目光相对,付兆深非常淡定,甚至笃定,不像是诈她。
半分钟后,付阮和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她的车。
车门关上,丁明守在几米外,车内,付兆深开口:“没想到能让人妥协的,会是蒋承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