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律师拿出邀请函后,就一直谨慎地观察付长康脸色,生怕他不是一怒之下撕了邀请函,而是撕了他。
付长康垂目看了半晌,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认出上面的照片,是付阮和蒋承霖第一次结婚时拍的证件照,蒋承霖笑的很开心,付阮则一副笑容淡淡的模样。
如果他们真的要结婚,何必还用第一次假结婚时的证件照?
付长康嘲讽一笑,抬眼看向对面人:“这东西是付阮让你带给我的?”
冯律师小心回应:“是蒋承霖。”
付长康:“除了这个,他还让你带别的了吗?”
冯律师闻言,又从兜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付长康接过,按下开关。
几秒后,熟悉的悦耳男声传出,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么急着问我有没有给你带其他礼物,是看出邀请函上的照片了?”
“没错,这张是我跟阿阮第一次结婚时拍的证件照,不是我俩又要假结婚,而是最近确实忙得没时间去拍照,就连邀请函都是我特意叫人给你单独设计的,全世界就你这一份。”
“毕竟我们正式婚礼你也参加不上,先让你沾沾喜气,你要是死的慢,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听见我俩的婚礼进行曲。”
蒋承霖的声音在从录音笔里清晰传来,冯律师也是第一次听内容,短短几句,吓得他冷汗快要下来,这感觉就像他跟猛兽关在一个笼子里,外面不停地有人在激怒猛兽。
果然,看付长康脸色,他脸上嘲讽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蒋承霖竟然能不在场的情况下,第一句就猜出他的心中所想,简直就是隔空扇他巴掌。
付长康绷着脸,随时都有翻脸的准备,录音笔里蒋承霖声音活灵活现:“欸~你先别急,作为一个自诩有定力的人,最起码也该不动声色地把话听完。”
“我有几件事跟你说,第一件,你祖坟让人给刨了。”
蒋承霖风轻云淡,加之声线好听,就连骂人都让人赏心悦目,冯律师就是晃了两秒才撑大眼睛:【什么?蒋承霖说什么让人给刨了?】
付长康沉着脸,抿着唇,盯着录音笔的眼神,像是要隔空刺穿蒋承霖。
蒋承霖人虽不在,但节奏感极好,隔了两秒才说:“高远刨的,警方从里面找出两具尸体和一个骨灰盒,并且实名指证,是你指使下面人这么做的,现在原告又多了几个,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冯律师冷汗岑岑,他想跑,面前坐的哪是洪水猛兽,有些人根本就禽兽不如。
把受害者尸体放进自家墓地里埋着,这是多变态的人才做得出来?
付长康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瞬意外过后,反而想笑,笑蒋承霖有点本事,连高远的口都撬得开,高远跟了他几十年,手里也有人命,告他,等同自己也不想活了。
蒋承霖大抵猜得到,付长康这种人,没人性,自然也不介意被刨祖坟,所以他不紧不慢地道:“第二件事,长康集团已经更名为长毅集团。”
话落,付长康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白。
蒋承霖春风细雨般的讽刺:“你这辈子无父无母,靠抢饭长大,长大后又习惯性地抢所有,抢钱,抢权,抢势,抢别人老婆孩子,抢人公司,就连名字你都不稀罕自己原来的。”
“抢了一辈子,你就是想彻底摆脱原生的一切,哪怕你死了,只要长康集团在一天,就会有人想到你付长康。”
蒋承霖慢悠悠地说:“你想得美,不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再多年,也还是要还回来,从现在开始,往后五十年,八十年,一百年,大家记住的都是付长毅,偶尔想起付长康,肯定会有人说,他不叫付长康,他本名是付康,连名字都是偷来的。”
付长康脸色骤然一红,像是所有血都涌到头顶,冯律师下意识往后躲,随时做好夺门而逃的准备。
蒋承霖还没说完,“第三件事,付姿付兆阳和付婧都改了姓,往后付家的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你死后没有亲戚朋友来给你收尸,看在从前我叫你岳父的情分上,你放心,我会给你收尸。”
“不仅我,所有原告都想一起给你收尸,到时候我一定一视同仁,见者有份,想要的都给,你应该不介意身首异处吧?”
付长康牙齿咬得咯咯响,蒋承霖简直往他心口窝上扎,既然知道他信命,还故意要让他支离破碎,就算不信命的人也不想死后还留不了全尸。
付长康忍无可忍,抓起录音笔,用力往桌面上一戳,冯律师吓得赶紧起身往门口跑。
录音笔当场断成两节,付长康气得恨不能杀人,可断掉的录音笔里,五秒后传来蒋承霖的声音,他不悲不喜,唯有冷漠的平静:“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痴心妄想的报应,别不服气,好歹你还做了场春秋大梦,现在不过到了梦醒的时候。”
“我们四十二小时后见,我跟阿阮会亲自到场,送你最后一程。”
付长康气得拿起那半截录音笔,死命地想要掰断,踩碎,让其消失,蒋承霖的声音再也没有传出,不晓得是录音笔彻底坏了,还是他本就说完了。
冯律师夺门而出,警察冲进来制止发狂的付长康,同一时间,蒋承霖正跟付阮一起做运动,他站着,付阮挂在他腰间,双臂叠在脑后,克服重力做深度的仰卧起坐。
付阮核心好不用说,五十个大气都不喘,蒋承霖能不扶东西的情况下,稳如木桩的站在原地,核心也是极好的。
付阮不仅不喘,还能一边做一边说:“你费那个力气通知他干什么,不如庭上直接给他一个‘惊喜’。”
蒋承霖说:“没听过那句话嘛,你说下午来,我从前一天晚上就感到开心,为什么要多让他睡两个好觉?提前‘开心’一下不好吗?”
付阮起身:“为他还特意做一张邀请函,他不配。”
蒋承霖坦诚道:“邀请函纯粹是我自己喜欢,算我一个爱好。”
付阮一瞬没憋住笑,腹上卸了力道,停在半空不上不下,蒋承霖托住她后背,将人抱起来。
两人快要贴着额头,付阮低声道:“点我呢?”
蒋承霖:“没有,我说了等岳母点头就是要等她,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付阮垂目,睨着蒋承霖快要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眼睛,低声说:“结婚证可以暂时不领,我送你个别的,你要不要?”
蒋承霖抬眼:“什么,戒指吗?”
付阮歪头吻蒋承霖,半晌,出声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