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随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丫儿母亲的话一直在她耳朵边萦绕,好容易睡着了,无缘无故又醒了过来。
拉亮电灯翻手机一看,才凌晨一点钟左右,然后,她再也不能入睡了,东想西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头有些隐隐作痛,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许多时候,她一想到以前的事就会头疼,这是藤瑟御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纪念品。
打了一个哈欠,想抽一支烟,摸了摸睡衣口袋,又四处找了找,这才发现好久都没抽烟了,她是没烟瘾的,不过,每次头疼就会抽几根儿,翻箱捣柜终于找到一包,抽出一支闻了闻,却是过期的,不能再烧了。
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她打开了房门,然而,一阵冰冷的风灌了进来,从她袖子里钻进去,让她的肌肤立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赶紧回去换下睡衣,套上了毛线衫,再穿了一件昵子大衣,记得睡觉时都没这样的冷,气温又下降了。
穿过客厅时,母亲正在客厅里坐着,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披肩,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洒照在地面上,泛射着冷冷清清的光辉。
她吓了一跳,启唇喊:“妈,这么晚了,又这么冷,你干啥啊?”
“呃!”白老太眼神有些飘渺,几缕头发从鬓边垂落下来,更添老态。
抬眼,凝望向女儿的眸光比平时多了一抹异样的光彩。
“你要出去?”
“我……去买包烟。”
“你头疼又犯了?”
女儿偶尔抽烟止疼,白老太是知道的,因为,她要给女儿打扫房间,起初她不能接受,甚至还骂了她,后来,得知她是因为头疼才抽得烟,她除了心疼外,也不能再说什么。
“去吧,快点回来,降温了,外面在飘雪花了。”
“嗯,妈,你先回去睡吧,这屋子里太冷,别太着凉了。”
“嗯,好。”
女儿的关怀还是让白老太倍觉着温暖。
望着女儿走出客厅的身影,白老太眉心滑过一缕焦虑,这几天,她心里藏了一件事儿,所以,她也是躺在床上睡不着,才到跑到客厅来坐。
随心走出院门,感觉街上几乎没几个人影,也许是因为天太冷的关系,偶尔就只有一道车影滑过,她找了好家店,店门全是关着的,想买包烟都不行。
叹了口气,脑子痛得厉害,想打车也洗,就只能慢慢地行走在街道上。
一阵阵冷风吹来,将她的脑子吹醒,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旋着妇人的话:“他说要去找姓藤的,替你报仇雪恨。”
“我冲出屋子,一辆车就冲过来了,车主死了……”
车主当场死亡,她的尸体在一瞬间不见了,她失了忆,这所有的一切,她感觉就像是一个预先设计好的阴谋。
把一切的联系起来回想了一遍,她才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然后,掏了手机拔了号码。
“喂,筝儿,有事?”嗓音有些粗哑,还带着未睡醒的朦胧。
“雷,四年前,你是从哪儿救的我?”
“中心路啊,不是早就对说过了么?”
“当时是什么情况?”
“噢,当时你被车撞了,满身都是血,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撞的你,下车后才发现,我的车根本离你还有十几分公的距离,你原来就受了伤的。”
雷锦川的说词与四年前一模一样,没丁点儿值得她置疑的地方。
她当时被人撞了,他还以为是上自己他撞的,吓得不得了,当时就把她送去了医院。
她应当感激他的,至少,如果当年不是遇到雷锦川,如果是一般没良心的司机,可能逃之夭夭,当时,送她去医院时,医生就说了,如果再迟来一会儿她这条命就没了。
挂了电话,她才觉得自己不应当怀疑雷锦川,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在她心里,雷锦川就是一个大好人。
是他救了她白随心的命。
走了好长的一截街也没有买到一包烟,雪风越刮越大,她都不知道这老天爷是不是特意与自己做对。
买不到烟,太阳穴处像针扎了一样,脑子渐渐晕眩的厉害,她不能回去,回去了脑子一样会疼。
而且,会疼得她一整晚都没办法安宁。
终于,她看到前方有一处二十小四营业的便利店,踏进了店门,服务员笑咪咪地迎过来。
“小姐,需要点儿什么?”
“给我一包烟。”
“好的,要什么牌子的?”
“一般的就行了。”
“好。”服务员随便抽了一包烟给她,顺便要了一个打火机,付了钱走出便利店。
抽出一支烟,点燃,她呆在墙角慢慢吞云吐雾,然而,今晚似乎不像平时,她抽了大半包烟仍然不能去除痛苦,拼命地吸着,心口仍然难受的发慌,甚至太阳穴更加疼痛不堪。
拿着香烟,她慢慢沿着来时路而返,结果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怎么天就黑了下来了?
甚至连路灯都没有了,她在做梦吗?
努力张大眼孔,心头开始慌乱起来。
“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你不会丢掉一条命。”
“静好,这辈子,哥哥只能你一个人好,如果他不承认这个孩子,我来养育你们娘儿俩。”
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海誓山盟,朴实的语言却比任何时间华丽的词藻来得更动听。
“静好,这孩子长得好像你,你瞧她小嘴儿,还有粉嫩的五官,简直与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生下来时囡囡像极了她,可是,为什么长大后,一点儿都不像她了?
是不是她没养育她,她就长得不像她了,有人说,孩子跟随养父母久了,会长得像养父母了。
是这样的吗?
“静好,我去上工了,你好好带着孩子,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记得不要下床,天太冷了。”
这是哥哥离去前再三嘱咐她的话。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比现在还冷,雪风呼呼地刮着。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香烟是一根接一根地抽……
‘财富’办公室,藤瑟御正坐在办公桌旁,忙着加班,整理着一些相关的文件,然后,手机就响了。
“妈,有事?”
这声儿叫得挺顺溜,让电话彼端的白老太根本气不起来。
“瑟御,你与老三闹别扭了?”
在白老太心里已经承认了他这个女婿,四年前,他已经与女儿有了夫妻之实,不管她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管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分别的,总之,老三替人家生了一个孩子,那是不争的事实。
老三虽不承认,这段时间,她都在偷偷打听这事儿,知道老三果然生过一个孩子后,她就打心眼儿里把藤瑟御当半个白家人来看。
说半个白家人,那是因为白老太封建的思想。
对于她来说,女婿不能与儿子相比,有一天,她老死后,儿子是要为她送终的。
“没有啊,妈。”
“可是……可是,老三搬回来了住了啊?”
“她说想你了,想回去与你住两天啊。”
白老太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藤瑟御的说词呢?
想她想得把行李全搬回去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瑟御,妈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妈不好,妈起初也不知道你们的事,都是老三一直瞒着我,当时,老三被车撞了,锦川把她送去了医院,所以,我就对锦川印象特别好,其实,我能感觉出来,在老三心里,还是挺在乎你的,哪怕是她失了意。”
“妈,你想说什么?”藤瑟御感觉今天的白老太不太寻常,话里有话的样子。
“老三说头疼犯了,出去卖包烟,可是,都出去整整四个小时了,也不见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头疼病犯?”
“噢,是这样的,自从出车祸后,她就一直犯头疼,每犯一次,就要吸一包烟,可这天又这么冷,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真是担心死了。”
“妈,你放心,我马上去找她。”
挂了电话,藤瑟御风风火火便冲出了办公室,他甚至都来不及通知君染去找人,就自个儿亲自出马了。
这白老三,出去买包烟不会要四个小时吧。
大雪天的,到底会跑去哪里?
他把车开去了白宅,问过了白老太后,又把车开走了,车子在白宅附近找了几圈,也没有看到女人的半个身影。
雨刮器不停地来回刷着,将从天而降的雪花一片片地刮开,挡风玻璃上刮开了一道道清晰的纹路。
一边开着车,一边四周张望,意气风发的眉宇间慢慢起了一个清晰的‘川’字,沈静好,你生来就是折磨我的,这才消停几天啊。
他一条条街道,一个个公园,一家家店门挨着挨着找,找得心急火燎。
最后,车子在滑过一个公园时,从车窗望出去,终于看到了僵坐在长椅子上那抹纤细的身影。
女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如一尊出自于艺术家之手的雕像,她的头发上,肩上,全染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神情僵凝,眼神涣散,这样的沈静好足实吓坏了他,更让他吃惊的是,她的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卷,满身全是香烟的味道。
“静好。”
他喊。
闻言,女人纤长的睫毛煽动了两下,这才缓缓转过脸来。
视野中,男人高大峻硕的身形向她走了过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
凌晨四点,她居然呆在这静寂的公园中,幸好没什么坏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藤瑟御……
她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眸里有痴情,也有伤痛。
这张脸曾让她痛彻心肺。
这张脸曾让她爱到足以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个人让她爱了整整三年,是他让她结束了少女的时代,她给了他第一次,给了他美好三年时光。
他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她爱他,如痴如狂,如火如荼。
曾经,在她心里,藤瑟御三个字就是她满满的一个世界。
然而,为了爱这个男人,她付出了所有,过了四年痛苦的人生,更重要的是,她让无辜的哥哥丢了命。
“他说要去找姓藤的男人算债,他要找他报仇,他说,是姓藤的男人毁了你。”
“瑟御。”
轻启珠唇,她喊。
抬手轻轻扯住了他一片衣角。
这声‘瑟御’让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库,全身像被电流一击,只有四年前的沈静好才会有这种眼神看她,才会用这种语调喊他。
仿佛他又回到了四年前,她们痴情地相守时光。
他拥住了她,将她搂入怀中,而她全身的冰凉让他更是心疼到了极点。
扯开自己的昵子大衣,将她包裹在大衣里,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想让她整个快点暖起来。
低下头,喟叹一声,他的薄唇印在了她的额角上。
“好好,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她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她的心口很疼,很慌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便这样被他抱着,她也感觉自己好冷。
“瑟御,我好冷,你抱紧了一点。”
“好。”
他收紧了双臂,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多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脉里。
“瑟御,我还是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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