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与她相像吗?白老太望着女儿老三,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也翁翁作响。
“像……像……”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一个激灵,马上又更正:“不……不像,噢,有一点儿像。”
毕竟是姐妹,丁香是裴家的幺妹,十八岁就长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是远近闻名的一朵名花儿。
不过,都是一母同胞,所以,她们的模样还是有些许的相似,白老太自认为没有妹妹美貌的二分之一,所以,说不像又不对,说完全像也不对,面对女儿的询问,她就结结巴巴了。
“妈,你不要……着急。”随心以为母亲这个样子是因为被姨妈的失踪吓傻了,也没放在心上。
“快……快给瑟御打电话啊。”在老太太看来,藤瑟御找个把人不是难事,随便出动一批属下,就算把滨江翻过底朝天,也能把她的妹妹丁香找到。
现在的她,心里又急又气,怕妹子找不到,同时,又害怕找到后老三知道真相怎么得了,心里是万分纠结。
不管了,横竖先找到人再说。
“妈,你有姨妈的照片没?”随心心里也是即窝火又着急,陡地从地缝里崩出一个姨妈,而且还搞失踪,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姨妈的长相,这怎么寻找?
“没。”白老太摇了摇头。
“你与她长……得有几分像。”
为了能够尽快寻找丢失的妹子,白老太还是说了实话。
随心秀气的眉头拧起,她长得随姨母,其实这也不稀奇,毕竟是老妈的妹妹,即便是她长得像姨妈也属正常,毕竟,她们是有亲属血缘关系的。
只是,人世间,长得像姨母的人还是很少的。
许多人不随父,就随母,要么,就随舅,随外婆的比较多。
“老三啊,你别磨蹭了,快点去找啊,你姨妈脑子不清楚,身上又没钱,如果被人骗走了,那怎么得了啊。”
白老太催促着女儿。
随心赶紧转身就从精神病院跑出去寻母,白老态望着女儿迅速消失的身影,暗忖,老三一个人出去怎么找得到?
滨江城这么大,如果她一个人去寻找,等于是大海捞针啊,如果丁香被人骗去,走飞机场,或者是火车站,又或者是汽车站,天,她在心里开始哀嚎,越想越害怕。
老三不肯给藤瑟御打电话,总是又给人家闹别扭了,老三不打,她来打,不管她们之间又闹了什么别扭,总之,她一直都觉得藤瑟御对她还是不错的。
再怎么说,他一个晚辈也得卖她一个长辈的面子吧。
棒棒机拔通了,白老太开口了:“瑟……御。”
“妈,有事?”
果然是男人低沉却略微烦躁的声音。
“噢,你……你忙吗?”
“不是……很忙。”藤瑟御没说实话,事实上,他忙得很,那起撤迁方案出了问题,他正在与陈丽在办公室商讨对策。
而且,雪棱园管家打电话来了,说白律师与一个男人跑了。
而那个男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所以,此刻的他特别地烦躁。
要不是因为手上的工作有些棘手,他真的就不顾一切丢下去捉人了,沈静好,这个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对于她的表现,藤老板几乎有些抓狂了。
“瑟御啊!我妹妹失踪了,老三一个人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我妹脑子有些问题,我怕她被人拐走了啊,呜呜。”
白老太知道他很忙,在他挂电话之前赶紧把想要说的讲出来。
长眉皱成了一朵皱褶。
“她长得什么样?”
要寻人,这个是根本的问题。
如果何镖都认不到本人,怎么寻找?
“老三有一点随她,至少有七分相似吧。”白老太不敢有所隐瞒。
“好,我知道了,妈,你别乱走,回医院去,我马上让去寻。”
“嗯,嗯嗯。”白老太连声应着,感到十分窝心,有好女婿出马,她就可以放心了。
收了线,她就没敢到处去,又回到了先前自己住进的医院里耐心等着消息,棒棒机一直就攫在手心里,一直不曾放开。
藤瑟御得到消息后立即派君染带人马前去寻找,首先就命人封锁了各大码头,车站,飞机场。
凡是见到与沈静好相似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全部抓起来阻此她离开。
但是,两天两夜过去了,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大伙儿都有些纳闷,这女人不可能长了一双翅膀飞走了吧。
如果没出滨江,那么,白老太的妹妹一定就还留在城里,只要她还在城里,要寻就不是一件难事儿。
藤瑟御又下令让君染挨个旅店查询,滨江城翻了一个底朝天,居然也没寻到女人任何一丝的讯息,真是奇了怪了。
随着时间的延长,白老太便寝室难安。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那可是她唯一亲人了,丁香如果没了,日后,如果黄泉路上见到父母,她都觉得没办法向俩老交待啊。
怎么办?
她抓着女儿随心,还有大女儿白蓉的衣袖子,哭着嚷出:“你们快点想办法啊。”
“妈,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
随心安慰老妈,轻轻拍了拍老妈的脊背。
“是啊,根本找不到,妈,你说,你几时把一个大活人藏在精神病院里,你以前不是说姨妈都逝世了么?”
白蓉年纪大些,只有她一个人见过姨妈,那时不过几岁,依稀记得姨妈长得非常漂亮,还曾经嫁给豪门富家公子为妻,她嫁进豪门后,就与她们失了联系,后来没过几年,老三刚出生不久就听说姨妈死了。
白蓉与这个姨妈没多少接触,印象也不太好,总觉得她嫁了豪门忘了亲人,哪有嫁入豪门就将亲人舍弃的道理。
所以,白蓉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情也属正常啊。
“没有,没有。”白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睛泪告诉女儿们。
“她没有死,而是疯了,我怕影响你们的生活,所以,把她送去了疯人院冶病。”
一时间,白蓉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养着她。”
难怪父亲留下的那笔财产不冀而飞,老妈说一夕之间被人抢劫了,让老妈报案,老妈死活不肯,她一直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简单,可是,她又没有力的证据,只得让那件事情不了了之。
原来,那笔钱老妈是给姨妈治病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们老白家不可能连象样的房子都住不起。
她也不可能才念到中学还未毕业就辍,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姨妈害的。
“妈,你说,你老何必呢?”
一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还要管一个神精病的妹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有多心酸,大女儿白蓉是心知肚明的。
“白蓉,老三,你们没办法了解我心头的苦楚,她始终是我唯一的妹子,再说,你外公外婆宁死之前曾嘱咐过我,一定要善待她啊。”
裴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除了她与这个苦命的妹子。
要说苦,她与妹妹一样,那命比黄莲还苦。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白蓉有些埋怨,她不是圣人,又对这个姨妈没多少的感情,总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姨妈拖累,至少,她可以念完大学,如果念了大学,她的前途就不一样了,甚至是婚姻,她也不可能找现在的一事无成的蒋方舟当老公。
家境好了,她养的儿子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总之,一切都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妈,她都失踪两天两夜了,恐怕真给人骗走了。”
白老太太泪眼汪汪,瞥了一眼大女儿白蓉,知道求她没用,所以,执起了小女儿老三的手紧紧地捏握着。
“老三,你快想想办法,她是你……”
话还没说完,棒棒机就传来了呜呜呜的震动声,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数字。
“喂,请问找谁?”
老太太用手机不利索,又见是陌生号码,就把棒棒机递给了老三。
“呃,大姐,是我。”
“你是谁?”随心感觉有些不对劲,是一个中年男人低沉迟缓的声音,而且,还喊她大姐,噢,不对,严格地说,应该是喊老妈大姐才对。
“你不是裴兰秀?”
“我是她女儿白随心,有什么时事吗?”
“噢,随……心。”
男人的尾音拉长,似乎正处于情绪波动中。
“你让你妈妈接电话,可好?”
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随心就是记不起在哪儿听到过,她把手机塞回到了老妈手里,轻轻叶出:“妈,人家让你接电话。”
“噢,我是裴兰秀,请问你是?”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白老太嘴唇哆嗦得更厉害,然后,唇瓣慢慢变得紫黑,面颊也渐渐变得青紫。
不过,眉眼间却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惊喜之色。
不顾两个女儿的阻此,白老太太跑出了病房,连连说:“找到了,找到了。”
两个女儿对望一眼,赶紧撒腿跟着追出去,深怕母亲有一个闪失。
老太太跑得有些急,脚一歪,整个身子就向前扑出去,一辆三轮车嘎止一声停了下来,停止不滚的车轮就离老太太的双手寸来许,吓得司机一个抖颤,歪着脖子破口大骂:“喂,找死啊,不想活了去上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随心追上前,抚起母亲,同时向发怒的司机道着歉。
“把老人家看好一点。”司机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毕竟,差一点车轮就压上老太婆的双手了,死了,残了,他可难逃干系。
“嗯,好的,对不起。”
随心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白蓉却不服气,指着司机的鼻子回骂:“你他娘的是怎么开车的?你眼睛瞎了,没见前面有一个老太太,你眼睛长到脑顶上了,还好意思数落我们的不是。”
“泼妇。”司机白了白蓉一眼,赶紧驾着车离开了,离行前还骂了一句:“真是没教养的市井小民。”
“去你娘的,你他妈有素质,也不会这样乱骂,去死吧。”白蓉抬起脚在虚空中狠狠踢了一下。
随心顾不得去说大姐,抚着老太太起身时询问:“妈,你是不是知道姨妈在哪儿了?”
“丁香……在傅……傅长青那儿。”
傅长青?这个名字让随心吃惊不小,姨妈怎么会在傅总那儿呢?
“你是说精石集团的总裁,傅长青?”
“嗯。”老太太点着头,开始伸出手臂拦计程车。
“老三,你快一点儿,把你……妈,你姨妈接回来,不能让她再呆在傅家,那是一个火坑,快点啊。”
火坑?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姨妈与傅总有什么关系?
看老妈这神色,感觉姨妈与傅长青不可能没关系,应该是有,可是,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三,你别发愣了,你没想错,那个傅长青是姨妈的那个前任老公,特别有钱的。”
这下随心惊呆了,傅总是原来是她的姨父?
真是太搞笑了,她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啊?
“你姨妈也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去他哪儿了?”
“姨妈与傅长青真结过婚?”
随心感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太快接受。
“结过,不过是好像是短婚,后来被那个女人赶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说是没结过,只不过与姓傅同居过半年。”
白老太太本不想提妹妹的历史,可是,见大女儿白蓉一个劲儿地向老三解释,她迫不得已只得更正。
三个女人坐上了计程车,计程车一路向市中心某个地址驶去。
那是一处非常豪华的别墅,她们叩响了门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前来开门了,是看管这幢别墅的一名女管家。
“三位好,傅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们,请。”
“哇靠,还真是有钱人。”白蓉欣赏着亭台楼阁,啧啧称赞,白老太与随心则没心情去理会这些。
她们跑进厅堂时,就看到傅长青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长裤,正端坐在椅子上,左手上仍然住着一根拐棍,右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烟斗,明明都不是很老,总是装着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也许,这正是他麻痹商业竞争对手的手段。
“傅长青,丁香在哪里?”
这个杀千刀的,白老太真是恨火攻心,她真没想傅长青会悄悄带走丁香,不是带,而是骗。
见她们进来,傅长青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眸光首先是落在了随心的脸孔上,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没发现这个律师眉眼间的神韵与丁香是那么相似呢?
也许,他经历的女人太多,丁香不过是曾经陪伴过他的千万女人之一,他已经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了。
可是,自从见过了裴元秀,让人去调查,发现裴元秀老公留给她的一笔财产不冀而飞,而且,当年处理的方式并没报警,从这儿顺藤摸瓜,他才知道原来丁香还活在人世,她没有死,只是一直处在一种忘我的精神境界中。
丁香疯了,她不认得他了,他万分愧疚,所以,就命人把她接到了这里,只是没有首先给裴元秀打招呼,这是他的错。
如果他这样做,从裴元秀排斥他的态度看来,他是绝对不可能带走丁香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灵魂深处,他一直以为自己忘却丁香,见到丁香的那一刻,尤其是看到她那双发黑的眼眸里再也不见一丝的光亮,她总是冲着他傻笑,抿着唇,像一个小孩子般搂着他格格地笑。
那笑是多么的没心没肺啊。
以前,她看到他,眼睛会发亮,容颜会焕发出亮丽的光泽,可是,现在,除了一脸的茫然外,再无其它。
傅长青是一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男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牲畜。
当年,到底他的狠让丁香有多么的绝望。
泪眼婆娑之际,他才发现,原来,裴丁香在他心底早已烙上了一世不可抹灭的痕迹。
“大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未经你允许就把丁香接过来。”
眸光是望着随心,然而,话却是对着最尊敬的裴元秀讲的。
白老太扑上前,抬手就是狠厉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十分响亮,不仅是管家,就连两个女儿都感到大大地意外。
“妈,别这样。”
随心赶紧冲上前拉住了几欲崩溃的母亲。
“傅长青,你就是一个卑鄙,不要脸的男人。”
“多年前,你都不要她了,如今,又把她接过来做什么?你说,你跟我说。”白老太像一个疯子般,不顾女儿的阻拦,狠狠地拽着男人的手臂,扯着他的手袖,袖口处的纽扣纷纷因她的蛮力而弹飞落于地面,砸出丁丁冬冬的响声。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二十几年了,你害她疯了二十几年,傅长青,你就是一个魔鬼,到底,前世,我们裴家欠了你什么,你已经害得我们害破人亡了,呜呜。”
白老太太几乎是把积沉在心底二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怒全部在这倾刻间爆发出来。
“你让她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活在一个自我的世界中,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苦撑着,傅长青,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终会得到报应,死无全尸。”
傅长青任她打着,骂着,却不还不一句嘴。
从没想过,曾经在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也有三缄其口,任人打骂的时候。
“傅长青,你真的要与她结婚吗?”
多年前,丁香喃喃轻问。
“丁香,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如果不娶她,我就没办法得到傅家的继承权。”
裴丁香,要怨就怨你家世不好,没办法与我匹配,我与你,终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是有尽头的,分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在他看来,女人嘛,遍地都是,虽说,他对裴丁香的感觉不一样,不过,裴丁香与庞大的傅氏集团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但是,他相信,再喜欢的女人,一旦日子久了,就会慢慢地淡忘,江山与美人在不可兼得的同时,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江山。
美人哭,他知道,也心痛,可是,却觉得没办法为了她舍弃傅氏的权利,那时候,他父亲也有一个私生子,是外面的女人所生,如果他不及时娶了未婚妻,就没办法名正言顺接管傅氏精石集团。
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哭,只是心头笼罩着浓烈的绝世哀伤。
其实,他一直都在庆幸,自己并没有做错,至少,他后来将精石集团发扬光大了。
有了舒适的生活后,他甚至都记不起曾经丁香的容颜了,女人嘛,就那个样子,与谁过日子不是过啊。
可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丁香并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是忘记了一切,曾经的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记不起所有的人,活在一种忘我的世界中,整整二十八年。
纵然他是一头没有心的冷面魔鬼,在得知这一切后,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活着比死还难受,而活在她身边的人同样受着痛苦的煎熬。
他十分清楚,裴元秀为了维护妹妹,这辈子活得有多么艰幸,所以,他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着。
毕竟,错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他几乎毁了丁香的一生。
他没想到丁香是那样固执的一个女人。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以前的丁香,看似无忧无虑,其实骨子里是有股子叛逆的因子,而且,眉眼间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这种性格的女人,一旦钻起牛角尖就吓人,丁香是一个很认死扣的女人。
“妈,别这样。”
随心见老妈都将傅总的脸颊抓红了,脖子上还有一处淡淡的血痕。
没想傅长青这样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男子也会默默承受着老妈的凌虐与疯狂。
这不难想象得到,多年前,到底多年前,他有多么对不起丁香姨妈了。
又是一枚负心绝情的男人。
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些男人是怎么了?难道权贵对他们真的有这么重要?难道平平安安过日子,就不是美好圆满的人生吗?
“老三,你不知道……”白老太太哽咽着。
“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苦,你……姨妈过得有多苦,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事情就这样过去,可是,傅长青,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啊?”
她真是没想明白,父母双双离世,她们裴家被傅长青害得家破人亡,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认了,悄然将妹子送去了精神病院,也托人故意放消息给他说丁香已经离世了。
也许是他相信了,总之,这么多年来,她们从不曾见过一次面,他也没再到白家来一趟。
“大姐……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丁香告诉我,说她怀孕了,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这是傅长青心时负疚的最大原因。
说这话时,他凝扫向随心的眸光又变得幽深难测,甚至还迸射出一缕说不出来的爱意光芒。
不是男人对女人,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这个女人,他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又或者说,他甚至从来都不知晓她的存在。
瞧她被白老太教育的多好,长得与二十几年的丁香不相上下,甚至更美。
谈吐间显露出的气质也丝毫不压于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傅碧瑶。
“哼。”闻言,白老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
“不用了,丁香在哪儿,我要带她回去。”
“大姐,听说你们家老宅子被烧了,就让她留我这儿吧,会有专门的人照顾她,她的病恢得起来也容易些。”
“不用了。”
白老太意正严词地拒绝。
让他照顾,丁香没病都有脱三层皮,这男人不安好心,一大把年纪了,还枉想与丁香再续前缘。
“大姐……”
白老太不顾男人的阻拦,硬是一个劲儿往楼上冲。
他们刚拉扯至楼梯口时,楼上就袭下一阵响亮的‘咚咚’脚步声。
大有抬头,视野里,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齐肩秀发披散着,光着赤脚,瞪着双眼,一脸惊恐的女人站在二楼楼梯口,眸光怯生生望着所有人。
“你们……在吵架吗?”
女人双眼的透亮,像一只被惊吓的小白兔,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又或者说是天使,肌肤白似雪,完全没有一丝的血色。
也许是由于距离远,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
非常的久远,就如久远的一张照片。
“丁香,我是大姐啊,丁香,快,给我回去。”
白老太太跌跌撞撞跑上楼,拉着她一双冰凉的玉手,就要将她带走。
可是,她却动也未动,站在原地,张着一对大眼问:“去哪儿?”
“回家。”
“家?”她神情有些怔然。
她有家吗?家是什么东西啊?
“大……姐,你看到我女儿没?”
没头没脑,裴丁香突然就冒出一句。
回首,望着妹子急切的脸孔,白老太傻眼了。
她咋突然就记起了她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从未提过啊。
“丁香,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她赶紧出志询问。
“大……姐,你是不是把她抱走了?快给我说啊,我女儿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白老太无法招架。
“我……我是把她抱走了。”
话音刚落,裴丁香便开始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喊出:“她在哪儿?我要见我的女儿,呜呜。”
“丁香。”傅长青急忙冲着她嚷:“咱们的女儿就在这儿。”
他不打算再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丁香疯了,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双眼一闭,两脚一瞪就与这个人世永别,他更不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还听不到女儿喊的一句“爸爸”。
“在哪儿?”丁香松了手,几个大步就跨下了楼,整个白色的影子像一抹幽灵般飘下来。
“你说,我女儿在哪儿?”
她开始缠着傅长青追问。
傅长瑶的眸光瞟过来时,随心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般,她在心中呐喊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随心,是的,你僦是我们的女儿,原谅爸爸,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傅总的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轰得随心外焦里嫩,完全打不着东西南北。
真是太戏剧化了,她们是在演连续剧吗?
她不是白家的孩子,那个一手将她带大,两鬓缠夹着白丝的女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的姨妈,而她真正的身份是傅氏精石集团老总的女人,傅长青的私生女。
这三个字垫痛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的头很晕,脑子很乱,她不能就这样让人牵着鼻子走。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傅总,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
她的笑容很僵硬。
“丁香,她就是咱们的女儿,她叫随心。白随心。”
傅长青淡淡地叨念着女儿的芳名,二十多年了,她们从未尽过一天的父母的责任,然而,女儿却这么大了,还发展的这么好,滨江城名声在外的大律师。
她办事的能力他曾经领教过。
干练利索,雷厉风行,在一大堆女人中,随心算是能力非常突出的女性。
丁香盯望着女儿,看了片刻,连连摇头,一口否绝:“不是,她不是我女儿,大姐,你把女儿藏的去了哪里?”
她凶巴巴,恶狠狠地逼问着大姐。
然后,她的眼睛四处乱瞟,终于落定在某一处,大步奔了过去,从沙发上捞了一个靠背抱在怀里。
“大姐,你好逗,把她藏这儿,宝宝,别哭,妈妈爱爱。”
她不断地俯下头亲着怀中的宝贝,甚至还唱起了童谣。
“宝宝别哭,大姨给你开玩笑呢,宝宝,来吃奶。”
她把靠背抱得死紧,偎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鼻头都是酸酸的,然而,她却沉浸在一种自我的世界中。
“丁香。”白老太再也难压抑住,泪腺涨痛,失声痛哭出来。
随心站在原地,五指狠狠地捏握着,手腕处血管贲起,张显着她心情即紧张又气愤。
“老三,她真是你的亲生母亲,是她把你生下来的,你真是是她们的女儿。”
白老太见事情也成这个样子,没办法再隐埋下去,只得对自个儿亲手养大的女儿实话实说。
随心愣了两秒,然后,扬起的长睫下,黑眸蓄满了泪水,她说:“我不相信,也不接受。妈,这辈子,我都是您的女儿。”
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是裴丁香与傅长青所生的私生女儿。
这身份如此见不得光,让她情何以堪?
“傅总,也请你以后别再这样说,我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关系。”
语毕,她掉转头就跑了出去。
“老三。”
白老太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推了推身侧的大女儿白蓉。
“赶紧去看看你妹妹啊。”
“嗯。”白蓉也被这样的事实惊到了,完全是一尊雕像,被母亲这样一绊,终于回过神来,撒开腿就追出了门。
随心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打电话关机,甚至连班也不去上,白老太太吓得哭爹喊娘,傅长青让所有人属下前去寻找,可是,根本无一所获。
白老太又给藤瑟御打了电话,藤瑟御让君染带人去寻找,结果也是,把整座滨江城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女人的半个踪影。
又是大风大雨的夜晚,君染向主子汇报着:“藤先生。”
“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嗯。”
男人按灭了手上的烟头,再也按捺不住,已经四天了,他无法再继续这样枯等下去。
拿了外套穿上就迈出了办公室。
“藤先生,藤先生。”君染追了出去,大雨中,男人回头冲着他冷吼:“你,带人去继续寻找。”
“好,可是,藤先生,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君染真不放心他一个人啊,可是,还不待他话说完,男人已经掉头冲进了雨帘中,去停车库取了车,车子疯狂驶出了‘财富’集团大门。
又是这样的瓢泼天气,为什么白小姐总是大雨的时候失踪?
君染虽担忧藤先生的安危,可是,也不能不安照他的指令去执行。
一辆灰色的悍马在大风大雨中疯狂地驰聘,路上太滑,雨刮器拼命地来回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像冰珠一样往下滴落,成了无数朵令人痛疾首的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车开到这儿来了,总之,他是有一种感觉,觉得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他把车开去了千灯古镇,由于大雨的关系,路上几乎没有一辆车影,一个行人。
那座凉桥上也是空无一人,曾经,那儿有他们刻骨铭心的身影。
四年前,她们最后一次分手就是在这儿,那次,他骂了她,说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她笑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抹幽忽的笑,虚无飘渺,感觉世间她已经不放在了心上。
曾经,她在那儿住过几个月,他们的女儿也在那儿出生,他找遍了千灯古镇也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最后,他把车开去了一个地方,曾经她们女儿诞生的地方。
那是一家狭小农家庭院,院子周围围了一层薄薄的篱芭。
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躲在屋檐下,他刚才问过邻居,明明说这家主人出国了,为什么屋顶上,雨帘中还有袅袅炊烟升起呢?
他把车停在了乡村小路上,路上有多么的泥泽,从操作台上拿了一把雨伞,撑开,迈出车厢,刚把脚放到地面,一股湿气便直往脚裤腿上窜,不一会儿,两只裤脚便湿了一个通透。
有几个小朋友躲到隔壁屋檐下,听到了汽笛声,都伸出头望着他嘻嘻地笑,眸光在扫向他身后的豪车时,面露欣羡之光。
这种牌子的豪车在乡下是很难见到几辆的,也不知又是哪家灰姑娘遇上了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关键是,这男人除了全身发亮的名牌外,还有俊美到令人移不开眼眸的一副好皮囊,上天真是待人不公啊。
冲着几个小朋友笑了笑,笔直绕向了那间非常简单的农家小院。
然后,他走进去时,就看到了厨房里,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女人穿着极期简单衫衣,牛仔裤,腰上还戴了一条白色的围裙,头上包了一条粉红色的丝巾,低垂着眉眼,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在案板上切着西红柿。
这样的着装与打扮多像千灯古镇的妇女!
“嫂子,请问你见过一个叫沈静好的女人没?”
即刻,女人停下了切西红柿的动作,满面僵凝,像一尊出自于艺术家之手的完美雕像。
抬首,眸光凝望向门口伫立那抹颀长的身形,男人手里握着一把碎花雨伞,雨水正从伞的边缘徐徐滴落,膝盖以下的裤子全部浸湿了,与上面布料颜色明显分割开来,齐耳的短发有些零乱,西装外套衣襟敞开着,衣袖上沾了许多的湿泥尘,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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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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