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从不觉得,媳妇名声比自己大有什么不好,更不会为此吞没了媳妇的功劳。他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那么有眼光。这大概也是自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只是云夕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就有些亚历山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言不发也是不行的。
她站起来,冲着几个坐在台上的天子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我也只是胡乱出个主意,具体的安排,却同我无关,是云深自己设计的。”
宇文卓笑了笑,“你这样说太过谦虚了。”
云夕道:“臣女不过是说实话罢了。”本来这阅兵,她也就是想个点子,真正有大功的还是云深,云深这段时间的辛苦,她也都是看在眼中的。
楚息元扬了扬手,示意云夕坐下后,才缓缓道:“云夕素来聪慧,因此时常有些惊人之举。小孩子家家的,别太抬举了她。”这话看似贬低云夕,实则将她护了起来。不管楚息元是不是看在云深的面子上,云夕对此还是心生感激。
宇文卓叹气道:“果真还是你们大楚人杰地灵,这将来只怕是你们大楚的天下。”
云夕觉得,这北魏果真同大楚不和啊,听听这话,不知道给大楚拉了多少的仇恨,其他几个国家的人神情都多了几分的警惕。
楚息元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笑着回应:“哪里比得过北魏,那突火枪,真真让人闻风丧胆。”
两人面上和气,说出的话语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云夕则是默默发呆,反正打下嘴仗也不会死。就算嘴仗吵得再凶,也不会因此直接开战,所以她很安心。
陆翊染倒是伸手竖起了大拇指,她对于那阅兵模式可谓十分追捧,一直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的她,恨不得也亲自下场,所以对于想出这主意的云夕就更加佩服了。
高台上的两国君主,也停止了打嘴仗这种幼稚的行为,气氛从原本的剑拔弩张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接下来,楚息元下令开始表扬起了节目,随着悠扬曲调的响起,这寿宴终于开始展现它本来该有的面目。
这些节目都是好几个月前就开始精心准备,所选的人无意都是这方面的大家。艺术没有国界,超越了时代,跨越了地点。云夕原本以为她对于这种歌舞节目不感兴趣的,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台上那些姑娘跳起舞来,真是太美了。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云夕就算轻功使得再好看,也很难跳出这样的舞蹈。她水袖舞倒是甩得不错,可主要因素还是因为她武功好,柔这一块却输给了她们。
云夕转念一想,自己又不靠这个吃饭,这些人又是专业的,她一个业余的人比不过也是正常的,然后立即安安稳稳地看起了节目。
坐在旁边的陆翊染似乎还沉浸于刚刚的阅兵中,魂不守舍的,对于台上的节目兴致乏乏。云夕想想也是可以理解,陆翊染每年宫宴都要看,就算再好看,她只怕也看腻了。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是会喜欢这种的人。
陆翊染低声抱怨道:“早知道那阅兵那么有趣,我就应该缠着皇帝舅舅,也让我参加才是。”
这样热血的事情,她却没法掺一脚,让她郁闷地想摔杯子,偏偏这里可不是给她撒野的场合。陆翊染虽然被戏称为京城第一纨绔,但是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还是十分清楚的,不然哪里可能会那样受宠。
“舅舅就算疼我,在这种国家大事上,肯定不会让我掺和的。”
云夕眼睛眨了眨眼,低声给她提意见,“你可以组建一个娘子军啊,只要你做出了成果,往他面前一放,他能不同意吗?我看今后几年,都会有着阅兵仪式。”
只是规模的大小问题。
“这也能够让人看到,我们大楚的女子一点都不输给男儿。”
陆翊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云夕说出的话语,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起来,比起去砸酒店,这事似乎更加有趣。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云夕看见她眼角眉梢满满的喜悦与兴奋,受到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也露出了笑容。
她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压低,所以别人还真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只是看姿势就知道两人十分亲密。陆翊染身份尊贵,如今又被册封为公主,本来就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陆翊染公认的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严舒静,这两人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严舒静的母亲,出嫁之前,本来就是端长公主的好闺蜜。至于其他的京城贵女,虽然也有时常玩耍的,可是真要说交心,那么还真说不上。
大家看着陆翊染对云夕的亲热态度,心中不免酸了起来——真正算起来,云夕同陆翊染也才认识一年多,她们随便哪个,都认识了好几年,知根究底。
同为郡主的林妙琴道:“明郡主果真受欢迎,即使是翊染也十分喜欢你呢。”
云夕笑眯眯道:“想获得别人的真心,自然得同样付出真心。”当她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哦。
陆翊染在旁边补刀,“这话说的很是。”然后不客气说道:“林郡主不想笑,还是别笑了,太假了。”
林妙琴虽然是郡主,可是没有封号,所以一般都直接称呼她为林郡主。
林妙琴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脸色淡了许多,“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陆翊染一点都不给面子,“嗯,一直都虚情假意。”
薛莹莹在旁边听,原本还不太爽云夕的好人缘,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她摆摆手,对林妙琴道:“我不是在笑你。”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夕看到林妙琴手不自觉将手帕绞了又绞,只想叹气:这位薛莹莹,还真像是陆翊染所说的,就是个傻大姐,没看到林妙琴的仇恨值都转移一部分到她身上了吗?
嗯,另一部分,应该是在她身上。
云夕又不是银票,本来就没办法做到人见人爱。拉仇恨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正所谓债多不愁。
她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台上,好歹也是第一次看表演,多欣赏一下也好。
在每个节目表演的间隙,一群训练有素的宫女们也端上了菜肴。或许是为了照顾其他国家人的口味,今日准备的四十九道菜,只有十二道是大楚的菜肴,其余的都是别国的特色菜。
云夕还看到桌上端来了烤鸭,心中直笑:难怪出发前,云深要找她借她烤鸭店的厨师。不过看着其他国的人,吃烤鸭吃得津津有味的,云夕心头也微妙地涌现出了一股的自豪感。
等节目表扬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云夕听陆翊染说,为了欢迎草原的客人,晚上还打算弄一个篝火晚会——这是草原那边十分流行的活动。
云夕被她说的,跟着期待了起来,只是想象一下那场景,就觉得十分热闹。她觉得,这就是*裸的偏心啊,北魏和南陵同样有特色活动,偏偏大楚直接选了草原的,虽然也有地理位置的缘故,但同样有耐人寻味的意味在其中。
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争斗与她无关,云夕唯一觉得应该注意的便是小心着火,秋高气爽,这时候本来就是最容易着火的季节,加上又一堆的篝火,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连绵的火势。
云深作为护军参领,楚息元十分倚重他,自然是忙得不见人影。
云夕则牵着明月回屋子,顺便都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白日是正式的场合,所以她穿的是郡主的朝服,整一个重字了得。晚上篝火节自然可以随意了不少。
云夕直接选出了一套蓝色的骑装,因为晚上比较冷的缘故,外面又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银狐披风。她所带的披风,都是带着斗篷,边上一圈毛茸茸的边,扣子则是用玉石做的,穿上后保暖又别致。
明月也同样换好了衣服,云夕看了看,给她里面添加了一件羽绒服做的薄衫,这样更保暖一些。明月不比她,她实在冷了,还可以用内力保暖。
等穿好衣服后,云夕走出屋子后,发现不少人都换了骑装。自从云夕去年设计了骑装出来,京城的姑娘骑马都喜欢穿更加方便的骑装。
云夕走一圈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一穿骑装的。
大家基本都是认识的,索性凑一起走了,这样浩浩荡荡的,声势也颇为壮大。
刚走出她们住的那个院子,云夕便听到了歌声,歌声洪亮,曲调高亢,那是云夕没听过的语言,云夕猜只怕是那些草原的壮士们正在唱歌。
虽然听不懂歌词,可是听着这旋律,都感觉到了热血的味道。
大家相视一笑,慢慢走到大片的草地。一群草原大汉,扛木头的抗木头,敲钉子的敲钉子,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周围也点燃了不少的篝火,十月底的晚上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下来,特别是这里海拔还挺高的,吹到脸上的风像刀子一样。不过这些明亮的篝火多少驱散了一些空气中的寒意。
云夕直接问一个宫女,“他们这是在?”
那宫女冲她们福了福身子,才抿嘴笑道:“这些草原的勇士们,说要建一个摔跤的台子。”
云夕明白了:这也是草原有名的的活动,据说他们每年的勇士,都是通过摔跤选出来的。
陆翊染撇了撇嘴,“可惜这种比赛我们参加不了。”想也知道,摔跤的时候,身体不可避免会来一个亲密接触。大楚就算再开放,也忍受不了自家闺女同男子在人前这样接触。女子摔跤的话,那些姑娘们嫌弃这活动不够优雅得体,容易败坏自己的形象,自然也不愿意。
云夕笑了笑,“看看也好。”
陶欢欢道:“我听说他们送了好些猎物过来,我们也去烧烤吧。”
陆翊染却道:“你们先过去,我等下再来。”
然后直接就走了。
云夕看见她恰好是走向苏幕遮的位置。
苏幕遮只是远远地站在边缘位置,茕茕独立。
也不知道陆翊染同他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平时云夕见他的时候,总是冷凝着脸,乍一笑,原本凝结寒霜的冰湖都温柔了起来。
云夕似乎可以理解,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翊染为何到现在还没腻了他。被苏幕遮那一笑给惊艳了的可不止是云夕,比如北魏的二公主宇文秀。
云夕牵着明月,和陶欢欢等人直接选了摔跤台附近的篝火,几人坐下后,便有宫女将事先腌制过的各种肉送了过来,还附带了一些调味料。
说实话,大家下午的时候,其实都吃得差不多了,等下回去后,厨房肯定会准备暖胃的宵夜,所以大家其实也就是吃个开心罢了。
这些肉在腌制后,串在铁签上,铁签的两端还套上了木头做的小套,这样在烤的时候,也不至于会烫到手。
云夕拿起了一串的牛肉,问了旁边的宫女,“厨房是否有生菜?”
她们这边人多,早有宫里的嬷嬷往她们这边放了几个服侍的宫女。
那身着碧色宫服的女子点点头,“郡主需要多少?”
云夕想了想,说道:“多拿一些过来,洗干净一点,不用太大片。”
单吃烤肉太容易腻了,还是用生菜裹着烤肉吃比较好。
她看着旁边临时搭建的架子上那一排的调味料,有些惋惜这里没有孜然、胡椒。她烧烤时候,最喜欢加这两样调味料了。
夜晚的草地上带着水汽,云夕等铺好了三层布后才坐了下来,开始烤串了起来。大家坐在温暖的火堆中,闻着被风吹来的烤肉香气,还有耳边是陌生语言的歌声,云夕感觉时光一下子倒流到了前世。
前世她母校大四时毕业旅行,便是去了大草原。那时候大家也是围绕着火堆跳舞,唱着不成旋律的歌曲。只是那样温暖热闹的记忆终究只能藏在心底。
末世降临,大家分散各地,生死由天命。
云夕从未如此感觉到,能够再重活一次的美好。
“妙琴,你怎么烤了这么多肉,你吃得完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旋即是林妙琴温柔的声音,“我看白日他们辛苦操练,虽然无法与他们同甘共苦,可是也想做点什么表达一下对他们保家卫国的感激。我别的不会,也就只会烤点肉罢了。”
云夕回过神,正好看到林妙琴同自己相熟的好友坐在旁边的火堆前,她一次差不多就烤了二十串的肉,额头上因为不断地烦着烤肉串而渗出了汗水,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架势。
被她一提醒,云夕才想起,自己也该给云深烤一些,顺便他的属下也一起好了。
陶欢欢看起来对林妙琴很不感冒,直接吐槽道:“今天阅兵的至少有五百人,她有本事烤五百人份的烤肉好了。”
云夕忍俊不禁,却也被提醒了一回。林妙琴自然没法烤那么多份,那么她肯定是有特定要送的对象。
想起林妙琴对她似有若无的敌意,云夕忍不住联想了起来:不会她也是冲着云深而去的吧?
帮云夕拿生菜的宫女也回来了,她一个人那不完,云夕屋内的瑾容也跟着一起帮忙拿。
这些生菜清洗得十分干净,青翠的绿叶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云夕肉串也烤得差不多了,时常下厨的她对于火候的掌握,自然是十分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要么太生,要么烤焦了。
云夕拿起肉串,用筷子夹了下来,然后选了一片生菜叶片,裹在其中,咬了一口。
美味,毕竟是皇宫的大厨出手,腌制得恰到好处,咸度适中,都不需要放什么额外的调味料,十分入味,加上清脆的生菜叶,恰到好处解除了油腻的感觉。
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忍不住点头,“的确美味,原来还可以这样吃。”
云夕选取了卖相好的生菜叶,专门放在一个盘子,每烤好一份肉,就放在生菜叶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云夕烤得比较好吃,同云夕关系好的便嬉嬉笑笑地表示要吃她烤的。
云夕卷了一份给明月,说道:“给你们吃的,我放在左边那叠,自己拿,右边的可不许动呀。”
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云夕是要拿来送人,能让她送的,除了云深,还有谁。
大家也十分识趣地只取抢左边那叠的。其中陶欢欢烤得也不错,她正打算挑选自己烤得最好的几份给她哥哥吃。明月毕竟是小孩子,吃多了容易积食,云夕便让小玉盯着她,不许吃超过五份。
她边烤边不忘同其他人传授一下烤肉的秘诀,云夕发现不远处的林妙琴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然后她的肉就这样烤焦了。
不知不觉中,她也差不多烤了三十多份了。这肉若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云夕想还是得先找到云深比较好。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她正琢磨着该去哪里找云深,一抬头就看到云深远远地向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正所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温暖的篝火让他不再像是高不可攀的神子,柔和了他的轮廓,让他多了几分的烟火气,简而言之,就是有了人味。
他似乎总是能在人群中找到她,视线准确地越过了人群和篝火,落在她身上。
云深被大约七八个少年簇拥着,这些人云夕多少都有印象,正是云深手下那群护卫,平日没少被云夕投喂。
云夕打算等云深走到前面了,再投喂到,可是有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
林妙琴端着一盆烤好的肉,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姿态如弱柳扶风。
她并没有直接冲着云深,而是对云深旁边一个少年道:“尝尝我刚刚烤的烤肉吧……你们今天真的特别了不起,我在下面看的时候,都感动了。”
林妙琴本身容貌精致,说话又温声细语,眼中还闪耀着淡淡的崇慕,身上仿佛都在发光一样。除非是心有所属的人,不然还真的很难抵得住她盈盈一笑。
同她面对面的少年直接面红耳赤了起来,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烤的。”
林妙琴唇角的微笑温柔动人,“哪里比得过你们。”
云深扫了她一眼,抬脚依旧朝云夕的方向走去。他又不是傻子,哪里没发现这女人状似在他的下属柯成磊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他。
林妙琴见他肯定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心中不由一急,面上的仪态却依旧完美无缺,嘴里只道:“云世子要不要也尝一下。这么多烤肉,他们几人也吃不完的。”
陶欢欢看到她这做派,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要脸!”然后拉了一下云夕的手,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人在勾搭你未婚夫呢,你还不快出手。
其他人不由地点头,当她们是瞎子不成,哪里看不出林妙琴醉翁之意不在酒。
云夕却依旧是让她们咬牙切齿的云淡风轻姿态,淡淡道:“且看云深的做法。”简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干嘛要出手啊,云深招惹的桃花,自然是他自己解决。再说了,云夕也十分信任云深不会让她失望。
云深的语气冷淡:“不用,太油腻了。”他看着依旧很激动的属下柯成磊,补充了一句,“既然这是林姑娘的一片心意,成磊就好好享用,可别辜负了。”
柯成磊不愧为傻白甜,立刻点头,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吃完的。”林妙琴前前后后烤了不少的肉,他就算饭量再大,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全部吃下去。
云夕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妙琴是为了柯成磊特地烤肉的。
林妙琴脸上的笑意简直要挂不住,连忙道:“我并非是为了柯成磊……我这是想让你们大家都品尝一下。”
眉目俊朗的裴正海是云深的副手,他也不愧是京城中有名的多情公子,情商比其他人要高上几分。除了云深外,他也是少数几个看出林妙琴目的的人,他微微一笑,“林郡主这是不好意思了,我们也别打趣她了。”
云夕觉得真没白费她先前的投喂,看看人家多会说话了,直接坐实了这件事。就连云深都忍不住投给自己的副手一个赞赏的眼神。
裴正海还不忘推了推柯成磊,“你啊,好意思让人家姑娘家一直拿着托盘吗?”
柯成磊恍然大悟,连忙要接过装着烤肉的盘子。只可惜已经晚了,林妙琴手中的托盘直接掉了下来。
毕竟这托盘是铁做的,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重量,云深和裴正海话里话外,却一直想同她和柯成磊牵扯在一起,加上林妙琴本身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时气急,自然绷不住,东西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柯成磊看到好好的烤肉都掉地上了,心中十分心疼。与其说是心疼肉,不如说是心疼林妙琴的心意就这样被糟蹋了,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其他反应过来的人,也努力火上加油。
“哎哟,多可惜啊,这可是林郡主的新意。”
“成磊你还不快帮林郡主烤肉。”
柯成磊被这些话打趣得成为了大红脸,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林妙琴也同样红了脸,可惜她是被气的。
林妙琴不是傻瓜,哪里不明白他们是故意的,心中气愤、不甘、嫉妒,皆有。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最大的意志力压下了心头翻滚的那些黑暗情绪,勉强保持住基本的仪态,“我去烤肉给诗诗她们吃。”她口中的诗诗,是她的一个好友。
她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勉强维持住她的颜面。转过身的时候,指甲却不自觉掐进了手掌心,心中是满满的屈辱。
云夕将这一场戏看在眼中,脸上不自觉带出了甜蜜愉快的笑意。
陶欢欢等人则是笑得前俯后仰,看到林妙琴自讨屈辱,她们就开心。喜欢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可是在人家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时,还故意献殷勤,那就十分不要脸了。陶欢欢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表现得不错嘛。”陆翊染这时候也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如此。”
云深走到云夕面前,目光落在那一叠明显云夕出品的烤肉,眼中染上了点点的笑意,同在林妙琴面前的表现截然不同,“这是烤给我的吧。”
明明是疑问,从他口中吐出,偏偏充满了令人牙痒痒的笃定。
云夕漫不经心道:“你刚刚不是觉得烤肉太腻吗?”
云深对答如流,不经意就放了闪光弹,“你烤的自然不腻。”
裴正海嬉皮笑脸道:“我们可是忙了一天了,都没怎么吃呢。”
云夕闻言,不免有些心疼,“那就吃一些吧,填填肚子。”
等下她再去厨房,看能不能让人做点粥什么的。云深领着自己的一干手下,直接在对面坐下。云夕肉烤好后,直接就放在生菜上。云深以前在杜家看过他们烤肉的吃法,所以十分自然地卷起,放入嘴里。
云夕则是吩咐瑾容却厨房拿些热汤出来。
裴正海顶着云深的黑脸,也给自己拿了一份吃,嘴里含糊道:“别拿汤,拿温好的热酒出来,就应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过瘾。我们这边不搞斯文人那一套。”
裴正海从相貌来看,是翩翩君子那一挂,偏偏行事反而带着武官的阔朗,平素在队伍之中,云深是属于备受下属敬畏的那种,裴正海则属于能同人打成一片的。
云深慢条斯理道:“你对我有意见?”
别看云深流落在外面那么久,但是他的言行举止,都是典型的世家公子。
裴正海这才发现,他将自己顶头上司也给损了进去,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像您这样能文能武的,才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云夕都要被他的厚脸皮给逗乐了,虽然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裴正海没脸没皮的样子。其他姑娘也都忍俊不禁,同他开起了玩笑,“我这边也烤了些肉,要吃吗?”
裴正海看着她们那有些焦的肉,正色道:“还是敬敏不谢,我很专一的,只吃好吃的。”
陶欢欢笑骂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剔上了。”看得出她同裴正海颇为熟悉,可见两家也是常走动的。
没一会儿,瑾容便端上了温好的热酒,毕竟是在人前,云夕也没有给云舒倒酒,而是让他自己喝。
明月则是嘟着嘴,脸上写着“我不高兴”。
云夕问道:“怎么了?”
明月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姐姐偏心。云深叔叔可以吃好几片肉,我都只能吃五片。”吃完后,只能闻着肉香吞口水。
云夕嘴角抽了抽,还是安抚她道:“小孩子肉吃多了不少。你的饭量和他饭量不一样,能吃的肉量也不一样。”
明月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样子,“真想快点长大啊。”
这话直接逗笑了大家,女孩子们都忍不住捏小丫头的脸。
……
最后云夕准备的肉,都被云深他们解决光了,云深一个人就吃了三分之一,别看他动作斯文,可是速度一点都不慢。
吃完后,又有其他相熟的人邀他们过去喝酒,云深便站了起来,同他们离开。他们也的确不好一直赖在云夕这边。
不远处的摔跤台终于搭建好了。几个草原大汉直接跳上台子,开始比试起了摔跤,下面围着一群人,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喝彩了起来,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不少人的目光也被这热闹给吸引了过去。
草原的大皇子那托亚也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三皇子别尔哈。说起来,草原的三位皇子都是皆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草原的皇后又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将孩子教导得兄弟情深,到现在也不曾闹出什么争夺皇位的不和谐。
一开始这摔跤只有草原的人在玩,到后面,大楚、北魏、南陵、庆国……一些自认为本事高强的人都等不及明日的擂台,直接就上去先打了个爽。
那托亚更是直接让人拿来一朵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格桑花,格桑花在草原代表着幸福,所以不少草原汉子时常送格桑花给心爱的女子表达情意。
有草原来的人手舞足蹈地表达了可以用这个来诉衷情,上台的人顿时就更多了。就算不看含义,单看这花朵也是极美的,在夜色中,水晶做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光滑,花瓣和枝叶都做得栩栩如生,足够以假乱真。单单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喜欢的艺术品了。
毕竟都是不同国的人,在同别国人比试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想要为国争光一把,至少不想输给别的国家,即使这比赛并不正式也一样。大家在比划的时候,自然认真了起来。比起一开始的小打小闹,一下子就精彩了起来。
那托亚性格直爽,看得高兴了,直接拍手叫好了起来。
裴正海喝了些酒,也去挑战了一把。他武功着实不差,还真将原本的守擂者打下台去,然后连败五六个挑战者,笑傲群雄。可见别看裴正海满嘴跑火车,还是有几分靠谱的。
三皇子别尔哈个性更冲动一些,在他眼中,摔跤可是他们草原人从小玩到大的,怎么能够输给别国人呢,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些被打下台的草原勇士,最后按耐不住,直接跳上台,说道:“我也来会一会你。”
这别尔哈本身武艺高强,加上又是从小摔跤到大的,比起没怎么练过,只是仗着武功的裴正海,一下子多出了不少的优势。
裴正海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敌别尔哈,输给了他。他倒也不生气,毕竟术业有专攻,还冲着别尔哈竖起大拇指。
后面也有人陆陆续续上台挑战,可惜却还是稍逊一筹,输给了别尔哈。因为摔跤本来就是草原人擅长的活动,加上别尔哈还是一国皇子,身份贵重,输给他,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别尔哈却从台上下来,手中还拿着那朵格桑花,他走到云夕面前,将花捧到她面前,语气诚挚,“最美的花朵,应该送给最美最有勇气的女子。”
在初次见到这位大楚的郡主一刀杀死狮子的英姿后,别尔哈就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明明外表是柔美动人的少女,那纤细的身姿下却藏着让别的女子黯然失色的勇气。同时她还能够想出阅兵这种让人叹服的主意,拥有着过人的只会。
聪明、美丽、勇气……这些美好品德所组成的她便是别尔哈所追求的妻子。
他也是见过这位明郡主的未婚夫——那位云世子不过是空有外表的小白脸,哪里比得他的骁勇。他会让她明白,像他这样的勇士才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别尔哈作为皇子,刚刚又把好多人给打趴下,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送这格桑花相当于是求爱告白。
大家在看到他居然将这格桑花送给云夕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云深——这位可是明郡主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云夕感到很头疼,别尔哈还在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让她有种骂娘的冲动,这不是在给她找麻烦吗?
她正色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拒绝。”
至于云深,在大家以为他会黑脸的情况下,他反而笑了。云深笑起来自然是极美的,那样的笑容,即使是水晶雕刻而成的格桑花也比不上一丝一毫。只是坐在他身旁的人,不知为何,都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走到别尔哈面前,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最美的花,的确是要送给最美的女子。”
“不过送花的,只能是我。”
足下一点,他身姿潇洒地落在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别尔哈,“三皇子,请多多指教。”
别尔哈冷哼一声,也跟着上台,他一定要让云深知道,能配得上明郡主的只有他,更打算在心上人面前好好展现一下自己威猛如虎的身姿……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云深从老虎打成了猫。
原本大家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却没想到会看到压倒性的场景。
别尔哈只是在转瞬之间,便被云深摔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快得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云深的唇角含着笑意,笑意却未曾到眼底。
别尔哈咬了咬牙,说道:“再来一次。”
然后又一次被摔。
无论多少次,在这一面倒的实力面前,他根本看不到获胜的机会。别尔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这是因为云深的实力高出他一大截的缘故。
即使心中再不服气,别尔哈也只能承认,自己这是看走眼了,将豹子当做了无害的小动物。
云深声音清冷,“你服吗?”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别尔哈敢说不服,他就要继续摔下去。
别尔哈本质还是尊敬强者的,他示意云深松开手,然后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语气总算多了几分的敬佩,“你的确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本事!”
若是别人的话,这时候早就说几句话,让人有个台阶下,云深倒好,直接点头道:“这是事实。”
若不是技不如人,别尔哈都想狠狠将拳头揍向那张俊美的脸了。
他气鼓鼓地将格桑花让了出来。
云深接过花朵,从台上下来,在众人的注目下,将格桑花送到了云夕的手掌心。
送花是可以的,但是只能他送。
围观群众只觉得眼睛快被闪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