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王婆子的孙子满月的时候,王婆子只随便送了一个镀银的长命锁,可是却送了这张寡妇的儿子一整套的银长命锁。 ”
一个是镀银,一个是纯银打造的,前者几十文可以买到,后者价值数十两银子。
“小关村的人还说了,这王婆子时常说,她若是有张寡妇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立秋整日跟在云夕身边,脑洞不小,立刻往偷龙转凤上想去了。
“我怀疑这张寡妇会不会才是王婆子真正的女儿,便寻了王婆子的几个亲戚过来看看。他们也说这张寡妇同王婆子年轻时有几分的相似。”
立秋将这些事情调查得差不多了,才过来同云深说起这事。
墨烟补充道:“原本这王婆子待他儿子也是好的,十分关心慈爱。直到去年,才忽然变了样态度,冷淡起来。可见她是去年才知晓这事。”
除了这个原因,墨烟也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释这件事的理由了。
云深略一沉吟,“将张寡妇带回来吧。”
虽然张寡妇被许曼贞带走,不过许曼贞手下没多少得用的人,云深若是出手,还真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立秋道:“我们已经将张寡妇带回来了,而且还装成是张寡妇自己逃出来的样子。”以免许曼贞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头上。
云深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赞赏,“很好。”
掌握了张寡妇和她儿子,就不愁撬开王婆子的嘴了。
王婆子平素看上去沉稳老实,性子还有些胆小,就连云深他们也没想到,她嘴巴居然会如此紧。倘若不是王婆子先前还害的是云夕,保不齐立秋还会佩服一下她的忍耐毅力。
立秋同还在休养中的云夕说了这事。
云夕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眼睛微微眯起,直接吩咐立秋一件事,立秋瞬间亮了起来,说道:“我去找云瑶小姐。”
……
王婆子脸色灰败地躺在阴鸷的牢房中,她全身看上去没有半点的伤口,可是却疼得她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
这几日她所遭遇的刑罚,是她平生未曾体验过的地狱——不,或许地狱都比她现在的日子要好一点吧。当那银针插入她的指甲缝时,那疼到极致的痛楚,让她恨不能直接自尽。只可惜她连自杀都没办法,她也曾想过直接将所有真相吐露出来,可是一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王婆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牢房的锁被打开,王婆子麻木地动了下眼珠,看到一个穿着杏黄衣裙的姑娘言笑晏晏地走到她面前。
她的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头皮一阵发麻。当初便是这女子毫不留情将十根银针插入她的手指的。
进来的人正是立秋,立秋脸上是甜美的笑容,温度却未曾达到眼底。对她而言,伤害到她家姑娘的便是她最大的仇人。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的。”王婆子重复着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语。
立秋莞尔一笑,将一个荷包和一个长命锁丢在她面前。
荷包是王婆子亲自绣给张寡妇的,一针一线都蕴藏着她对女儿的心疼和慈爱。长命锁也是王婆子用自己偷偷积攒的银子,让城里的银饰店打造的,她还特地拿去慈安寺前面开光过。
王婆子一见到这两个熟悉的东西,呜咽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手紧紧抓着这两样东西,老泪横流,“他们在哪里?”
王婆子看上去再可怜,立秋也不会同情她一丝一毫。她冷冷道:“他们现在自然还活着。”
“不过你也真是狠心啊,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甚至还想借着我们的手害了他们。”王婆子那名义上的儿子和孙子,基本都在云府的掌控之中。
王婆子做出这种事,她那儿子王永波自然也没讨得了好。倘若云府狠毒一点,保不齐就将气发泄在他们身上了。
王婆子手紧紧抓着那荷包和长命锁,听了立秋的话,眼中却喷溅出仇恨的火花,“王永波那样的贱种也敢顶替我女儿我的身份!若不是他的话,我的女儿哪里会遭受那些苦难。”
王婆子最恨的除了王永波,另外便是她那死去的丈夫了。
“当初我生雅儿难产,昏睡了三天后才醒来。那死鬼告诉我我生的是一个男儿。他却私下将我的雅儿抱走,将他和外头贱人生的贱种抱来,顶替我孩子的身份。我这些年来,将那贱种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着。我那可怜的女人,却被那贱人卖去当暗娼。”
“凭什么他们的儿子几十年来顺风顺水的,我的女儿却得遭遇这些苦难。”
一想到自己将贱种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含辛茹苦抚养,王婆子恨得睚眦欲裂,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女儿和外孙落入立秋手中的缘故,或许是这些话已经在她心中积攒了好久,王婆子这回可谓是知无不言,发泄着这许久的怨恨。
立秋看着她的表情,毫不怀疑倘若她丈夫和那女人还活着,她会毫不犹豫捅死他们。
“你们为什么没杀了他们?”她抬起头,手掌甚至被长命锁给扎出了血。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痛一样,依旧红着眼瞪立秋。
立秋后退一步,说道:“你若是好好交代的话,你的女儿和外孙,我们会将他们送的远远的,让他们能够换个身份过活。不会再有人对你女儿指指点点的。”
至于王婆子,到时候该怎么判罚就怎么判。她再可怜,也不是她被收买陷害公主的理由。
听了这保证,王婆子原本狰狞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像是被人轻轻抹掉了此时的负面情绪一样。她直接坐在原地,眼中闪着泪花,“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花开一朵另表一枝。
好好的活人却失踪了,许曼贞自然也被惊动了。
她紧紧攥着袖子,几乎要咬碎了贝齿,眼中满是恼怒和不安,“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小文低头道:“我刚刚过去看了看,那张寡妇应该是用自己的簪子将门栓给弄开了。也是他们几个办事不利,大晚上的在那边喝酒赌钱,都没人看着屋子。”
许曼贞差点被气出一口血,“好!真是好得很!扣他们三个月的月钱,将他们重打二十大板。”
小文苦恼道:“小姐,可是咱们的人手不多,若是打了他们,就没人去找张寡妇他们了。”
许曼贞虽然重生了,可是因为手头银钱不多的缘故,加上一开始的她主要时间都用在练习水袖舞,务必要让自己一鸣惊人。所以能用的人还真不多,现在最信任的心腹便是小文了。
许曼贞恨恨道:“那就等找回张寡妇和她儿子,再去教训他们。”
她所有的银子都已经拿去投资那沙龙,手头的现银不超过一百两银子,想买点人都没法。
她眉头紧紧蹙着,“张寡妇的衣服还在吗?若是还在的话,就扯几件,滴上血,送去给王婆子,想来她看到后知道该怎么做。”
小文道:“我们过去张寡妇的家里,发现她衣服和银钱都已经带走了。”
许曼贞听了这话,立刻呕出了一口的血,那血涂在手帕上,触目惊心。
“姑娘,不好了,家里来官差了。”
一个丫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许曼贞的第一反应就是东窗事发了,她强自镇定道:“担心什么?咱们可是国舅家,只要不是造反一类的事情,就没什么好怕的。”
许曼贞并没有马上想到王婆子这事,毕竟张寡妇昨晚才离开的,云府不可能那么快就找上门来。
她不由想道:难不成是爹爹前段时间收受贿赂的事情被捅出了吗?
粉衣丫头摇摇头,害怕道:“不,那些官兵是来找小姐您的。”
丫鬟刚说完,一脸怒容的许学常走了进来,直接走了进来。
“爹……”
许曼贞刚喊了这么一句,许学常一个巴掌便狠狠甩在她脸上,“你这孽女,竟敢收买稳婆,试图陷害明公主。”
许曼贞心中一慌,她没想到昨晚张寡妇才刚离开,今天云府居然就立刻找到她头上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快?
她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前世的历练多少起了一些作用。她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捂着隐隐生疼的脸颊,“爹,你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懂?女儿同云夫人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你们知道的,女儿先前一直十分崇拜云夫人的。这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女儿。”
她语气十分委屈,眼睛也泛起了水雾。心中却暗恨:若不是她的话,姐姐哪里能够顺利怀上龙凤胎,他们许家哪里能够飞黄腾达。她可是许家的大功臣,可是她爹只是被官差找上门,就立刻忘记她这些功劳,毫不留情地打她一巴掌。
许学常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心中也有些疑惑:难不成女儿真的是被陷害的?
他语气缓和了下来,“虽然如此,不过官差都上门了,你还是去公堂,好好解释一下才好。云府势大,咱们许家可招惹不起他们。”
然后甩袖离开。
许曼贞深呼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身旁一脸焦急的小文身上,“小文,你同我一起过去吧。”实在不行,到时候也只能将小文推出去了。小文对她忠心耿耿,一定很愿意为她牺牲的。这也是她的荣幸不是吗?倘若小文真的遭遇不幸,她将来也会让人每年给她烧大笔的纸钱,让她在地下过得好好的。
在这一刻,许曼贞已经下定了将小文当做替死鬼的决心。
“小文,你之前说过,为了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吧?”
小文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是的。”她多少已经猜出了许曼贞的意思——倘若真是如此,这也是她脱身的一个好机会。
许曼贞满意地点头。
许曼贞带着小文就要往前厅走,若她再不过去,只怕那些官差就要闯到后院抓她了。
路上她还遇到了许曼芬。
许曼芬是收到消息后,特地跑过来落井下石的。
她看着许曼贞,眼中是满满的得意,“咦,二姐这是要去哪里呢?看起来这么匆忙。”
许曼贞看着庶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心头涌起了恨意,嘴上却轻描淡写道:“只是有人陷害我而已,只要我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许曼芬哼了哼,阴阳怪气的,“陷害?我看不是什么陷害吧?有的人啊,心肠真是狠毒,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崇拜人,喜欢人,私下却一肚子的算计,还想要谋害人生命,真真是蛇蝎心肠。”
许曼芬对于宫里娘娘得宠不得宠一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现在的日子还不如以前。在娘娘进宫之前,就看她和她娘百般不顺眼,将来哪里可能会成为她的依靠。
许曼贞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妹妹还是留点口德的话,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从口出。”
等她度过这一劫,非要好好整治许曼芬。想到前世许曼芬嫁的人甚至比她还好,许曼贞看着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又被勾起了新仇旧恨。
许曼芬本身就是外强中干之人,她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然后被石头绊倒,噗通摔在地上。
许曼贞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留下许曼芬对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
她的丫鬟连忙将她扶起来,许曼芬自然是将自己的丢脸归咎于许曼贞身上,咬牙切齿道:“我倒想看她这次如何逃过这一劫。”
许曼芬的丫鬟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小姐,我听闻这二小姐今日一直在烧香拜佛的,保不齐便是在诅咒这云夫人呢。”
许曼芬眼前一亮,旋即道:“不过她同这云夫人哪里来的仇恨?”
丫鬟低声道;“我从云府的下人口中知道一件事,也不知道真假。听闻是二小姐希望那位霓裳先生将那观看独舞的名额转送给文侯爷,让云夫人说情。霓裳先生不愿,二小姐便将账记在了云夫人身上。”
许曼芬也没有想到她身边的丫鬟怎么能够探知到云府的消息,听了这话,冷笑道:“亏她在我面前装出知书达理的样子,在外头那些吹捧她的文人面前,又是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原来背地里也是这样轻浮风流的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想害人,真真恶心。”
许曼芬狠狠将许曼贞损了一顿后,忽的眼睛亮了起来,“趁这个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去她的佛堂看看情况。”
那丫鬟状似不经意道:“是啊,二小姐肯定没少诅咒云夫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诅咒吗……
许曼芬眼中的光亮更甚:她似乎找到了陷害许曼贞的法子了。
……
许曼贞被带到公堂之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情,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心虚还是泄露了一点真正的情绪。
孙洪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正色道:“这王婆子已经招供说,是你收买她,让她在云夫人的汤里下软筋散,试图让她一尸两命,你如何解释?”
立秋他们刑讯,也不曾在王婆子身上留下痕迹,出门之前,还稍微将她整理了一下。所以王婆子看上去不像是吃过多少苦头的样子。
许曼贞知晓王婆子应该是知道她女儿逃出来的事情,这才将她招供出来。
她一脸的无辜,“大人,我同这王婆子不曾见过,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陷害我。”
王婆子也不说什么,拿出了一根金钗和一个刻着许曼贞名字的玉佩,磕头道:“大人,这些都是许小姐拿来收买我的东西。”
许曼贞脸色大变,她当初明明是直接给银子,不曾给过首饰玉佩这些会暴露她身份的东西啊。尤其是那玉佩,更是她刚出生没多久,她娘给她打的,她平日都收的好好的,更不可能拿出来给王婆子。
她怒道:“你从哪里偷了我的东西来陷害我?”
王婆子抹着眼泪,“我从未进过许家,又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稳婆,若不是许小姐亲自给我这些,我哪里能拿得到。我当时被许小姐收买,也怕她不认账,更怕她过河拆桥,许小姐这才拿出这些东西来取信我。”
许曼贞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只是她到现在依旧不明白,她好好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被人偷出来了?对方竟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只怕她被监视,都察觉不到。
想到这点,许曼贞后背直接冒出冷汗。她想起自己私下可是有些口无遮拦,不免害怕起先前不小心漏了痕迹。
孙洪看见她脸上的恐慌,只当她是被揪出后才害怕的,敲了敲手中的惊木堂,“许二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原本孙洪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够聪明,不过在今年审过了好几起的案件后,开始觉得闺女笨点不要紧,只要心正别成日像任紫晴、许曼贞这些人想着陷害人就可以。
许曼贞紧紧抿着唇,泫然欲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挑拨我和云夫人的关系。云夫人是我最崇拜憧憬的人,我和她无冤无仇,哪里可能这样害她?”
王婆子指着许曼贞身边的小文说道;“这丫鬟先前去过我家几回,我儿媳妇和街坊邻居都见过她的,大人若是不信,将他们找来一问便知。”
孙洪立即将王婆子的儿媳妇和几个邻居婆子都带了上来。
王婆子的儿媳妇并不知道自己的“婆婆”还想着弄死她和丈夫,指着小文道:“是的,她是来过我们家里,还给了我一个戒指呢。”说爱吧,还从手头将那银戒指拨了下来。虽然银戒指值钱,但是比不过小命啊。
这几个人证明了许曼贞的小文曾经去王婆子家里好几趟,小文又是许曼贞的心腹,这同许曼贞先前的供词有了出入。
小文慌张地看向许曼贞,许曼贞一咬牙,直接道:“大人,我的确同王婆子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小文为何要去找王婆子。”
孙洪脸色严肃地望着小文,这种情况下,只要小文供出许曼贞,这件事就可以结案了。
小文跪在地上,说道:“这事,是我一个人的主张,同我家小姐无关。”
“是我看云夫人一直不愿帮小姐一把,这才想着为小姐出气。”小文将所有的错误都扛在自己身上,这也是先前立秋姐姐嘱咐她的。虽然小文不明白立秋姐姐为何不让她趁这个机会供出许曼贞,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许曼贞在听到小文揽了这事后,不自觉松了口气,然后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先前一直在佛堂为云夕姐姐祈福,却不曾想到你私下犯下了这样的过错。”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自己是被下人给蒙骗的无辜女子。
只是其他人却不怎么买账,一个个纷纷交头接耳。
“我看就是这许二小姐自己做的,然后推到丫鬟身上。”
“就是,若是没有她的指使,一个丫鬟哪里敢这样自作主张。”
“是啊,打探消息,收买稳婆……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有这般的本事。”
所有人都不相信许曼贞在这件事上无辜,都看得出这小文只是被推出去的替罪羊。
许曼贞却不在乎,只要能够躲过这一劫,等年尾她再利用那次事故将自己打造成神女,到时候名声就会重新洗白回来。她也会成为世人推崇的对象。
只是小文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孙洪也只能下令将小文给押下去。
许曼贞的母亲许夫人也赶了过来,在听的差不多了后,才上前狠狠打了小文一巴掌,“你这贱婢,怎么能够自作主张,做这种事情,差点连累到贞儿。”
小文则是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许夫人心中其实明白,这估计也是女儿私下捣鼓的。她打小文一巴掌,也不过是想要帮女儿撇清关系罢了。只是她这样的做法落在大家眼中,更是添加了不喜。
“啧,人家为她女儿顶罪,她反倒还打人。真是白眼狼啊。”
“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母亲。许二小姐口里说着喜欢云夫人,私下却想要认一尸两命,心肠也太歹毒了。”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不时拿着鄙夷的眼神看这母女两。
许夫人听得青筋直跳,若不是为了顾及所谓的涵养,早就同这些“泥腿子”争吵开来了。
许曼贞连忙拉住她娘的手。等到年末那事发生,这些人肯定会换了另一幅的脸孔。前世的杜云夕在那事后不知收揽了多少的民心,这辈子,有她在,这些声望都只会属于她。
想到美好的前景,许曼贞这才勉强能够那些不好的念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小文认罪以后,许曼贞最多也就担了一个识人不明的名声,许夫人正要拉着女儿的手离开。
这时候,两个衙役手拿着几个纸人过来,恭恭敬敬道:“大人,先前许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偷偷同我们说许二小姐在云夫人生产前后,整日烧香,嘴里念念有词,还弄了一个小佛桌。我们便去搜了一下,恰好一本佛经里头发现了这东西。”
然后将那纸人递给孙洪。
说实话,这官差不说一声便搜索人家姑娘的闺房,的确不好。不过许曼贞本来就是嫌疑人,他们这是找证据,所以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更别提这事还牵扯到了云夫人杜云夕。
京城人云深对杜云夕的看重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若是做得好了,入了云世子的眼,对他们这些小吏来说,也是好事。所以说,能在顺天府中当差的,都不是傻子,都想着用这事讨好一下云深。
孙洪定睛一看,发现这这些纸人大概都都是三寸大小,其中一个是女子的模样,同五张画着青面鬼的纸钉在一起,在肚子的位置上,还钉着一个钉子,纸人的背后写着生辰八字和杜云夕的名讳,上头明显是许曼贞的字迹。
另一张则是两个纸人紧紧地用红线捆绑在一起,而且还用红纱包着。解开后,发现其中一个则看得出男子的模样,后面写着文晏回的名字和他的生辰八字。另一个则是许曼贞自己的生辰和名字。
显而易见,同前面诅咒云夕不同,这回是为了将文晏回同她的红线牵在一起。
巫蛊之术一向被世人所鄙夷,孙洪一见这些脏东西,顿时大怒,“许二小姐,你竟敢行这等厌胜之术,诅咒云夫人,对文侯爷下咒。”
许曼贞一看到这些东西便懵了,连忙喊冤,“大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这不是我做的。”
孙洪冷笑道:“这上面可是你的字迹,难不成也是别人写的不成?”
许曼贞是真没弄这所谓的巫蛊,她犯下的错都不愿承认,更别提是别人栽赃到她头上的。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模仿我的字迹写的。”
孙洪实在懒得同她废话,说道:“将许二小姐一起押下去,好好调查这件事。”
许夫人下意识地拉住许曼贞,怒道:“大人,这不是我女儿做的,怎么能够直接给她定罪?”
巫蛊厌胜一向是最为世人所避讳的,倘若女儿同这牵扯上关系,保不齐还会牵连到宫里的娘娘。
孙洪冷冷道:“证据都在这里呢,不是她做的,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许夫人道:“那也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家贞儿的。”
孙洪道:“既然如此,那么许夫人便好好调查一下是谁陷害令嫒。”
然后示意让人先把许曼贞押下去再说。
许曼贞上一刻还将事情推到小文头上,下一秒便得同小文作伴了。毕竟整个许家都知道小文目不识丁,总不可能还是她模仿许曼贞的字迹写的。
许曼贞被关押在牢房之中,咬牙切齿的,心中只能祈祷着她娘能够找到证据将她救出来。
“倘若让我知道是谁陷害我的……”她看着这狭窄昏暗的牢房,心中充满了恨意。
小文看着她气的扭曲了的表情,垂下头低头不语。
……
“咦,别人生孩子后基本都是十分憔悴的样子,你看上去怎么皮肤反而更好了?”陆翊染兴致勃勃地登门看云夕。今天晚上便是珠珠的洗三礼,陆翊染只不过是比别人提早过来罢了。
她上门后,还带了不少的礼物过来,美其名曰还留给珠珠将来当嫁妆。云夕也见过了,那每一样的确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云夕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生下孩子后,的确也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更上一层楼。吹弹可破,不需要抹上胭脂水粉,也能拥有令人心折的娇艳气色。
“不过你同那许曼贞的恩怨怎么来的?她怎么如此恨你,又是收买产婆,又是给你下咒?”
云夕将许曼贞先前恳求她的事情同她说了,“她若是喜欢文晏回,大大方方去追求我也不说什么。偏偏将主意打到我这边,维持她矜持的形象,我就不愿意了。”
陆翊染听了这事,冷笑道:“亏得先前梅嫔在宫里哭诉自己妹妹被调戏,说许曼贞是如何冰清玉洁矜持端庄的女子,她也说得出口呢。倘若那时候调戏她的不是温嫔的娘家侄子,而是文晏回,只怕她就半推半就了。”
云夕不隐瞒陆翊染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陆翊染同她关系匪浅,还是珠珠的干娘,另一方面便是借着陆翊染的口,让京城的人知道她和许曼贞所谓的恩怨,也省得一些人编排起她。
陆翊染冷笑道:“再说了,练先生要不要将那机会让给别人,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许曼贞当初既然许下那样的承诺,无论跳舞的对象是谁,她都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结果许曼贞没能借这个机会勾搭上文晏回,便将怒气转移到云夕身上,不要脸到了极点。
云夕看陆翊染比她还气愤的样子,笑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
陆翊染振振有词:“珠珠好歹喊我一声干娘,她的洗三我怎么能够一点表示都没有。”
云夕严重怀疑,等珠珠满月的时候,陆翊染估计又要送不少礼物过来。
“对了,珠珠的大名,你们两个可想好了?”
云夕摇摇头,说道:“先前明明想好了不少名字,结果云深现在又不满意,每天一回来,除了抱女儿,便是钻书房中研究哪个名字好。”
陆翊染点点头,煞有其事道:“嗯,名字的确是马虎不得的。”
两人闲谈了好一番后,又有其他人上门,陆翊染直接以珠珠的干娘名义,出去帮云夕招待人了,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等陆翊染离开后,立秋才进屋,同她说了许曼贞的事情。
“没想到那许曼芬模仿许曼贞的字迹是一把的好手,临摹得惟妙惟肖的。就连许夫人都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她也有几分的小聪明,只用许曼贞平日使用的纸来做成纸人——而且还特地挑选了比较陈旧的纸,丝线颜料都是许曼贞屋中现成的拿来制作,所以许夫人就算怀疑她,怎么也找不到她头上。”
立秋嘴角勾起有些俏皮的笑意,至于许曼芬如何能够顺利潜入许曼贞的房间,这其中就有她的手笔在其中。许曼芬现在所使用的丫鬟,同样是立秋当初一手调教出来的。
收买稳婆这事,因为许曼贞没有亲自出面的缘故,所以许曼贞可以推到别人身上,真要治罪的话,还真没法。所以立秋才会让小文扮演忠仆,把这事一个人承担下来,到时候也能利用这个机会诈死离开。而且许曼贞也完全不会想到这些同小文有什么关系,可谓是一了百了。
真正等着许曼贞的则是巫蛊厌胜的罪名,等罪名落实后,许曼贞不死也得脱层皮。
云夕点点头,感叹道:“只是不知道许曼贞是从什么时间重生回来的。若是能够从她口中再挖出一些事情就好了。”
立秋鼻子皱了皱,叹气道:“我倒是听闻江湖上有那种催眠之道,只可惜咱们手下没有这样的能人,要不然事情就要简单很多。”
云夕也只是说说罢了,她笑了笑,“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不知道未来,我也相信自己能够过得很好。”
更不像许曼贞一样,有了所谓的重生经历,便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立秋点点头,心中却琢磨着,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撬开许曼贞的嘴,若是能从她口中知晓一些对于姑娘来说,不好的事情,那么也能够及时防范。
“小文你们打算怎么让她诈死离开?”云夕可不认为会让小文吃那种诈死的药,那种太伤身体了。
立秋笑了,“那边的牢房中,也就只关押着小文和许曼贞,而且两人还不在同一个牢房中。到时候只要放一把火就可以了。”然后再随便拿一具尸体顶替小文的存在。立秋还打算将这把火推到了许曼贞身上,事后还能够说许曼贞这是故意杀人灭口,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许曼贞,她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她从牢房中带出来,到时候也能够趁机审讯她一番。
云夕见她们考虑得面面俱到,不由赞赏地点头。立秋更是兴致勃勃地说起要将那些酷刑用在许曼贞身上。
云夕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不知道立秋到底是被谁给带歪了,明明在以前还是软萌的妹子,现在说起十大酷刑却面不改色,双眼放光。不过云夕不至于因此对立秋产生什么坏观感,立秋爱憎分明,对待敌人才会这样。
云夕心中忽的一动,忍不住道;“我有个主意,说不定能够套出许曼贞的一些秘密。”
两人讨论到一半,银丹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道:“姑娘,王家、张家等姑娘都上许家讨要银子去了。”
“什么银子?”
银丹语气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先前许曼贞向这些人家借了银钱好开她那沙龙,如今她却入了牢房,而且还是巫蛊厌胜的罪名,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一个个担心自己的银子打水漂,所以上门讨要这银子。”
“许曼贞前前后后最少借了五千多两银子,如今这些人家围着许家,非要他们还回来。”
“许学常一开始还不愿承认,直到那几家拿出了许曼贞写的欠条,这才哑口无言了。”
云夕脑补一下那场景,不由乐了。这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许家这回可是要大大出血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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