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云低头浅笑,也听出了李阿娇话中之意,不过她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太多,也只是摇摇头,打算告辞。
谁知道楚风云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李阿娇继续说道:“左相大人,不如让阿娇带你到太子寝宫看看。”
楚风云一听,这正是她来后宫的目标,见李阿娇既然提了出来,也就不用季秦他们带路,跟着李阿娇去了太子的东宫。
其实楚风云是太子慕云生母这个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大部分人并不知情,这也是按照楚风云当年自己的意思要求封锁消息。
当初她一生下慕云就心意已决打算离开,所以他要颜仪对接生的产婆封口,只字不能对外提,但是炎淼家族的长老和季秦吴铮这些人却是知情的。
楚风云慢慢走近东宫之内,看着小慕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书房之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纸墨笔砚,而且桌子是特意根据小慕云的身高而制定,显得小巧玲珑,格外可爱。
“太子身量长得快,这书桌我每隔几个月就会命人置换。”李阿娇站在一旁说道。
“有劳你了。”楚风云摸着小小的书桌,淡笑答道,脑海里面浮现慕云端端正正的拿着毛笔写字的认真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你看这书柜上的书籍,全部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加上阿娇的个人建议,一本本的精心挑选摆放到这里的。”李阿娇继续说道。
“有劳。”楚风云微微皱了眉,可是脸上还是客气的笑着。
“还有,太子体弱,易得风寒,所以每到冬天,这里都会摆放很多的金丝炭火,让整个房间暖意融融。”
“有劳。”
“太子肠胃不好,阿娇格外注意他的饮食,只要入太子口的每道饭菜都是经过阿娇检查,四年如一,每天如此。”
“有劳。”
“左相大人,你除了说有劳,还会说点其它的吗?”李阿娇站在楚风云身边,高昂着头,眉梢微挑。
季秦和吴铮站在一旁,互望一眼,感觉到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楚风云则仍然一脸淡笑,抬眼直视着李阿娇,不急不缓的问道:“那你想要我说些什么呢?”
“你知道太子一生下来第二个月就高热不断,整整高热了二十三天!那时候你再哪里?你知道太子在一岁零三个月的时候发了风疹,整个皮肤红肿一片,那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可知道太子对花粉过敏,每到春天,都会犯鼻病,喷嚏不断,你知道这些吗?你知道太子现在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金丝糕,可是由于太过甜腻,容易引发喉咙干咳,只能忍痛割爱,浅尝辄止,这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吗?你现在回来,凭什么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对我说有劳?”李阿娇沉声说道,美丽的双目里面竟是怒色和不甘。
“而且这次要不是为了去寻你,去找你,太子也不会遭到此劫,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受到如此痛苦,你还跟我说有劳,你不配!”李阿娇一字一句的痛斥着楚风云,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喷薄而出。
他很爱很爱小慕云,是将他当自己的儿子来对待,四年的心血,差点就被毁掉,所以得到小慕云重伤难治的消息的时候,李阿娇是疯狂的,是想不顾一切的冲到朱雀城的。
要不是琴岚一封飞鸽传书稍微安抚了他,他肯定现在已经不在大凌皇宫里面了。
所以,他对楚风云是有深深的埋怨和抱怨的,埋怨她的突然离去,而让太子和家主折腾了四年!
其他人也许不敢对这个左相大人有所抱怨,可是他李阿娇素来就是火爆脾气,敢说敢做,看谁奈他何!
东宫之内栽种着几株枫叶,因其没有大面积开花而被栽种到东宫,现在深秋时节火红一片,就如满树坠满火种般,红得刺目。
一阵风吹来,红色的叶纷纷飘落,洒满书房外面的整个庭院。
楚风云静静的看着那一片火红,她默然转身,淡然说道:“谢谢。”
此话一出,令李阿娇都有些愣神。
谢谢?我这样指责她,她还要谢我?
就像大街上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一通,被骂的那个人还在道谢?
这是什么道理?
楚风云站在书房的窗边,身后就是大片大片的火红枫叶,将她一身雪白映衬得格外显眼,她就淡然的站在那里,嘴角含笑,眼神平和,并没有因为有人重重的指责而恼羞成怒,反而有一种安心的笑容。
“左相大人,我不会轻易宽容你的!哼!”李阿娇被楚风云突如其来的谢谢浇了一盆冷水,转身就走了。
李阿娇转身走后,嘴里还在小声的低喃,心中有一种深深挫败之感。
倘若这个楚风云跟我大声对骂,李阿娇就会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史诗级的泼妇,可是别人一声诚心的谢谢,就把李阿娇体内那股泼妇的洪荒之力就浇灭得无影无踪。
可恶!此人真是太会四两拨千斤了!
哼哼,楚风云,你等着瞧,我李阿娇不会那么容易善摆干休的!
楚风云看着李阿娇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摇头。
一旁的季秦疑惑问道:“左相大人,这个李阿娇如此说你,你还谢她?”
“他也是为了慕云好,我不想伤一个对慕云如此好的人的心。”楚风云淡淡说道。
季秦和吴铮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和无语,以前的左相的心思如海他们猜不透,现在回来,感觉左相这份深沉心思更加犹如浩瀚的星空,更加深远,他等小屁民是怎么也触及不到那份深远的了。
楚风云回归朝堂,倒也很好的稳定了大凌的局势,就算有些蠢蠢欲动的火苗也被楚风云眼疾手快的扼杀在襁褓当中。
而且楚风云的手段比之以前更加凌厉而有效,回朝后有几桩相对比较大的决策摆在她的面前,是一些官员特意为难这个四年未回朝的大凌左相的,但是却被楚风云一一处理的恰到好处,几近完美,这让那些原本还有些怨言的反对派官员哑口无言。
各大文武百官见还是以前那有谋有略的左相,心底不得不佩服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能力和才华绝对高于众人,也就心服口服,反对之声逐渐变小。一些官员也都暂时不敢做了出头鸟,乖乖的按部就班的例行公事着。
转眼回到大凌王朝已经七天,可是颜仪还未见任何踪影,楚风云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手前往凝凉河展开拉网式的搜寻,可是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楚风云心中堵着好大一块石头,整日郁郁寡欢,但是又不得不面对朝政而强颜欢笑,那种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
琴岚已经飞鸽传书回来,说他的师父已经答应救治小慕云,但是是否能够成功,连他的师父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这就又让楚风云心郁难舒。
夜风很凉,已经有些微微刺骨。
楚风云百般聊赖的提着酒壶,一人独自步上了大凌皇宫最高的问天楼,站在苍穹之下,静静的看着这大凌的帝都,这是她跟颜仪守护了好些年的天下。
此时她才觉得以前的那些岁月为什么觉得很是充实,原来是因为有颜仪与她对抗,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她充满斗志,在朝堂之上冲锋陷阵而甘之如饴。
“颜仪……你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楚风云猛的喝了一口醇酒,发现这酒非常烈,入喉刺辣,入胃之后如火烧般的难受。
可是,这就是楚风云要的效果!
她特意命人从皇宫酒窖拿出最烈的酒,看看到底这酒是否真的能够一醉解千愁。
“是死,让我们找到你的尸体!是活,你就给我出来!”楚风雨一边对着满天星辰大声说着一边又猛的灌了一大口,脸色已经开始潮红,意识逐渐模糊。
果然是烈酒,这么快就上了头,这种昏醉的感觉应该就是那解千愁的开始吧!
楚风云越喝越上瘾,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于是咕噜咕噜将满满一壶酒全部灌入了嘴中,最后将酒壶哐当一声丢下了问天楼,而自己则踉跄的倒在了地上,眼神朦胧的看着那夜晚的星空,发现星星比刚才多了很多。
自从修炼南亭族的秘术武功之后,楚风云的酒量就极差,喝一点点就就会头晕脑胀,更别说喝这么一大壶的烈酒。
楚风云身体有些飘飘然的倒在了地上,半倚着看着大凌整个帝都,百姓军民区星火点点,一片模糊。
脑袋昏昏沉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很无力,但是却让她能够暂时忘却烦恼,倒也不错。
而此时,一双黑色的银丝绣龙靴子出现在楚风云身后,来者蹲了下来,伸出修长手指,轻轻的触摸到已经躺到在地的楚风云的脸颊之上,仿若在抚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般,一丝不舍得用力。
楚风云感觉到脸颊有些痒,用手去拍,却被人握住双手,温暖的感觉顿时溢满整个身体。
楚风云感觉到这份温暖很是熟悉,用力的睁开双眼,朦胧之中,星空之下,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个男人。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是个长得不仅很好看,也非常熟悉的男人。
剑眉星眼,面如精雕,嘴唇细薄,全身散发出冷冷寒意。
“颜仪……?我这是在做梦吧?”楚风云努力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微微一笑,用另外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前碎发,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楚风云却挣扎着不愿意被她抱住,她此时头痛欲裂,意识模糊,想要赶紧确认眼前之人,推开她的怀抱,双手抚摸上眼前的人的脸颊。
轮廓深刻,鼻梁高挺,是他吧?
“你……终于回来了。”楚风云说完,凑近颜仪,就狠狠的在这天地之间吻了起来。
楚风云的吻带着浓烈的酒气,伴着兰花香气扑鼻而来,狂热而又令人沉醉,让眼前的男人有些愣神,禁不住也狂风暴雨般的回应起来。
越吻,气息越是浓烈。
越吻,**越是强烈。
男子发觉自己有些不可控制,猛的推开楚风云,想要努力克制男人最原始的冲动,可是楚风云却根本不放手,她紧紧的环住对方的脖子,不容他有任何一丝的喘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封住了对方的唇。
唇齿交融,越演越烈。
有些事情你越想控制就越不能控制,一旦点燃,根本难以扑灭。
“楚风云,你住手……”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隐忍的口气,一只手拦住了楚风云想要深入的另外一只手。
“不……”楚风云呢喃说道,眼眸微垂,意思模糊,只知道自己欺身而上,坐在了对方身上,不顾一切的开始了心底最原始**的爆发。
苍穹之下,身姿交融,虽然月明星稀,这问天楼上却是暴风骤雨,一夜疯狂……
待楚风云昏沉而睡,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她猛的撑起身体,一阵剧烈的头疼席卷而来,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自己衣衫也完好无损,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可是昨晚那疯狂的情景却闪过脑海,难受是春梦?
不是吧?自己酒后竟然做那种梦?
难道是最近自己压力太大,以此排解压力?
这也太……令人羞耻了吧?
楚风云再翻翻自己的肚兜,由于已经表明女子身份,所以她不再束胸,可是肚兜也完好如初的穿在自己身上,昨天的梦里面明明肚兜都被疯狂扯下了的。
看来果然是个春梦。
哎呦,自己竟然会做这种梦!
楚风云脸色潮红,还好这问天楼不给一般人上来,否则还真是被人看到她此刻这般脸色,绝对会疑惑不已。
看天色,应该快早朝了,楚风云甩开昨晚那个梦境,赶紧爬起来,朝问天楼冲下去,直奔议政殿。
刚到问天楼的楼下,楚风云就停住了匆忙的脚步,她整了整衣衫,来到守在问天楼楼下的侍卫道:“昨晚除了本官一人上过楼,还有其余人进去过吗?”
“回左相大人,没有!”侍卫答得铿锵有力,非常响亮。
楚风云一听,顿时放下心中大石,也就不疑有他,朝议政殿大殿冲了过去。
来到议政大殿,刚好赶上早朝开始,她不由自主的整了整衣衫,这才抬腿买迈了进去。
可是这一天的早朝,楚风云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面总是闪过昨天那个梦境,竟然偶尔还有些让她脸色潮红,她不得不全程用扇子遮了脸,免得让人发现异样。
她想肯定最近事情太多,身体压抑太久,看来得找方式发泄发泄。
而楚风云对这种事情的发泄则是拼命的练功。
有人说,当你的身体累到极致,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楚风云下朝之后,回到自己的左相府邸,就开始在花园之内疯狂的连剑,连完剑练刀,练完刀练拳,练完拳再做了数百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当她累的精疲力竭的时候,身体满身大汗的躺在花园的地上,闭上了眼睛,调节呼吸。
只是当她闭上眼睛之后,总感觉附近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她,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根本空无一人,这种感觉真是及其诡异。
楚风云爬起来,在花园里面疯狂的找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迹象,难道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
不行,这样下去真是不行!
楚风云有些恼怒的一拳打在花园的假山之上,震得上面的碎石纷纷落下。
这日的朝堂议政,终于有人提出要暂立新君的意思,虽然没有敢直接表达,但是好几个老臣站出来,隐晦而含沙射影的提出这个提议。
楚风云站在百官最前面,面无表情,展开扇子,放于胸前,沉声问道:“那按照你们的意见,这大凌江山该由谁来掌舵呢?”
楚风云此话一出,就证明点破了这层窗户纸,很多大臣也微微松了口气,也就不必绕着弯子来提出这个意思了。
“陛下失踪多日,太子现在性命安危难以确定,按照大凌祖制,这顺位继承人应该是四王爷颜钧。”季厉林最先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哼,四王爷常年体弱多病,多年未出过四王爷府,要他来继承帝位,怕是有些为难四王爷了。”刑部尚书李正平冷哼一声,明显不赞同这个提议。
“可是现在大凌就只有这一位王爷,其余都是公主,还有谁会是最佳人选呢?”季厉林也有所不服,一掠胡子说道。
一时之间,有一拨官员赞同拥立颜钧作为新君,而另外一波则极力反对,朝堂之上激烈辩驳,口沫横飞,热闹非常。
站在争吵的人群的最前面,楚风云用扇子遮住嘴和下巴,只露出一双清亮而狡黠的双眼,任凭那些文武百官争论不休,自己却不发一言。
楚风云这几日都有些神经质,总感觉她的周围有人在盯着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凝神思考,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人。
当她从沉思当中反应过来,就看到所有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她,看着这个微微有些愣神的大凌左相。
楚风云见状,清咳一声,这一声清咳就如那惊堂木拍在桌子上的效果一样,顿时让所有人禁了声。
原来那些文武百官虽然在争论辩驳,但是却随时关注楚风云的一举一动,所以她这一声清咳都能让所有人侧目注视,可见所有人都希望听听这个左相的意见。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令立新君又是大事。而且现在陛下生死未定,太子也暂时还未回朝,这一切都有可能,所以我们得认真思考,从长计议!”楚风云说道。
“大凌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国君了,这样下去,邻国趁虚而入,我们都没有最高决策者,这样下去,必定节节败退!”一位老臣出言说道。
一些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也不是并无道理。
楚风云见状,也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沉声说道:“这样吧,后天就是大凌王朝每年最重要的秋猎,不如按照老规矩,相持不下的意见,以秋猎上的胜负作为最后决策!”
此话一出,倒也没有人再有言语,大凌王朝的传统项目,输的人心服口服,胜利者凭实力说话。
楚风云见大家都默不作声,继续说道:“这次秋猎大家选好战队,当然你们不管是支持拥立新君还是继续等待现在陛下的消息也无可厚非,毕竟你们也是为了大凌好,不论最后输赢,我们只是论事,不论个人!”
楚风云这翻话倒是让人很多人听得很是舒心,因为有些官员们正在举棋不定,当然一些平庸者护选择继续等待,但是又有些觉得继续等下去会错失很多良机,不如早日战队。
如今这个左相大人既然开始,就算战队到拥立新君那边也无可厚非,毕竟她说了这以后并不针对个人,倒也让有些举棋不定的官员们有了最后的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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