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真皮,填充物并不柔软,何许被仁野用力一推,栽倒的有些狼狈,仁野见状,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泛起微微刺痛,他讨厌被人耍,更讨厌明知被耍还是会认真的感觉。
何许平躺在沙发上,眉头蹙了下,缓了几秒,视线定格在仁野脸上,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难追啊?”
仁野看着何许,她脸上有不爽,有嫌弃,还有压着火气的忍耐,她的表情太活灵活现,他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不等仁野开口,何许自顾道:“不走了,你不让我高兴我也不让你顺心。”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仁野俯身去拽她胳膊,何许动作很快地闪开,仁野顿了一下,又去抓,她又躲,搞了两次,仁野脾气也上来,干脆两只手同时去抓,沙发宽大,但地方也有限,何许眨眼就被仁野抓着两只胳膊提起来。
仁野力气很大,何许知道犟没用,在起身的一瞬间,干脆顺势往前一扑,果然,仁野条件反射的往前一推,又把她扔回沙发上。
何许窝在沙发一角,仁野看她像个精致地漂亮娃娃,娃娃却没皮没脸地笑,没有被践踏尊严的羞愤交加,只有奸计得逞的斗志昂|扬。
两人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喜上眉梢。
仁野刚刚做了个吸气的动作,何许就抢先道:“我说知道你想说什么,死缠烂打没用,脸皮厚,没家教,上赶着,不检点,脏,恶心…”
她每说一个就放下一根手指头,如数家珍,仁野听她越说越狠,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何许给自己一通臭骂,十根手指头都用完了,抬眼看向仁野,“我喜欢你,因为觉得你好,跟我自己差不差,有多差没关系,你总说我的缺点没用,要不说说你的?”
仁野突然有种被何许磨到没了脾气的错觉,她连骂都不怕,他还能怎么样,真能打她一顿?
两人正跟屋里黑眼对巧克力眼,你有世上最利的矛,我有世上最硬的盾,气氛是八分火药味,兑着两分暧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这份异样的沉寂,何许靠在沙发上一动没动,仁野慢半拍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喂,红姨。”
周红丽:“阿野,没睡呢吧?”
“没有。”
周红丽:“翻译找到了吗?客户临时改了行程,今晚就到,我也是刚接到通知,本想明天给你打电话,给你们组个局见面,但他们说明后几天都有安排,我猜大概率约了其他公司,要不你今晚出来一趟,我说请他们吃宵夜,你把翻译带出来聊聊。”
仁野:“你等我一下,我给大头打个电话。”
周红丽:“尽量今晚见个面,如果能定下来就最好。”
仁野应了一声,挂断后打给袁启成,袁启成接的很快:“野哥。”
仁野:“翻译找到了吗?”
“啊?”
仁野:“德语翻译,客户来岄州了。”
袁启成瞬间紧张起来,“啊?这么早?不是说过两天嘛…”
仁野心里烦躁,一点耐心都没有:“找没找到?”
袁启成吧啦吧啦解释一大堆,最后狗急跳墙:“我给小明打电话。”
仁野气不打一处来,“找不到就说找不到,你给他打电话,他能现把德语学会了?”
气得挂断,仁野黑着脸重新打给周红丽,周红丽秒接,“阿野,怎么样?”
仁野完全听不出火气,淡定道:“谢了红姨,以后有机会再看,我今晚不去了。”
周红丽:“怎么了?”
仁野:“大头他们没找到合适的翻译。”
何许出声:“我,我会德语。”
她声音不小,仁野侧头看了她一眼,手机里的周红丽也隐约听到,出声问:“你身边还有人吗?”
何许扬声道:“红姨,我是何许。”
仁野眉心微蹙,但于事无补,周红丽意外道:“你跟何许在一起?对啊,怎么忘了这茬,何许妈妈不是德法混血嘛,她肯定会德语,你带她来好了。”
仁野拒绝:“我不去了。”
何许故意大声说:“我们不玩了,红姨,你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过去。”
仁野瞪了她一眼,管不了人,拿着手机往里走,何许转身趴在沙发背上看他,仁野走得远,她听不见周红丽说什么,只见半分钟后,仁野挂断,转身。
一抬眼,他看到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的某人,她只露出肩膀以上,分外精致的一张脸,配上两条乖顺的麻花辫,哪怕是叛逆的银白色,也会让人生出她其实很乖的错觉。
何许举起右手,好学生的模样道:“我,我德语说得跟中文一样,你就算带我去跟德国人吵架,我都不会输,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仁野站在原地,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动了下嘴:“我按正常翻译给你算钱。”
何许笑道:“好!”
仁野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大晚上不在家睡觉,跑到他这找活干很开心吗?
拿起门口的车钥匙,仁野换鞋,何许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你是做什么的?”
仁野不看她,自顾说:“物流。”
何许脸上没意外,但也不是毫无波澜,她感兴趣地很,对于仁野身上的每一个未知,她都充满兴趣。
两人一起出家门,房门一关,何许眼前立马伸手不见五指,她还没习惯这种程度的黑,仁野已是轻车熟路,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何许慢两步走过去,摸到扶手,一格一格地往下走,中途出声问:“你做物流,主要运什么?”
前方只有仁野黑漆漆的后脑勺,他不出声,何许道:“我就算把德文和中文说得一样遛,也得知道你们马上要聊什么话题吧,不然我不真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翻译机器了?”
“上阵磨枪不快也光,你总得让我磨两下啊。”
仁野听到何许一个人在身后念叨,开口道:“服装,十三行的衣服批发到国内国外,我负责运。”
“这么厉害?”
何许夸赞,仁野根本没走心,不是故意不把她的话放在耳朵里,而是她之前亲口承认的,她在他面前的几种样子,都是装的,谁知道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是不是另外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