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没看见仁野在大门口,她只顾着跟何必聊天,以及眼神宽慰没被抱的怨妇陈乃昔,陈乃昔愤愤,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羡慕何许和何必之间的血缘关系。
仁野突然掉头,说临时有事,留下一脸懵的夏欣苑,他亲眼看着何必打开车门,让何许坐进去,黑色的迈巴赫没有刺激到他,而是何必的行为,他温柔绅士得那样理所应当。
仁野回想自己,他从没对何许这么照顾,别说照顾,他只会冷言冷语,以及藏在心里的疯狂嫉妒。
车上,何必边开车边问:“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何许:“我随便。”
陈乃昔能克制住生扑何必的冲动,可是克制不了高兴地本能,坐在后座,她绷直腰板,身体微微前倾:“你说你想吃什么,这段时间我带何许把附近三百公里的地方都吃遍了,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主要看你。”
何必:“你们两个都挺能瞒的,回来两个月,愣是一声不响,干什么,怕我打扰你们的娱乐生活吗?”
陈乃昔回的很快:“不是我不想说,何许不让,她说你在忙毕业论文,反正早晚都要回岄州,不差这几天。”
何必:“海城离岄州又不远,我也没忙到连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再说我不回来,两个月的时间,你俩连去趟海城看看我的时间都没有?说白了就是没把我当回事。”
陈乃昔知道何必不会介意,可他假装伤心她都受不了,一时嘴快:“何许没时间啊。”她倒想去海城了。
何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何许,“你在忙什么?”
陈乃昔后知后觉,后悔刚才秃噜嘴,这不往何许伤口上撒孜然嘛。
何许倒是一如既往的坦诚:“追个人。”
何必也很淡定,只随口问:“追到了吗?”
陈乃昔:完了完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许面色如常,不调侃也不讽刺:“没追到。”
何必:“用我帮你分析分析,找找问题所在吗?”
何许:“都是秃子,就别去建议别人梳什么发型了。”
陈乃昔发誓,她挺伤感的,但还是想笑。
何必道:“不好意思,我长头发了。”
陈乃昔还停留在上一趴,脸上带笑,何许第一时间问:“什么意思?”
何必也很坦诚:“我有女朋友。”
话音落下,何许余光瞥见左边的陈乃昔,笑容一秒僵住,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
有些话就是这么无心,短短几轮,眼下已经分不清谁在扎谁的心,何许替陈乃昔问:“你什么时候谈的?”
何必语气轻松地回:“半年多了。”
半年前,何许还在国外,陈乃昔每天跟她打电话念叨:“何必马上就要回岄州了,幸好当初我没追到海城去读大学,不然何必回来,我还得在海城熬两年。”
何许说:“这不先苦后甜嘛,兜兜转转,何必还是难逃你的魔掌。”
陈乃昔等了何必十年,明明他们才差两岁,可两岁意味着陈乃昔上小学四年级时,何必升初中,陈乃昔上初中时,何必上高中,大学何必先去了海城,陈乃昔人都愁瘦了十几斤,削尖了脑袋也要考到海大去,高三最后一年,突然听说何必会考研,而且大概率会回岄大念研究生,陈乃昔整晚整晚睡不着,纠结到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再等等,她在岄州等他回来,他考研她也考研,他想在哪,她陪着他就好。
车内三五秒的安静,何必自己笑道:“怎么了,我谈恋爱很奇怪吗?你们干嘛不讲话?”
何许怕陈乃昔下一秒就会嚎啕大哭,正准备怎么把台阶上裹好被,让陈乃昔舒舒服服地滚下来,不等她想好,陈乃昔已经开口,声音如常,口吻埋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谈个恋爱还遮遮掩掩的,拿我们当外人?”
何必无辜:“我哪有遮掩,你们也没问过我。”
陈乃昔:“你都没发朋友圈。”
何必笑道:“我平常也不发啊。”
陈乃昔:“切,有女朋友不官宣,等同给其他女人留念想。”
何必边笑边说:“幸好我女朋友没你这么刁钻。”
何许怕陈乃昔扛不住,把话接过去:“一般追不到的才不出声,比如我。”
何许想让陈乃昔挺住,怕什么,这不一波还比一波惨嘛,天涯何处不死人。
何必果然把话题转到何许身上,“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为情所伤。”
何许:“我嘴上说疼,你们又不信。”
何必很会抓重点:“们?你还跟谁说过?”
何许不介意把自己的痂撕下来给陈乃昔挡新伤,她说:“另一个男的,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别人说点好听的就行,以前我不信,怎么男的不爱听好听的?现在我信了,还真不爱听。”
何必眉心轻蹙,第一次问:“谁啊,油盐不进。”
何许:“不想提他。”
提到仁野,何许就会想到他身边的女生,叫什么来着?姓夏,跟夏记糖水店有没有关系?仁野喊糖水店的老板叫嫲嫲,可他不姓夏,或许是表兄妹?
自己默默地跟心里推敲了一番,最后何许发现,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关系,而是仁野明知道她不开心,却不肯主动来找她。
何必:“你们还没说去哪吃。”
陈乃昔声音如常:“我不行了,刚刚我妈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回去一趟。”
何必马上问:“怎么了?”
陈乃昔:“没事,家里有客人,是我之前一直想见的一个画家,我先回去一趟,你们去吃。”
她火急火燎,归心似箭,何必说要送她,陈乃昔连声拒绝,何许于心不忍,怕再来几轮陈乃昔就要崩溃,出声说:“我饿了,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何必:“真是好闺蜜。”
车靠路边停下,陈乃昔马上推开车门下去,何必降下车窗嘱咐:“慢点。”
陈乃昔笑着跟他摆手,何必笑了笑,踩下油门离开,一秒,两秒,第三秒,陈乃昔面前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是忍了太久,连崩溃的切入点都找不到。